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奉賢妻之命,納妾
呂芳講的笑話其實並不怎麼好笑。
呂芳問林十三:「知道為何給你講這個笑話嘛?
林十三答:「外甥管了西苑寵物採買的核銷,定然會得罪一大幫人。」
「自古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但因我有舅舅您當靠山,他們不敢動我。只敢在背後罵我。」
「故那三千九百兩,是舅舅賞我的挨罵錢。」
呂芳頜首:「果然聰明......且有點無恥。我才跟你連母宗不及一天。你滿嘴外甥、舅舅,說的是真利索。」
「不過混跡官場,無恥一點並不是壞事。」
「往上數三代帝王,朝中最無恥的官員是誰你曉得麼?」
林十三微微搖頭:「外甥孤陋寡聞,不曉得。」
呂芳道:「是成化、弘治兩朝軍功第一的威寧伯王越。不管哪位太監得勢,他都百般巴結,恨不能去舔人家的眼子。」
「汪直得勢時不過十六歲。王越竟認了汪直當乾爹。」
「然,王越無恥,是為了得權,得權是為了保疆護民。他三次出塞,收河套、收賀蘭山。名垂千古,彪炳史冊。」
「所以說啊,在官場手段無恥無所謂。重要的是,目的要光明正大。」
林十三道:「舅舅,您說的那位威寧伯跟外甥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呂芳問:「何人?」
林十三答:「現任署理浙江巡撫,胡宗憲。」
呂芳頜首:「嗯,這人是個國柱之才。他見皇爺時我就在皇爺身邊伺候。看他談吐,是個胸懷大韜略之人。」
林十三道:「當初他為了巴結嚴閣老,費勁了心思。」
呂芳道:「夜深了,你回去吧。哦對了,那三箱子金玉珍玩,我看幾乎都是女人的首飾。」
「呵,我那幫徒子徒孫還挺會送禮。知道要從枕邊人下手。」
「你把那些都帶回去吧,給我外甥媳婦兒。就憑她說出『錢多是禍不是福」這句話,她便配得上那些稀罕首飾。」
「哦對了,你收銀子和首飾的事。我會去找陸炳說。他不會猜疑你的。」
陸炳是呂芳真正意義上的盟友。因為他們都是嘉靖帝心腹中的心腹。
呂、陸當年又都是從興王府出來的,交情甚厚。說是至交都不為過。
林十三千恩萬謝後,帶著三箱珍玩,揣著三千九百兩銀票出了西苑。
光是銀票數目,就是三個月前他連做夢都不敢夢到的。
不過拿了錢就得做事,做事就要挨罵。林十三自嘲的想:這下我祖宗十八代得讓西苑那群內宦問候個遍。
不過也無妨。祖宗們連墳頭被雷劈都不怕,還怕挨罵嘛?
林十三回到家已是後半夜。碧雲對他很是擔憂,沒睡著。一直等到他回來。
碧雲上前:「怎麼樣,銀子和珍玩呂公公都收下了?」
林十三道:「沒全收。他把其中三千九百兩銀子和三箱珍玩都賞了咱倆。」
他仔仔細細,將呂芳所說轉述給了碧雲,
碧雲絕對是個擔得起事的賢內助:「嗯,呂公公把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咱就只能卻之不恭了。」
林十三叮囑她:「銀子和東西你都收好了。這下咱家成了京城裡上上等的富戶。」
碧雲突然想起了什麼:「哦對了。你之前說,小芸、魅娘和春哥是羅龍文派到咱家來的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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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十三躺到了胡桃木床上:「你可別有趕他們走的心啊。我雖認了內相當舅舅,依舊得罪不起羅龍文。」
「再說了,他救過我命。在家裡安插幾個眼線又算得了什麼。」
碧雲那張俏臉上浮現出狡點的表情:「我沒說趕他們走。而是......你得想法子將他們收為己用。」
林十三一愣:「收為己用?怎麼收?」
碧雲答:「這事兒其實我早想跟你說。虎兒已經三歲了。這三年我再沒能給林家添一兒半女。
「三年無子則納妾,不納要麼是窮,要麼是不孝。」
「我的意思,不如你將小芸或魅娘納為側室。」
林十三皺眉:「你讓我納妾?」
碧雲道:「嗯。文人有個詞兒怎麼說來著?疏不間親。」
「你若收了小芸或魅娘。夫妾之間是親,她們跟主人羅龍文反倒成了疏。她們不得反過來幫你糊弄羅龍文?」
「再說了,憑你的身子骨,想必一定能睡服她們。」
碧雲的心計絕對不輸於尋常男兒。
林十三道:「成!我全聽你的。」
碧雲笑罵道:「你是不是早就等著我說這事了?」
林十三賭咒發誓:「天地良心吶!天底下的女人我最愛你!我見到別的女人一向柳下惠一般。」
「我之所以聽你的,不是為了你說的「收為己用」嘛?」
「我若對你變心,便讓五雷先轟我,再把我家祖墳揚了!」
碧雲白了林十三一眼:「說吧。你是想納又小又嫩的呢,還是想納又媚又浪的呢?還是兩個都想要?」
傻子都曉得怎麼選。再說林十三也不願跟幾十上百號男人當連襟。
不過在妻子面前,還是要裝裝矜持。他結結巴巴的說:「要,要不,納,納又小又嫩那個?「
碧雲2了他一臉吐沫:「阿呵呸!還柳下惠呢。我早就看出你沒事兒偷瞄小芸。」
「罷了。我是雲,她是雲上有蔭。你納了她,說不準還旺我呢。明日我去找她說。」
林十三一臉正氣:「事先說明白啊。我納她做妾可不是見異思遷。我是為了日後不被她賣了。
碧雲將銀票和珍玩收拾好:「知道知道,你是柳下惠。」
林十三囑咐碧云:「爹留在老宅那邊守著鋪子。他心裡指定空落落的。你無事帶虎兒、小串多去看看他老人家。」
且說北鎮撫司詔獄那邊。
陸炳跟沈煉對坐著。
陸嘆了聲:」喉,話我已跟你說了一籮筐。算我求你了,寫個服辯奏疏,跟皇爺服個軟,如何?」
沈煉道:「向皇上服軟便是向嚴嵩父子服軟。自古正邪不兩立。服辯奏疏我是不會寫的。我坐等陸兄你殺我的腦袋。」
陸炳站起身,怒道:「你要知道,皇爺要用嚴嵩。我暫時只能當嚴嵩的盟友。你罵他是邪,那我也是邪。」
沈煉道:「你身為緹騎首領,有惡不除,有正義不伸。當然是邪。「
陸炳破口大罵:「沈純甫!你就是個榆木腦袋!世間事、世間人沒有非黑即白。」
沈煉道:「這只是和稀泥的說法。天生陰陽,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陸炳拂袖離去,臨走前他說了一句氣話:「沈純甫,我若再管你,再跟你多說一句話,我就是.......我就是你重孫!玄孫!聾拉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