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兒，你是不是喝多了，我先帶你下去在沙發上躺一會兒吧。」
陳康看了眼顧塵，快步走上去，拉著許坤就要走。
許坤抬手甩開陳康的手。
「康哥，讓我和塵哥聊聊。」許坤轉頭看向陳康，眼神朦朧，一看就喝了不少。
陳康很少見許坤喝多，擔心的看了眼顧塵。
他不想好不容易緩和的兄弟關係，最後因為幾句醉話鬧崩了。
「沒事康哥。」
顧塵安撫的看了眼陳康。
「我和許坤聊一會兒，你先過去看看他們。」
陳康沉默的看著顧塵，最後嘆了口氣，轉身朝著趙珏他們走了過去。
陳康走後，顧塵後退幾步坐到了地上的磚頭上。
許坤也晃晃悠悠跟了上去，一屁股坐了下來。
「哥！」
許坤抓著顧塵的手腕，坐直身子。
「你看著點。」
顧塵很少看到許坤喝成這副樣子，他抬手拍了拍許坤的肩膀。
「想說什麼就說吧。」
許坤低著頭，表情懊惱，像是在想什麼事情。
顧塵很有耐心的等著許坤想清楚。
酒後吐真言，也許這件事情說開了，也就沒事了。
過了大概有四五分鐘，許坤才緩緩抬頭看向顧塵。
這裡燈光昏暗，顧塵看不清楚許坤臉上的表情。
但是能很明顯的看見他的眼睛特別的亮，像是有水光。
「坤兒，你……」
下一秒，許坤把頭抵在了顧塵的手腕上，說話聲音略顯哽咽道：「哥！對不起！」
顧塵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拍著許坤的肩膀。
「以前我爸媽活著的時候，大家都說他們人特別的好，幫了這個幫過那個，可我不僅什麼都幫不上你們，還總是給你添麻煩，有時候想，是不是我更努力一點，能多賺點錢，大家看我也會像看看我爸媽一樣，每每提起都會覺得我也是個有用的人。」
「坤兒，你想多了，你……」
許坤的手使了使力，「哥，你聽我說完。」
「好！說吧！」
顧塵知道，這次說完，再讓許坤開口，下次說不定就沒有這樣的勇氣了。
「咱們這幾個人，雖說看起來康哥是主心骨，可其實你才是，我很感激你，可我也不喜歡這種感覺，我不想花你們的錢上學，我也不想讓大家覺得我是靠你們才能活到現在，我每天只要醒來就覺得我欠你們所有人的，根本就還不完！」
「我很討厭這種感覺，我想做那個被大家需要的人，可最後這個被需要的人變成了你，還有嫂子，那天蘇爺爺說他還考慮過我的時候，我真的心裡開心極了，但是最後因為我年紀小，我成了那個落選的，有時候看你現在的成就，覺得這都是因為你娶了個好媳婦，換做是我一樣可以！」
「可一步步走到現在，我發現我不可以，就算我是你，我也不會走到現在，我這個人太自私了，和你不一樣，如果當時他們選的是我，那最後的結局也許還不如現在，哥！對不起，我真的太不是人了。」
顧塵又嘆了口氣，這種時候，
許坤喝了點酒，說話有些語無倫次的，可顧塵聽到這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也知道許坤這段時間的異常沉默是因為什麼。
想來這麼多年，他們好像真的沒有特別在乎過許坤成長過程中的心理健康。
青春期的孩子，想的本來就比一般人複雜，更別說許坤這種從小就父母不在的。
「好了，別想這麼多了，你現在已經好起來了，你做的事情是能改變整個社會的，和我們做的都不一樣。」
許坤聽到顧塵這麼說，心裡更是破防了。
他緊緊地攥著顧塵的手，「哥！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想這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就是太迫切的想做點什麼，讓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有點存在感，我不是故意要給你找不痛快，我對嫂子也沒幹過任何越界的事情，哥！我……」
說到這，許坤實在說不下去了。
他也就敢借著酒勁說這些話，這要是放在他清醒的時候，他那點可憐的自尊心根本就不允許自己去說這些話。
「好了，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當初和你說過之後，就再也沒有和你提過這件事情，就是因為我覺得咱們是兄弟，你自己有一天會想清楚的。」
顧塵雖然這麼說，可這一路來，他自己也沒有多少把握。
蘇羽喬太優秀了，任何方面都很優秀，能喜歡上他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只是不願意這個人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許坤。
許坤不知道是因為喝多了，還是真的心裡慚愧。
從開始說就不停的哭。
顧塵也不知道他今天為什麼忽然有了這樣的觸動，不過只要能想清楚就好。
他們幾個人神經大條，只覺得能把孩子好好養大就行，他和陳康都是喝了酒才會說幾句心裡話，更不會關心這兩個小的的心裡。
現在想想，許坤這樣，他們也有一定的責任。
許坤就這麼趴在顧塵的手臂上，低聲的哭著。
心裡全都是這麼年的不甘，和對顧塵的歉意。
從小到他，他就想做點什麼，能讓自己對這些哥哥們的虧欠不要有那麼多。
從他知道顧塵和蘇羽喬在一起，再到後來知道蘇羽喬是啟祥的總裁，他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超過顧塵在這個團隊裡的高度。
再到後來聽到蘇淮山說一開始還想過自己，許坤更覺得自己和顧塵的機會本來就是一半一半，自己只是輸在了年齡小上。
顧塵開店這麼久，他也有不忙的時候，可他就是不願意來這裡。
不想看見顧塵和蘇羽喬秀恩愛，更不想看見顧塵成功的樣子。
可那天蘇羽喬對他的態度，和今天大家聚在一起回憶以前的畫面，就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的扎在他的心上。
他好像意識到，自己從來就不是那個備選。
也成不了那個備選。
顧塵能做到的很多事情，自己都做不到，他好像釋懷了，但好像又沒有。
看見顧塵和陳康聊天的樣子。
他一腦熱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