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圖窮匕見
「就是你們在窺視我的東西吧。」
龍垂下的手掌繚繞著黑色的氣息，幽幽的看著冰室中二人，隨著纏繞過去的冤魂被絞殺，他陰仄仄的笑起來：「我說是誰……」
「原來是你，維加。」
這傢伙有夠卑鄙，做出看似要出手的樣子，實際上已經暗地裡發出招式。
「咯~咯~咯~」
蘇杜姆盔甲之內傳來骨骼劇烈摩擦的聲音，他滿是平靜道：「羅蘭托，帶著她先走。」
「叮~」沉重的武士刀閃電般出鞘將龍丟過來的黑氣斬碎。
羅蘭托坐在椅子上，屁股仿佛生了根，表情反覆掙扎，無論是違背自己的性格，還是丟掉自己的摯友，在他心中都屬於無法被認同的部分，鼻血再一次流淌下來。
「你竟然——」龍看到這一幕，竟然出乎意料的表現出震驚的樣子，「分裂出這麼多他我來……」
「維加，伱還是知道哪個是本我嗎？」
所謂他我，其實和本我對應，就是別人眼中的自己，在精神修行中，催眠別人變成自己，也就是製造他我，屬于禁忌中的禁忌，想要讓別人變成自己，就要去熟悉別人的記憶與性格，這種情況下一旦他我擴散開來，想要保證記憶的同步傳遞，本我必然聯通所有他我，共同承擔非常多旁人的記憶與情感，到最後，又怎麼去辨別真我呢？
精神力就是很唯心的東西，用催眠來製造的他我，一定會在三觀的衝突中悄無聲息的走向死亡，而匯聚了太多別人記憶、情感的本我，也會逐漸迷失，直到成為徹頭徹尾的瘋子。
「只要不斷的占有更加強大的身體與靈魂，所有人都可以是維加，維加也可以是任何人。」蘇杜姆的聲音逐漸向維加靠攏，單手抓著武士刀，鎮定的站起身，「即使是知道了真相，你也想要與我爭奪林兮嗎？」
瘋子……
龍逐漸意識到，維加已經變成瘋子了，所謂的無限奪捨身體，不過是依靠催眠製造一個又一個的自己來延續生命（？），可是連靈魂都不是自己，只有記憶和別人眼中的自己，真的是活著嗎？
這樣的瘋子絕對擁有可怕的力量和蟑螂一般的生命力，輕易根本無法擺脫。
可是唯獨……唯獨『仙』……是他不能夠放棄的啊！
「你這瘋狗！」他更加確信，不能夠任由維加胡作非為，誰知道這瘋狗在『仙』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跡，一旦『仙』也瘋掉變成維加，那他一切的指望又要從頭再來。
只要得到『仙』，一切損失都是可以彌補！
「嘔~」羅蘭托乾嘔一聲，鼻血已經停止流淌，他抓起毒藥，現在已經來不及帶著手下回基地，那麼應該直接處決掉。
念頭蹦出來後，他捏著毒藥脖頸的手掌卻遲遲無法用力，臉上浮現猙獰的表情，很快他便意識到，自己在抗拒著殺死部下，或者說——
戰友。
軍人至上主義的羅蘭托絕對不會背叛、殺死戰友。
如果強迫自己下手，這具身體很快也就會像旁邊的盔甲人一樣快速抵達報廢的邊緣，但行動在即，他還需要瘋狂齒輪的工作。
一念至此，羅蘭托鬆開手，任由毒藥摔落在地，轉身毫不猶豫的想要離去。
「想走？」龍手掌一揮，黑氣在空中蔓延過去，他斬釘截鐵道：「誰都別想離開！」
「彭！」他對著羅蘭托出手，同時身前蘇杜姆也撞來，而身後忽然出現的黑人拳擊手拜森也一拳轟來，他只得匆忙回防，卻還是一個趔趄撞進盔甲人的懷抱，不過他也並不慌張，三個都並不怎麼樣的對手，他想要解決並不麻煩，只是要考慮到那瘋狗有沒有其他手段而已。
「我，不就是你嗎？」維加的聲音傳入耳中，意識開始墜落，龍暗嘆一聲不妙，被拉入意識世界，哪怕是他一時半會也無法掙脫，接下來便只能盼著林兮精明一點，別一腳踩進人家的陷阱裡面了。
【無論是你，還是元，都太礙事了。】
拜森看著環抱著龍陷入沉睡的蘇杜姆，抬手要補刀，卻被羅蘭托喊住：「別動手，傷害到他會直接醒過來的。」
「我們走吧。」他看了一眼昏迷的毒藥，還是沒有動手。
——
第二天，距離比賽開始前一個小時。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感覺有些不太妙。」
林兮站在賽場外，精神層面的直覺讓他感覺很不安，仿佛有什麼不好的東西正在萌芽。
「是溫妮莎、林語、元還是春麗出事了？」
他第一想法是自己的親朋好友出事了，然後又想起來還有一個瘋狂齒輪在港島等著搞事，作為精神力修行者，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覺，絕對有什麼東西正在發生，而且是對他很不利的事情。
懷揣著微妙的心情，林兮度過了穿越以來最難受的一個小時，精神力和靈魂每分每秒都在報警，直到他登場時，馬上要迎來的格鬥才舒緩掉憋悶的感覺。
「好強！」早早已經站在場中的科迪眼神幾乎要放光了，長達兩個多月沒有和人打架，昨天虐菜對他來說只是餐前湯品，現在這個，才是貨真價實的正餐啊。
「現在，讓我滋啦、滋滋滋」
裁判的聲音突然變得模糊，大屏幕上的畫面也從比賽現場直接變成了陌生男人的視頻，紅虎正被倒吊在空中。
「瘋狂齒輪、羅蘭托……」林兮盯著大屏幕，已經認出畫面中的男人。
「林兮，來找我吧。」隨著羅蘭托的聲音，視頻的視角逐漸擴大，將整個中環中心大廈囊括，「想必你一定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等著你。」
「喂喂喂！」科迪大聲喊著，「先跟我打一架！我先來的！」
「從現在開始，每過五分鐘，我的人就會爆破掉一棟建築。」羅蘭托不緊不慢的說著，「直到你過來為止，超過三十分鐘，我就會殺死他——」
「我們親愛的紅虎長官。」
「如果我死掉、或者失去意識的話。」畫面變成了一幅港島地圖，蘑菇雲冉冉升起。
「你應該知道會發生什麼。」
觀眾席一片譁然，大多數觀眾還是認為不過是開玩笑，有黑客入侵了格鬥比賽的現場而已。
「那麼，作為必要的犧牲。」羅蘭托並沒有停止說話。
「轟！！！」
賽場不遠處的一棟寫字樓在震耳欲聾的轟鳴中倒塌，警鳴聲響徹整片區域。
「撲街仔，含噶產！」
「丟雷老母嗨啊！」
觀眾席直接沸騰起來，很多人朝著屏幕丟出自己手中的吃喝，憤然大罵。
工作人員滿頭大汗的跑過來，手中捧著電話。
「喂，你會和我打一場的，沒錯吧！」科迪還在喊著。
林兮接過電話，裡面是熟悉的那位署長：「林、林先生，你、你……」對面的男人慌極了，只有他這個經手查過的人知道對方在國際上接觸了多少軍火販子，又跟毛子買過多少東西，只要調查一下就知道，那是一個足以把整個港島炸上天的數量，更別說還有一枚微型核彈。
當然，即便是現在的他，仍舊不覺得對方真的都帶進港島了，可哪怕只有一部分，敢直接引爆，就已經讓他無法承受。
他是打破頭也想不出，到底有什麼手段，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如此之多的軍火送進市區。
「行了，別說廢話。」林兮不想聽對方這樣磕磕絆絆勸他去對方布下的龍潭虎穴，反正他已經決定要去看看，只是炸一個港島好像、額，應該也是很大的事情了吧。
雖然後續的劇情裡面維加已經瘋狂到利用衛星武器轟炸全世界，可突然把發瘋的劇情提前這麼久是否有點……
他把電話丟回給工作人員，認準方向，朝著中環中心大廈狂奔，只留下身後緊追不捨的科迪在大喊『先跟我打一架』什麼的。
林兮在建築物中穿梭著，心裡也覺得不對勁，這麼多爆炸物進市區的難度可是相當高，要以什麼東西掩蓋才能順利運進來呢？
維加的催眠能力很強大，但也不是萬能的，退一萬步講，他願意勤勤懇懇如同小蜜蜂一樣把炸藥帶進來沒問題，又要以什麼理由藏起來不被發現呢？
除非有什麼能夠合情合理的運輸大量貨物進入市區，並且以類似的理由掩藏起來，而且為什麼爆破的是賽場附近的建築……
等會！
港島格鬥大會……霍華德聯合體配合他們往市區運輸軍火，以港島格鬥大會的物料為名義。
吉斯到底在想什麼？哪怕只是沾邊，恐怕也會被認定為恐怖襲擊了吧？
中環中心大廈已經近在眼前，飛虎隊和大量警務人員已經抵達並且封鎖了現場。
林兮腦袋裡面千思萬緒，表情卻不動聲色，穿過封鎖地帶，看一眼時間，距離五分鐘的時間限制還有兩分多，電梯應該是趕不上了，這大廈七十三層，坐電梯到天台兩分鐘肯定不夠。
他深呼吸之後，望著大廈計算起要從什麼地方借力，十秒鐘後，他狂奔起來，在一輛警車的頂棚蹬了一腳，身體迅速攀高。
整個人靈敏的如同猴子一般，在空中不斷通過窗台與斜角來回借力攀升，不過十幾秒時間便已經竄到百米高空，在地面看上去，只能看到一個像跳蚤大小的人影還在迅速升高。
隨著越來越高，林兮的速度並沒有放緩，反而開始加快，克服內心對高空的些許畏懼後，他便徹底放開手腳，三百多米的距離，三十秒鐘之內便已經抵達天台。
「呼~」他踩在欄杆上，看著不遠處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的羅蘭托，以及光明正大亮出來的成堆雷管與堆積起來炸藥包，眼皮抽搐了一下。
維加還真是把精神力催眠玩出花來了，這種程度的自殺式爆破襲擊，一般人還真頂不住啊。
「你來了。」羅蘭托站起身，臉上掛著莫名的笑容，「林兮，現在整個港島都在看著我們，那麼、抉擇吧。」
「紅虎，還是港島。」
「拙劣的手段。」林兮並不急，跳下欄杆後，道：「無論是殺死紅虎還是爆破掉賽場，都是你犯下的罪惡，與我的選擇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不要再繼續靠近了。」羅蘭托輕笑著提醒道，「你每前進一步，地磚上貼著的溫度感應器便觸發，港島也便會有一棟大樓被爆破掉，如果地面被破壞的話，可能會發生連鎖爆炸哦。」
談笑間，遠處已經多了幾朵璀璨的煙花。
林兮感應著腳下地磚，表層果然有一層薄薄的軟墊，裡面是不知道什麼玩意的精密結構。
他看向另外一側高懸的紅虎，精神力化作錐形，狠狠的刺過去，在感應到他的意識開始回歸後，正準備開口拖延幾句。
「啪」
羅蘭托打了個響指，吊在另外一側的紅虎開始下落，他語氣平靜道：「現在，告訴大家你的選擇吧。」
一步，不，最多兩步，我就能跨過去。
考慮到不能破壞地面，林兮迅速判斷出自己需要借力的點，可那需要兩棟建築的爆炸和裡面未知的人命作為代價，他終究是沒有再動彈，代價實在太沉重，讓他無法動彈。
「你是哥譚的小丑嗎？」他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句，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現在他確實已經陷入徹徹底底的被動，只能看著敵人在自己面前表演。
「林兮，感受一下這座城市升騰起來負面情緒。」『羅蘭托』突然說起來，語氣和聲音都在迅速朝著維加轉變，鼻血也同步流淌起來，「感受著那些針對你而來的負面情緒。」
「人類就是這樣，無論你是不是英雄，無論你做過多少好事，只要你做不到，便會對你產生怨恨……」
「你是想告訴我？人類不值得？」林兮呵呵一笑，看起來還算輕鬆，「還是說，你這個罪魁禍首收到的負面情緒比我的少？」
「維加。」
「不不不……」『羅蘭托』咧嘴笑起來，露出滿嘴潔白的牙齒，完全不管鼻血的噴涌。
「我是說，我們是一樣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