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東一臉疑惑的看著王泉。
「滬市的客戶反映一個情況，兩湖地區再次爆發疫情之後，他們就接到了動檢部門的通知。說是從十一月份起，所有進入滬市的副產品不允許再使用泡沫箱包裝，必須統一配備冷鮮盒。」
林東掐滅香菸，身體往前，驚訝道：「冷鮮盒？那豈不是要用冷藏車運輸？」
問完這句話，嘴裡小聲呢喃著，「4.2米的冷藏車能裝四噸多貨，可滬市三個客戶每天的需求量都在六七噸，下個月或許還會增加，這樣的話，只能使用6.8米或者9.6米的冷藏車，運費豈不是還要增加？」
王泉點頭之後又是搖頭，看著林東，「東哥，乍一看運費增加了，仔細算一算的話，運費其實降低了。」
「如果不適用冷藏車，咱們每一包貨的包裝成本就有將近十塊錢，加上運費的話，一包貨將近九十塊錢的費用，你對比一下，到底哪個更合適？」
這種簡單的算法林東只需要心裡默念一遍就有了計較，認同了王泉的說話，緊接著問道：「你剛才說的資源配置就是這個？」
「不，我的意思是，咱們要不要考慮自己買兩輛冷藏車。既然冷藏車能減少費用，那租別人的車子肯定比自己的車子費用要多。反正咱們的出貨量足夠大，不如一步到位直接買車。」
買冷藏車？
林東猶豫了好久，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泉子，其實我想再包一個場子。」
剛才林東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只不過沒有打斷王泉的話，此時聽到王泉想買冷藏車，兩輛冷藏車就要大幾十萬，這樣下來，資金肯定會變得不那麼富裕。
包場？
王泉愣住了，轉念一想，現在出貨量缺口很大，很大一部分產品需要從別人手裡調貨，最關鍵的是，中原的行情並沒有出現太大的波動，調貨的利潤肯定沒有自己包場大。
包場，確實能解決不少問題。
可是，現在包場，人員夠用嗎？
林東不知道未來的情況，王泉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再有兩個月，也就是2019年1月份的時候，臨近農曆年關，白條豬肉的需求量更大，所有屠宰場都是開足馬力，屠宰量再次增加。
豬肉價格甚至跌到八塊錢左右，副產品就算是一再降價，出貨量也不理想，很多副產承包商不得不把鮮品打成凍品。
包場的話，風險不小。
現在是副產品的旺季，即便現在副產品價格普遍偏低，但也還有利潤，一年就指望這兩三個月賺錢，有幾個人願意把手中的場子轉給你？
出高價爭搶嗎？
得罪人不說，風險還大，即便真想包場，也要等他們合同到期之後，正好趕上行情最差的時候，豈不是更加方便。
「哥，你很著急賺錢嗎？」
王泉不知道林東心裡如何想的，每天出貨那麼多，淨利潤每人每天都有近兩萬塊，怎麼還不滿足？
「我不是急著賺錢，而是想抓住一個大場子。」
「今年因為豬瘟，各個場子屠宰量翻倍增加，明年豬瘟過去之後呢，還不是要恢復到正常水準，這樣的話，咱手裡只有兩個小場子，根本滿足不了客戶的需求。你也知道，跟郭傑的合作肯定長久不了，與其到時候手忙腳亂，還不如現在提前下手，你說呢？」
王泉默然，林東說的有道理，但他不知道，明年豬瘟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影響更加厲害，雖然沒有新聞報導出來，但各個地方都有豬瘟出現，一旦出現豬瘟，當地生豬必須全部撲殺，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全國生豬斷檔，最嚴重的的時候，竟然出現了無豬可殺的情況。
可王泉不能說，沉默一會兒之後，道：「我也想包場，更想包大場，可現在條件不允許呀。要我說，與其從別人手裡爭搶，還不如再等兩個月，等到過年的時候，屠宰量會更大，肯定會有人堅持不住，那時候才是最好的機會。」
林東面無表情，沒有說話。
王泉盯著林東看了好久，最終心裡暗嘆一口氣。
……
從場子裡出來，王泉有些煩躁，這是兄弟倆第一次出現意見上的分歧。
王泉知道未來的行情，冷藏車短時間內可以節省自身的運輸成本，即便明年屠宰量下降的時候，也可以把冷藏車掛靠到其他公司，每月賺個一萬多塊錢還是很輕鬆的。
他也知道，林東想要包大場的想法是對的，他自己又何嘗不想？
明年屠宰量銳減的時候，小場子很難保證貨源，大場實力雄厚，即便下降，也能保持每天一千頭左右的屠宰量。
可現在，真的不是包場的好時機。
這些東西他心裡明白，卻不能直接告訴林東。
他自己這兩月確實沒少賺錢，帳戶里現在有五十多萬，可真要買冷藏車，還真有些不夠。原本他的想法是，得到林東的支持，兩人一人首付一輛，既滿足了發貨需求，還能留下一筆資金，支撐他實施下一個計劃。
現在看來，買車的計劃估計要夭折。
吐出一口悶氣，既然買車不行了，那就準備實施下一個計劃吧。
……
林東站在辦公室的窗口，看著王泉開車離開，心裡也是苦悶的很。包大場的想法還是王泉提出來的，上次去商山的時候他也變現的很積極，怎麼這才過去一個多月就轉變了呢？
他知道，郭傑那邊已經找到了新渠道，雖然現在沒有提出終止合作，卻是早晚的事。等他渠道健全足以支撐鑫隆場子的出產量，那就是終止合作的時間。
如果不提前做好準備，到時候還要不停的來回調貨，費工費力，利潤還薄。
香菸飄起的煙霧冉冉上升，林東腦子裡再次迴響起王泉的聲音。
「如果是一般的豬瘟，能達到全面封鎖的級別嗎？」
「哥，短時間內會出現不健康的行情上漲！」
「按照你提議的合作模式，我保證你不虧錢，至於利潤，全部歸我們……」
回想起王泉的表現，林東心頭倏然一驚。
從王泉主動上門找自己進入這一行，好像，他還從未判斷失誤過。
說嚴重點，如果沒有王泉的提醒，自己在這場疫情里會是什麼下場，誰也說不準，但肯定沒有現在好過。
林東眼皮急跳，難道自己這一次真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