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示和唐聚才的頭還是很鐵的，他們到現在都還沒有動過道歉——哪怕只是敷衍式的——的念頭。
唐聚才甚至還鼓動啟示的一些藝人，讓他們在快博上聲援他。
那些藝人知道這樣做鐵定挨罵，但他們之中的不少人要麼有求於唐聚才，要麼害怕唐聚才秋後算帳，只得按唐聚才所說，發了一些支持他的動態。
「我最近發現有很多網友在抹黑我們公司的金牌製片人，我看他們抹黑的姿勢很熟練啊，該不會是友商派過來的吧？」
「我是啟示的人，現在出現了那麼多黑唐製片的貼子，我覺得我有必要站出來說兩句。別人我管不著，但是如果你是我的粉絲，我想請你不要輕信那些抹黑唐製片的貼子。那些帖子都是職業黑子發的，而那些黑子正是衝著啟示來的。」
「剛剛看到一條所謂的爆料貼，樓主居然說我們公司的唐製片惡意打壓某林姓導演……拜託，你們黑人也要拿出一點證據來啊！」
「……」
唐聚才看到那些藝人的動態，點了點頭。
看來我的話在啟示內部還是有點份量的。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給那些支持他的動態全點了贊。
另外一邊，林淵和匡正的秘書已經碰面了，他們正準備打車去第一醫院附近的飯店。林淵和姚豆子就約定在那家飯店見面。
林淵和匡正的秘書提前十分鐘到了飯店，開了一間包廂。林淵把包廂的號碼發給了姚豆子。
五分鐘後，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姚豆子推門走了進來。
林淵看她累得滿面超紅的樣子，無奈一笑，說：「你沒必要那麼趕的，約定的時間還沒到呢。而且就算時間到了我們也會等著你的。」
姚豆子露出一個不自然的笑：「我就是不想麻煩你們等我嘛。」
說著，姚豆子自己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她全程都沒敢看林淵一眼。
林淵發現了姚豆子的異常，心裡升起一絲疑慮，但他沒有表現出來。
「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和我合作過很多次的女演員，名字叫姚豆子。」
「你好。」秘書朝著姚豆子笑道，隨後又扭頭和林淵說：「我聽說過她。她應該是啟示的人吧？」
林淵知道，秘書那句「聽說過」的真正意思應該是「調查過」。
光電在和他簽合同之前，估計已經把他身邊的人全都調查過一遍了。
林淵點了點頭，說：「是，也不是。」
「怎麼說？」
「她確實是啟示的簽約演員，只不過……」林淵嘴角微微上揚，「她並沒有站在啟示那邊。否則她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包廂里了。」
秘書哈哈一笑：「說得是！那麼，姚小姐，現在能否把你的錄音，給我們聽聽呢？」
姚豆子心裡一陣慌亂：「不先談談價格嗎？」
林淵還沒說話，秘書就搶先說：「不先聽聽錄音，怎麼談價格呢？」
姚豆子猶豫著掏出手機、解鎖。她的手指選在屏幕上方，遲遲沒有按下去。
秘書有點不耐煩了。他說：「怎麼了，姚小姐，出什麼問題了？你該不會告訴我們，你的錄音弄丟了吧？」
姚豆子心中的慌亂更重了。
林淵的臉色逐漸沉了下去。他大致能夠猜到姚豆子為什麼這幅反應了。
因為……
那個錄音不僅和啟示、唐聚才有關，還和他有關。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段錄音里，應該藏著姚豆子離開他們劇組的真正原因。
姚豆子一咬牙，說：「林導，在放錄音之前，我想先說一句……我退出劇組，真的是因為——」
「我知道。」林淵直接打斷了姚豆子的話，「放錄音吧。」
秘書奇怪地看了一眼林淵，又奇怪地看了一眼姚豆子，但也沒說什麼。
姚豆子深吸一口氣，點開了錄音。
聽著錄音，秘書的表情變得怪異無比。
他看了一眼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姚豆子，又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林淵，腦子有點亂。
「如果我沒有分析錯的話……這段錄音表達了一個意思，那就是啟示派唐聚才用錢誘惑姚豆子，讓她退出林導的劇組，違約金他們會幫她承擔……」
「這是赤果果的背叛啊！怎麼林導還一臉沒事人的樣子呢……」秘書皺著眉頭，想不明白。「難不成，林導早就知道這個錄音的內容了？」
亦或者是，林導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藏了起來，所以我沒能看出來？
錄音放完，姚豆子雖然一直強忍著，但她的眼角還是滑下了淚水。
這些淚水中包含著羞愧、恥辱、痛苦等諸多複雜的感情。
林淵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姚豆子，隨後看向秘書，說：「這是我的人出賣了尊嚴才換回來的錄音，你們光電出個五百萬，不過分吧？看那個姓唐的都把人姑娘罵哭了。」
姚豆子愣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
秘書尷尬一笑，說：「林導，短短的一段錄音里包含了非常多的黑點，這個錄音的質量確實非常高，只不過，五百萬是不是有點太……」
「話不能這麼說。你要想想，為了這段錄音，我們付出了什麼。為了搞出這段錄音，我給我的電影換了女二號，我的人的尊嚴也遭到了侮辱。這些付出就不值五百萬嗎？」
姚豆子反應過來了。
林導這是在給秘書傳達一個信息：她不是背叛者，她和啟示的合作，都是我的意思。她是為了拿到這些黑料才會同意和啟示合作的。
林導這是，在給她開一條生路。
姚豆子藏在桌子底下的雙手顫抖了起來。
她從沒想過林導居然會以德報怨。
因為心情的波動過於劇烈，姚豆子並沒有聽到林淵和秘書談判的細節，她只聽到了最終的結果。
「我剛剛問過了，匡總說五百萬真的不行。他說最多四百萬，然後他個人再拿出五十萬來，就當是給姚小姐奶奶的醫療費。」
林淵看了姚豆子一眼，說：「四百五十萬，怎麼樣？」
姚豆子回過神來，急忙點點頭，說：「可以，沒問題！」
秘書站了起來，說：「姚小姐，我們剛剛已經加了微信了，等會兒你把錄音的原件發給我，錢在一個星期內就能打進你的卡里。對了，到時候我們還需要你在快博上說幾句話，沒問題吧？」
「嗯嗯。」
「那就好。我還有點事情要辦，就先走了。」
秘書走出包廂。整個包廂里就只剩下林淵和姚豆子兩個人。
姚豆子抬起頭來，看見了林淵表情複雜的臉。她也站了起來，隨後——
「撲通」一聲，她跪在了地上。
「林導，謝謝你，謝謝你……」
林淵深吸了好幾口氣，把姚豆子扶起來，摸了摸鼻子，說：「如果我是你，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
他看著姚豆子，本想說兩句狠話，但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他嘆了口氣，說：「別把這件事情的真相告訴任何人，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說完，林淵推開門離開了。
在走出飯店的那一瞬間，林淵自嘲般地一笑，心說：林淵啊林淵，你的心還是太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