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這陳執安,可真是膽大包天!(第四更,求首訂,求月票)
雨勢大了,地面在大府門前的燭火下放出清冷的水光,風吹過竟然有些冷。
「李扶疏,今日你我初次相見,可你說了太多。」
陳執安好像絲毫不怕,搖頭說道:「你之所以說這麼多,而不是趁著公主遠去的機會砍了我的手,破去我的元關,就是想要讓我知道,我確實勝不過你。」
「可是—————若果真如此,你又何必解釋太多?」
陳執安的話,就像是根根尖刺,刺入李扶疏的心中。
「多說無益,我如今只需一滴雨水,便能夠輕易砍下你的右手。」
李扶疏站定,一道道神蘊流轉而出,玉骨作響,大筋攤開,厚重的真元流淌出來,眼中剎那間流露出深邃與凌厲來。
卻只見他頃刻之間,右手疾伸而出,食中二指併攏,輕輕一彈!
不過只是手指一彈!李扶疏身上如大江一般的真元轟隆作響,兩隻手指如有千鈞之力蘊含其中。
一滴雨水竟被他精準的從雨幕中剝離出來,甚至不曾被彈碎,便完整的朝著陳執安激射而去,就好像是一根尖銳的刺。
甚至夾雜著同樣尖銳的呼嘯聲,周圍的雨幕被劃開,空氣也被硬生生撕裂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氣浪。
李扶疏眼神沉靜。
璞玉圓滿的修為,真正到了脫胎換骨的邊緣,他又修行了一品玄功、妙法,
雖然只是一滴雨水,可他輕彈之間真元盡出,陳執安-又能躲到哪裡去?
陳執安仍然站在原處,那雨水已然化作一條白色氣線,周遭的雨水在其強大的真元波動下瞬間蒸發,一時之間虛空中煙霧重重。
「嗯?放棄了?」李扶疏心中思緒閃過。
陳執安卻忽然探手,手中多了一把長刀。
李扶疏瞳孔微縮,而那雨滴也即將落在陳執安右手。
便在此時,陳執安神蘊流轉,體內流淌的真元無比精妙、無比迅速的受到神蘊掌控,匯聚到他的右臂之上。
一時之間,他右臂肌肉隆起,大筋同樣彈開,猛烈的真元極速流動。
兩千鍛的長刀【陽燧】便在此刻出鞘!
長刀離開刀鞘的剎那,發出一聲清脆而又悠長的鳴響,就好似龍吟虎嘯,刀身上還伴隨著赤色的火光,拎著陽燧長刀閃出一抹火紅的刀光,直直斬向那一滴雨水。
這一刀太過驚艷。
一重重刀光接連而起,變化無窮,周圍空氣瞬間便被陽燧上的熾熱真元蒸發,玄妙無比。
八都北去.—·—.十二重!
十二重刀光層層疊疊,便如層疊的山巒直壓而下,狠狠斬在那滴滿含著李扶疏玄功玄妙,與厚重真元的雨水上!
叮!
一聲脆響,刀光如匹練與雨滴碰撞。
李扶疏瞳孔終於擴開,因為他看到當那雨水落在陳執安刀光上,瞬間便被長刀中蘊含的強大力量震碎,化作無數細小的水滴,飛濺開來,落在地上、落在牆上,擊碎擊穿了一塊塊厚重的石磚。
陳執安一刀即出,便收刀歸鞘。
他低頭看著手中新的【陽燧】長刀,不由心生感嘆。
兩千鍛的長刀,最少將他如今的戰力提升了一個檔次。
讚嘆之後他又抬頭,就看到李扶疏仍然站在原處。
「世家公子,璞玉修為,入品的玄功,信誓旦旦要以一滴雨水敗我?」
陳執安咧嘴一笑,氣死人不償命:「你在—————-做什麼夢?」
李扶疏神色驟變,身上氣魄雄渾,眼中殺意湧現,一股難以想像的真元從他身上涌動而出。
卻只見他屈膝,一跳,便如同從天降落的隕石一般朝著陳執安狠狠砸來。
陳執安無奈道:「屈老闆,你若再不出手,就要給我收戶了。」
一道長風吹過,原本氣魄渾厚無比,真元如山厚重的李扶疏,就好像猛然在空中撞到了什麼。
只聽一聲沉悶的響聲。
李扶疏便忽然跌落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身真元蕩然無存,嘴角甚至流出鮮血來。
他目露駭然,盡力抬頭四顧,卻不見任何人的蹤影。
此時龍門街諸多大府門前空無一人,陳執安配著【陽燧】長刀走到李扶疏面前,蹲下。
他伸出手,猛然抓住李扶疏的頭髮,狠狠朝著地面一貫。
陳執安熔爐煉體寶錄已然修至第三重,一身蠻橫氣力再加上同樣厚重的白玉真元,抓著受傷無法運轉真元的李扶疏如此一撞,任憑李扶疏早已修出了玉骨也扛不住。
只聽咔一聲,李扶疏挺翹高聳的鼻子猛然斷去,臉上更是皮肉綻開,露出點點鮮血。
陳執安默不作聲站起身來,狠狠一腳將李扶疏端出二三丈,硬生生踢碎了他好幾根肋條。
「我來教你,少說廢話,用實力教人做人。」
你的背景、年歲、修為都是你的實力,可不興別人也有實力嗎?
陳執安上前,將李扶疏拖入那條小巷。
李清然將那個包裹遞給陳執安,便又陪了自己姑姑好些時候。
姑姑雖然淚流滿面,可李清然卻依然能夠清楚的看到自家姑姑眼裡的光彩。
那光彩許久不見了,又或者從李清然記事起,姑姑眼中就沒了光彩,面容始終蒼白沒有一絲紅暈,唯獨寫下「執安」二字,又或者製衣的時候,眼神才會認真許多。
這讓李清然頗為高興。
最起碼,姑姑心中有了些希望。
只是「這希望真能落到實處嗎?」
李清然出了紅豆院,心裡這般想著。
她李家實力強橫,司家的底蘊更加深厚。
陳執安給了姑姑些許的希望,可哪怕他剛剛開闢泥丸宮,便凝聚出六道神蘊的天才,又需要多少時間,需要多少資源,才能追平李家的實力,司家的底蘊?
天才常有。
可活到崛起之日的天才卻少之又少。
更何況,想要追平世家底蘊,即便天賦夠了,又需要多少底蘊?
天功、神通、入品的天丹、玄門靈寶,陳執安又有嗎?
陳執安真就能夠活到那一日嗎?
李清然這般想著,想起活命二字,她又猛然想起自己的堂兄來。
「扶疏堂兄去哪裡了?」她不由皺眉,心中隱隱有些擔憂:「莫不是去找陳執安麻煩了?」
她心中這般想著,鬼使神差間便出了李府,走到龍門街上,接連走過幾條小巷——·
然後哪怕雨聲嘈雜,李清然這位明月台弟子流轉的神蘊,就清楚地感知到有人正在前面那一條小巷中運轉真元。
李清然又仔細看去,卻見雨水沖刷下,小巷中竟然有血液不斷流淌出來。
她心中一驚,又有誰敢在龍門街上行兇?莫不是扶疏堂兄真就忍不住對那陳執安出手了?
李清然來不及細想,匆忙向前。
視線越過龍門街和小巷的交錯,越過小巷的拐角,她便看到驚人的一幕。
她看到陳執安一手扯著李扶疏的頭髮,另一隻手裡拿著一把刀。
他的右腳踩在了李扶疏的右臂上,刀刃就落在李扶疏完好的手腕處。
李扶疏正在瑟瑟發抖!
他在怕!
幸好,那刀還不曾砍下!
「住手!」李清然呼喚了一句,聲音卻被一道雷霆蓋住。
陳執安看到李清然,放下李扶疏的頭髮,隨意站起身來。
李扶疏側頭躺在地上,身上滿是泥污、血漬,陳執安收刀入鞘,今日第二次朝著李扶疏咧嘴一笑。
「膽小鬼,嚇唬你的,現在砍了你的手麻煩太多,有朝一日,我會光明正大的來砍。」
「只是,剛才還耀武揚威的李家公子,怎麼這般怕?」
「李扶疏,我來教你一個道理,有時候世家公子也說不了話-—----攔我不成,
卻被我暴打一頓,打得你瑟瑟發抖,傳揚出去你這世家公子的臉面只怕比我的鞋底還髒了。」
陳執安一邊說著,一邊轉身。
李清然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竟然任憑陳執安走了。
直至陳執安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盡頭,李清然才回過神來,匆忙跑向李扶疏。
可與此同時,她心中有種種疑問。
最終融匯成一句話。
「這陳執安,可真是膽大包天!」
陳執安好生揍了使絆子害他的李扶疏一頓,吐出了胸中一口濁氣。
他不曾回佛桑街,而是去了八兩街上。
一路上,他還在想那紅豆院中,夢中已然十分熟悉的白衣見到他時,眼中滿含的淚水,顫抖的嘴唇。
緊接著他又想起李扶疏那些話來。
「世家有不讓人說話的權利———」
陳執安忽然覺得自己低估了這些世家門閥。
倘若真正撕破臉皮,如李家、司家這樣的高門大戶反撲起來不知何其兇猛,
自己如果只是一個宮廷畫師的身份,坐朝節之後也就成了砧板上的魚兒,任憑他們割作魚會。
「婚期在九月——.—仔細想來不過五個月時間。」
陳執安心中默默想著,似乎做了某種決定。
他一路來了八兩街,到了息人居。
屈君回正坐在躺椅上,看著門外的大雨如注。
「今日勞煩屈老闆了。」陳執安進了息人居,收斂了身上遮雨的真元,搖頭道:「只是屈老闆出手未免太晚,我若接不下那一滴雨水,右手豈不是保不住了?」
屈君回露牙一笑,道:「你真不知你的底蘊?」
陳執安有些不解。
屈君回坐直身體,上下掃了他一眼,道:「你手握一柄兩千鍛的長刀,神蘊上境巔峰的修為,哪怕還不曾以神蘊凝鍊真元,真元卻已然足夠厚重。
你練了修身法門,體魄雄渾,皮肉如氈,骨骼如石。
最重要的是——--你那三品玄功品級的刀法,已被你練至圓滿,甚至練出了刀勢。」
「哪怕隔著境界,那李扶疏乃是雛虎碑上的人物,同樣底蘊深厚,殺你極容易。
可卻不至於彈出一滴雨水便將你敗了—----我之所以不出手,是想要看看你的刀勢。
卻不曾想面對那雨水,你連刀勢都不需用出來。」
屈君回緩緩說著。
陳執安低頭想了想,道:「給我些時日,我以六道神蘊凝練真元,擴充元關,我的戰力還能更強許多。
也許下一次我不用渾身真元盡出,就能夠斬碎那般一滴雨水。」
屈君回頜首,忽然對他豎起了一根大拇指:「果然不缺膽魄,連李扶疏這樣的世家公子你都敢打,就不怕他老爹來了,一拳將你的頭顱打到胸腔里。」
陳執安嘿嘿一笑:「我早就便打聽過了,李伯都如今當值,當此坐朝節的關頭,節日不過他可回不來。
至於李府其他的修行者-—----我猜李扶疏這般好臉面的人,療傷的十幾二十日時間,應當會避開李鑄秋,不去聲張此事。」
「那你就不怕他傷好了,再來殺你?」屈君回道:「恕我直言,李家有的是療傷丹藥,璞玉境界的體魄也極為不凡,李扶疏可躺不了太多日子。」
陳執安點頭,看向門外。
果然是陣雨,雨已經停了。
「來了懸天京,就必須要走一些必經之路,以前是我想的太簡單-—----如今聽了那李扶疏的話,我多有明悟。」
「懸天京,名望、地位、修為缺一不可,否則就如在暗夜裡行路,總有鬼祟提著盞盞鬼火盯著你。」
陳執安眸子裡似乎有一灘流光。
「可是名望、地位、修為可都不是一而就的,尤其是當今的大虞,若無世家門閥出身,哪怕是偶然乍現的平民狀元最終也只能泯然眾人。
陳執安-—--不如你來我這鋪子裡當一個夥計,做一些跑腿的營生,等那李扶疏傷好之後,我便保你一命。」屈君回笑容燦爛。
陳執安點頭笑道:「屈老闆幫了我大忙,往後若是真忙不過來了,便只與我說,我黃門小工出身,沒什麼包袱,來這鋪子裡幫幾天忙也不算什麼。」
陳執安說的這般真摯,屈君回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仔仔細細看了陳執安許久,道:「你莫要叫我屈老闆了,與我相熟之人只叫我一聲老十九,你從此之後也叫我老十九算了。」
陳執安頓時八卦心起,問道:「你在族中行十九?倒是個大家族。」
屈君回目光悠悠:「你倒不曾說錯,確實是個大家族,只是如今過往的族人都以流離在外,再也回不了故土了。」
陳執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會是大息皇族吧?」
「嗯?」屈君回抬頭。
「話本小說里都是這麼說的。」陳執安朝上指了指這鋪子的招牌:「息人居,一聽就是有情懷的。」
屈君回撫掌稱妙:「我還成皇子了?那你以後見我,叫我十九皇子—-——-不,
大息都亡了,乾脆叫我大息皇帝算了。」
「看來你不是皇親國戚。」陳執安略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