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顧塵在門口開了一輛擺渡車便上了山。
到的時候小屋的門已經關上。
安儒勤和顧海江已經坐進去了。
陳維安看見顧塵的時候愣了一下，「小少爺，你怎麼也起這麼早？」
顧塵本來還想偷聽一會兒。
陳維安在，他便有點不好意思了。
「是我約的安總，不露面不好。」
說著，顧塵也不管顧海江之前的交代，抬手就要推門進去。
誰知手還沒放到門上，就被陳維安擋了回來。
「你這是？」
顧塵皺眉，陳維安也來不及解釋，拉著顧塵就走到了涼亭里。
「小少爺，您還是給他們一個交流的機會吧，既然少爺有心要和老爺聊，那咱們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
陳維安雖然態度謙卑，但是口氣讓人聽起來確是有著不容讓人拒絕的氣勢。
顧塵不想在這和陳維安起衝突。
再說今天打理耕地的那對夫妻也來了，顧塵不想讓人家看自己的笑話。
陳維安看顧塵坐下，自己也坐到了顧塵的對面。
「小少爺要是有什麼話不妨找我聊聊？」
顧塵緩緩抬頭看向陳維安，原來是在這等著他呢。
安儒勤看見顧海江的時候應該就知道今天顧塵約自己的目的了。
顧塵猶豫片刻，反正不管真假，自己都是要問的。
以後和安儒勤還要打交道，和他身邊的人聊聊也沒什麼壞處。
想到這，顧塵便開口道：「你從小就跟著安總？」
見顧塵開口，陳維安懸著的心就放了下來。
不怕顧塵問題犀利，就怕顧塵不理他。
只要開口，那就證明自己今天還有點用處。
「老爺結婚之後我才來的。」
陳維安看樣子年紀也不小了，看他對安儒勤的忠誠度，顧塵以為他是從小就跟著安儒勤。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爸的存在的？」
「你爸兩歲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你奶奶。」
「兩歲？」
顧塵想著顧海江和他過，當初顧音去找過安儒勤，被他趕了出來。
應該就是顧海江兩歲的時候。
「見她，安儒勤讓你把她趕出去是嗎？」
陳維安愣了一下，隨即搖頭，「沒有趕，老爺只是怕別人傷了她，明著讓我去趕人，其實是讓我去保護她。」
顧塵輕笑一聲，「人都死好多年了，你說什麼也可以。」
「我知道，你們對老爺這麼多你來誤會很深，但是他也都是身不由己。」
「什麼叫身不由己，你別告訴我他心裡只有我奶奶，你也別告訴我，他娶了一個又一個，生了一個又一個，都是逼不得已，就沖他對安茜的手段，我都不能說他是一個好人！」
顧海江見到的是安儒勤的一面。
但是顧塵覺得他見到的安儒勤更為殘忍。
「安儒勤和譚文軼，就算我之前不認識他們，在網上也看過新聞，要不是那天我親眼看見，我肯定和所有人一樣認為譚文軼是安儒勤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女人。」
說著，顧塵起身指了指山頂上的這塊地。
「可他一面和譚文軼演了這麼多年的戲，一面又在這山頂上緬懷那段他好不珍惜的感情，咱們安總唱的這些戲碼，我還真就是一個都看不懂。」
陳維安聽著這些話，深深的嘆了口氣，「小少爺，伴君如伴虎，老爺有他的苦衷，你們誰也理解不了。」
顧塵看見陳維安到了這份上還想替安儒勤狡辯，於是坐回原地，深吸一口氣。
「你說，什麼苦衷這麼難理解。」
他倒要看看，陳維安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陳維安回頭看了眼那小屋，回頭看著顧塵說：「當初老爺回城，為了顧音和家裡鬧了挺長一段時間，可安家這種大家族，在京城想要立足，必須有一個像樣的繼承人。」
「當時環境特殊，老爺還是響應號召下過鄉的，如果不出來挑這個重任，那安家就完了。」
「所以，這和接我奶奶回來有什麼關係？」
陳維安有些著急，「有關係啊！老爺會老要娶趙家大小姐，趙家有上面的關係，只有這樣才能穩住安氏，當時安氏只有老爺是最正統的繼承人，剩下的小輩也沒一個能拿得出手的，你說要是讓趙小姐知道還有顧音這麼一號人物，那安氏就完了。」
「而且當初顧音也是同意的，同意配合老爺裝不認識的。」
「同意？既然同意，為什麼還會上門去找他，既然同意，為什麼不和我爸說出實情？讓我爸恨他這麼多年？」
顧塵覺得這些事情他一點都聽不進去。
「少爺，這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過老爺和顧音的通信，他們之間是有感情的，只是老爺要保護她，所以一直都沒有在公開場合提起過顧音。」
「包括後來少爺在顧音去世之後也找過老爺，但是當時安家面臨危機，老爺和譚家也正在談結婚的事情，所以對少爺也不能有接觸。」
陳維安說著嘆了口氣，「其實太太一直都知道少爺的存在，只是早些年譚家的勢力太大，老爺為了保護少爺，所以只能一直在所有人面前演戲，不是我替老爺說話，他是真的難。」
「安氏家族大，人多，老爺作為長房長孫，從小就有特定的責任，本來這些世家大族的孩子，就是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再加上老爺的父親又專斷，疑心重，如果老爺不把戲演足，那說不定顧音和海江少爺早就……」
陳維安是一路跟著安儒勤過來的。
他受過多少苦別人不知道，陳維安最懂了。
但是顧海江和顧塵不理解，陳維安也能理解。
他現在想做的就是這麼多年之後，大家能坐下來給安儒勤一個解釋的機會。
畢竟安儒勤……
「小少爺，老爺對四個小姐不怎麼關心，也是因為太太嫉妒心強，這麼多年不關注才能讓幾個小姐安安穩穩的長大，不是他這個人心狠，一直不停的生孩子，也是因為上面老爺總想要個男孩，老爺和趙小姐都是大家族的犧牲品。」
「老爺覺得海江少爺沒出息，有時候也是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