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後，酒店經理很遺憾地告訴林淵：那人直接出了賓館，無法再繼續追蹤。
林淵臉色複雜地說道：「你們就不能反向查一下他是從哪個房間出來的嗎？」
查到他是從哪個房間出來的，就能得知他的身份。雖然因為時間關係，就算知道了身份，林淵也很可能無法及時拿回衣服，但是……
起碼他能知道是誰手那麼欠吧？
林淵心裡其實是有懷疑對象的——那個同樣來自華國的中年男人——但他不確定。
雖然他很不喜歡那個人，但他也不想錯怪人家。
可是經理正色道：「不行。因為他可能是從別的客人的房間裡出來的，這樣可能會影響到其他客人。」
林淵都快給經理氣笑了。如果你怕他是從別的客人的房間裡出來的，那你可以繼續往前倒啊，看看他除了那間房間之外，還有沒有進過別的房間。
然而經理還是不同意。他的理由是：這家酒店現在住著好幾個亞洲人，你們亞洲人都長一個樣，更何況那位口罩男還戴著帽子和口罩……
他們沒辦法辨認誰是誰。
經理的英語帶著口音，林淵本身英語水平也不是特別高，所以經理具體是什麼意思，他聽不太懂，但他聽懂了一件事——經理不願意再查下去了。
林淵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十二點了，就算真的查到了口罩男的房間，他也不大可能拿回衣服了。
「看來真的是要便裝出席了。」林淵想著。
經理注意到了林淵的動作。他知道林淵也是為了國際尼爾森獎來的，現在離尼爾森獎舉辦頒獎典禮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於是他說：「林淵導演，現在時間不早了，要不……你先去吃頓午飯？如果有那個口罩男的消息的話，我們會通知你的。」
林淵點了點頭。也只能這麼辦了。
他下樓來到酒店的自助餐廳，發現中午吃飯的人比早上還要多一些，九成的位置都給人占著了。
他隨便拿了點牛排、炸雞等食物，坐到角落的一個小圓桌旁。在開吃之前，他環顧了一遍四周，發現有好幾個人正時不時地看他一眼。
林淵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頓飯又吃不安寧了。
果然，剛吃完一塊牛排，早餐時候「勸」他離開的金髮瘦小男子便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他對面，胳膊抵在小圓桌上，眼睛裡滿是嘲意。
「怎麼？我們早上的話你是一句都沒聽進去是嗎？」
林淵笑了，反問一句：「你會把蒼蠅的嗡嗡聲記在心裡嗎？」
瘦小男子愣了愣，似乎沒想到這個華國來的傢伙居然敢這麼回答。
他冷笑一聲，說：「反正我們已經勸過你了。既然你不聽，那無論頒獎典禮上發生什麼事情……你可不要怪我們。那是你自找的。」
林淵面色如常地咬了一口炸雞，然後朝著對面扇了扇手，說：「看來這家酒店的衛生不太行，蒼蠅怎麼趕都趕不走。」
瘦小男子臉色一變，拳頭握緊。但他看了一眼林淵隱藏在袖子裡面的肌肉，最終還是沒敢做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他「哼」了一聲，從座位上蹦起來，離開了。
看著瘦小男子離去的背影，林淵嘴角揚了揚，眯著眼睛四處掃了一圈。現在還在偷偷看他的人，已經少了許多。
林淵心想：「終於能夠清淨一會兒了。」
然而，五分鐘後，又有一個人坐到了圓桌對面。
林淵眉頭一皺，想用自己從水軍身上學到的噴技往對面臉上招呼，可他一抬頭，剛準備好的話一下子又咽了下去。
這次坐在他對面的不是別人，而是那位提醒自己要小心的凱特。
凱特正含笑地看著他。
「聽說，你把賈斯汀狠狠嘲諷了一番？」
賈斯汀正是那隻剛被林淵趕走的黃毛蒼蠅。
「『狠狠嘲諷』倒不至於，」林淵笑了笑，「但我確實說了他兩句。沒辦法，太煩人了。」
「你知道他為什麼對你那麼有敵意嗎？別的作家對你有敵意可能是因為你身為一個導演——而且還是華國人——卻能來參加尼爾森的頒獎典禮，但他不是。至少，最主要的原因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林淵眉頭一皺。
「最主要的原因是……你的書賣得比他好太多太多。」凱特無奈一笑，「據說，他的新書至今為止才賣了五千來本。」
「你知道的，文學界有一種很畸形的觀點：賣得好的書，通常質量都不高——當然，這種說法也有一定道理——而賈斯汀，正是這種觀點最忠實的擁躉。」
凱特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說實話，我覺得他也不是很相信這種觀點。他之所以會成為這種觀點擁躉，只不過是因為他的書實在賣得不好，需要用這種觀點給自己找些面子罷了。」
林淵無奈了。
「書賣得好的也不止我一個吧，他幹嘛只對我有那麼大的敵意呢？」
凱特聳了聳肩：「這說起來可就複雜了。」
「行吧。」
說著，林淵吃完了他盤子裡的所有東西。和第一次吃相比，這一次食物的味道似乎差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我吃完了，先走了。」
「好的。」
林淵回到房間，玩了一會兒手機，時間便來到了一點二十分。
他計劃著一點半出發，所以已經不剩多少時間了。
正當林淵從床上翻起來，準備收拾收拾出發的時候，他床頭柜上的座機響了起來。
是酒店經理打來的。
酒店經理告訴林淵：「口罩男回來了。雖然他沒有戴口罩和帽子，但是從體型等方面可以看出應該就是他。」
林淵無奈一笑。
就別說什麼「從體型等方面可以看出」這種話了好吧？
你們不還把他認成過我嗎？
你們這一次該不會是把我錯認成他了吧？
「不會的，我們絕對沒有認錯。」酒店經理信誓旦旦道：「我們可以確定，他應該就是拿走你衣服的客人。」
經理頓了頓，又說：「不過，他回房間換了套衣服就離開了，所以……」
所以我的正裝在典禮開始之前是拿不回來了？
林淵兩手一攤，說：「那你們最起碼告訴我他是誰吧？」
出乎林淵意料的，經理居然表示：「這個沒問題。」
經理告訴林淵，拿他衣服的也是一個華國人——難怪經理會那麼痛快地就將那人的信息告訴林淵——名字叫做黃明家。
林淵眉頭一挑。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黃明家不就是……被他嘲諷「丟人」的那位兄弟嗎？
玩這種小手段，真是有夠無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