陳福林的熱切讓王泉有些不忍心，之前不確定貨品種類的時候，王泉確實沒想過不給陳福林，畢竟人家跟著自己跑了這麼多天，一毛錢的貨都沒撈到，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過去。
得知裡面有一櫃是豬腰後，王泉就有想法了，一櫃貨少說也有二十多噸，如果分開出售的話，能滿足多少客戶的需求？
猶豫過後，王泉如實說道：「小陳，口條全部給你都行，豬腰不能給你一個人啊，你得給哥留點空間，畢竟那麼多客戶都等著呢，萬一讓他們知道了，你讓我咋說？」
陳福林臉色更急切了，急吼吼的問道：「你準備給我多少？一半？」
「你想的是不是有點多了？給你一兩噸還不行嗎？以後又不是沒貨了，大家都保持有貨賣不就行了。」
王泉能理解陳福林的心情，但他不能讓一個人吃飽，然後餓死一群人。
「做生意，講究一個細水長流，別總想著一口吃成胖子。」
眼看著李宏和老馬要進入飯店了，王泉趕緊拉了陳福林一下，快步跟上。
……
跟溫濤說的一樣，剛剛過去幾分鐘，張舒就收到了到帳信息，跟溫濤說了一聲，這才慢步走進廚房。
劉香蘭和苗慧娟兩人都是做飯老手，手藝且都不錯，雖然菜式不多，都是香飄四溢，讓人垂涎。
工人們蹲在廚房外面的路邊，一人一碗菜，手裡拿著饅頭，一碗菜里小半碗都是肉，何金輝買回來的酒也打開了，除了開車的司機，其他人，人手一杯，各個吃的滿嘴流油。
「專門給你留了一個豬蹄，還是後蹄。」
劉香蘭從灶台角落裡端過來一個不鏽鋼噴子，上面還蓋著一個大碗，掀開之後，熱騰騰的香氣冒了出來，因為滷煮時間夠長，豬蹄上面那層皮已經爆開，露出裡面的蹄筋和骨頭，看起來格外誘人。
張舒眼睛發亮，接過之後，也沒出門，就坐在廚房裡啃了起來。
苗慧娟看了張舒一眼，很是不滿的嘟囔著：一點正事不干，天天就知道吃。
聲音說大不大，卻也不小，足夠廚房裡的三個女人聽到，果不其然張舒聞言很是不忿的抬頭，看著苗慧娟，嘴上油晃晃的，「誰不干正事了？」
劉香蘭笑了笑，沒說話，真要論起來，人家母女倆的關係肯定比自己這個婆婆更親近，幫誰說話都不好。
苗慧娟眼睛一瞪，看著張舒，上下打量一眼，這才說道：「好吃的都給你吃了，天天吃那麼多，連個娃都沒懷上，你說你幹啥正事了？這也就是社會進步了，往前數上幾十年，你這種媳婦不天天挨罵就算燒高香了。」
劉香蘭一聽這話，眼睛也是明亮許多，看向苗慧娟的目光里，也多了一絲感激，前面那句話她沒好意思說，現在她親媽這麼說，效果肯定比自己說好，又把目光轉向張舒，眼神中帶著希冀。
張舒被苗慧娟這句話懟的啞口無言，她也留意到了劉香蘭的眼神，心裡也是暗暗委屈，誰說不努力了？
氣哼哼的不說話，繼續悶頭啃豬蹄。
苗慧娟和劉香蘭默契的對視一眼，都是露出失望的神色，卻是聽到張舒小聲嘀咕著：我們已經在努力了。
在努力？
兩個當媽的眼中重新燃起火光，劉香蘭只覺得渾身充滿力量，笑吟吟的說道：「努力就好，努力就好，我們不著急，你們慢慢來就行。」
說完，又是主動給張舒盛了一碗稀飯，放到她面前。
張成剛臉上帶笑走進廚房，衝著苗慧娟說道，「滷好了，趕緊給我找個盆子盛出來。」
說話的同時又看了一眼張舒，笑著說道：「一隻豬蹄夠不夠？有你愛吃的肥腸，要不要給你來一段？」
張舒眼巴巴的看著張成剛，又扭頭看了一眼苗慧娟，最後悻悻搖頭。
張成剛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看到自家閨女那委屈的樣子，心裡就有些不滿了，看都不看苗慧娟，直接說道：「老天爺都管不了吃飯放屁，別聽你媽的，想吃就吃。」
話雖糙，卻很暖心。
這一刻，張成剛在張舒心裡的形象無限拔高，如同一座大山一般。
「你閉嘴吧，不聽我的難道聽你的？吃胖了王泉不要她了，你負責？」
苗慧娟找來盆子遞給張成剛，還不忘狠狠的數叨他，張成剛一愣，臉上表情莫名，下意識的看向劉香蘭，劉香蘭趕緊揮手，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王泉不敢這樣的。」
張成剛出去了，連個安慰的眼神都沒給張舒留下。
父愛如山是不假，可也扛不住苗慧娟長期以往積攢下來的雌威。
……
吃飯的氣氛很是融洽，聊天的話題也都是一些奇聞趣事，聽到王泉說完東北的經歷，馬總突然搖頭，放下筷子後，這才看著掃視一圈，緩聲說道：「凍品不是這樣的玩法。」
他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屋裡瞬間冷寂。
李宏很是不解，王泉也是驚疑不定，陳福林更多的則是好奇和懷疑。
拿起桌上的煙，給他們分別發了一根，點上火之後，老馬這才悠悠說道：「你們都是玩鮮品出身，思維模式不對也有情可原，我今天就跟你們提個醒，你們這樣操作凍品，不好。」
「老馬你玩凍品的經驗豐富，你跟我們好好說說，我們保證虛心接受。」
李宏主動接話，很是誠懇的看著老馬。
「到處跑著找貨沒有問題，還能主動創造機會，可你們不該把貨拉回來。」
老馬也不保留，直接點名他們操作中的不恰當，又是補充道：「凍品有兩種玩法，要麼囤貨等行情，之前你們去桂省不就是這樣玩的麼？要麼就快進快出，讓資金轉的快一點，每一筆賺取少量的差價就行，利用流轉速度賺錢。」
「咱們先算一筆帳，如果說，之前你們在桂省囤的那批貨，不拉回來，直接在桂省那邊囤起來，這幾個月的冷庫費用會不會比你們之前拉回來的運費高？」
這個問題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運費更高！
王泉老老實實的點頭，老馬這麼一提醒，他立刻想通了其中問題所在。
桂省那批貨之所以堅持拉回來，是因為心裡有底，即便是出了運費，也能保證賺到非常可觀的利潤。
再有，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放心不下。
馬總說的第二種玩法，應該是找到貨源之後，直接聯繫買主，一切談好之後，讓買主直接過來提貨就行了。
反正，凍品的運費一直都是買主自己承擔的。
這種玩法，風險小，效率高，可利潤也少了許多。
王泉知道，這種玩法更適合掮客性質的人玩，倒買倒賣，在極短的時間內賺取差價就行。
如果是去年，他肯定願意嘗試這樣去做，可現在，他不想！
生意中，成交與否的最大因素，就是價格。
可是，未來一段時間，價格將不再是問題，只要你有貨，會有好多人求著你賣貨，價格絕對讓你滿意。
這樣的行情，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貨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只有自己囤著才能安心。
即便是這樣，馬總的提醒也必須重視起來，能夠給自己節省費用的建議，為什麼不採用呢？
想明白之後，王泉狠狠點頭，對著馬總說道：「老哥的教誨我記下了，之前浪費那些錢就當交學費了，有了老哥這番話，讓我們少走多少彎路，我敬老哥一杯。」
跟老馬喝完一杯後，王泉又是說道：「之前的事情不說了，以後我們多加注意，老哥這邊的貨，我們一定遵從老哥的建議，儘可能的快進快出。」
老馬點了點頭，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陳福林，這才說道：「之前你們沒說，我們這邊也沒敢多進副產品，以後有需要，提前溝通，你們多賣貨，我也跟著多掙錢不是？做生意嘛，多溝通才能創造更大的利潤，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