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凡繞了一大個圈子，最後問出的問題，電話另一頭的張天陽眼角抽了抽。
他自認，論謀略智慧，不輸任何人，獨獨臉皮方面，對江凡甘拜下風。
「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
張天陽語氣冷漠，作為長安區分局唯一的資料管理員，在工作方面，他一貫秉持著認真負責的態度。
「老張，一點情面都不講嗎，餵……餵？先別掛，你聽我說，我這可全都是為了你！」
江凡急迫的喊了起來。
「呵~對付你影子那一套，對我不管用。」張天陽冷笑一聲。
聽到這話，江凡突然沉默下去，脊椎有種發涼的感覺。
影子出現於「踩影子」的通靈遊戲，那之後，他的pua教育一次是在通靈協會試煉中，一次是在和鄭海的博弈當中。
按理說，前者肯定不應該被張天陽知道，因為通靈協會要是讓人侵蝕到這種地步，它也早就亡了。
鄭海對張天陽懷有警惕，應該也不會為他提供信息。
那張天陽是怎麼知道，自己有一個活著的影子，以及對影子說過什麼話的？
「呵呵~」為了不被看出問題，江凡乾笑一聲，先解釋了一句：「我真的是為了你的事，才想調查黃泉俱樂部的，你不是讓我幫忙去救九龍區分局下那人嗎，我有自己的謀劃，這件事和他有關。」
這個謊言屬於真假摻雜。
一方面，江凡最近的確在參與和九龍區那人有關的任務，另一方面，黃泉俱樂部的事和通靈協會有關，而通靈協會也會對九龍區的事橫叉一腳。
以張天陽的信息渠道，不可能不了解這些事，而他越是了解，江凡的謊言也會顯得越真實。
聽到這話，張天陽倒是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
這時江凡不經意間，冷不丁的開口：「對了老張，你剛才說什麼影子啊，我怎麼聽不太懂。」
「呵呵，我既然說出來，就對這件事已經知根知底，你覺得不承認，就可以矇混過去嗎？」張天陽冷笑。
「這倒是，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我抓住了一隻影子鬼的？」江凡想了想開口。
「各分局情報科長中，我可以當之無愧排在第一，在渝市，沒有任何事能瞞過我的眼睛。」張天陽平靜的開口。
一般人還真就信了，可能會在心裡腦補出，張天陽強大的情報能力，以及不可戰勝的形象。
可江凡畢竟是玩這個套路的祖宗。
他一聽就知道，對面的男人在虛張聲勢，他剛才點明自己的影子，應該不是沒有過腦子就脫口而出的。
而是預演了很久，就等著找機會說出來，敲打一下自己。
「要麼是那天通靈協會試煉的人里，有張天陽的人，要麼就是老鄭對我撒了謊，他故意做出一副，忌憚老張的態度，實際上卻是老張的心腹之一……」
江凡很快想到了背後的原因。
不過他略一思索，還是打算配合一下張天陽的演出：「……說實話老張，我真的有點後悔和你這樣的人沾染上關係了。」
「你這種人太狡猾了，一眼就能看透別人的全部秘密，而我卻對你一無所知，說真的，你現在讓我感到害怕。」
他壓低嗓音，屏住呼吸說話，完美展現出了一個人在驚愕狀態下的語氣神態。
另一頭的張天陽情不自禁笑了一下，旋即又恢復平靜：「每個人都有秘密，各種各樣的秘密，就匯集成了情報。」
「44局就算不動用調查員，單單一個情報部門，就足以讓世界上多少人膽寒了。」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我們是同一類人，我不會用你的秘密來傷害你，我們會一直是堅實的盟友。」
「這樣吧，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不觸及機密的黃泉俱樂部資料。但44局的規矩，以後絕對不能再觸犯了，不要以為我們是合作夥伴，你就能輕易得到任何資料，有些東西，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
他這就屬於，打一棒子給個甜棗，是典型的敲打了。
江凡眼神幽深，看來自己先前的判斷沒有錯。
不過畢竟是得到了好處，他情緒價值拉滿，語氣不再像以前一樣輕浮自在，而是帶上了一絲緊張，這樣應該能讓張天陽感覺到，他的敲打起作用了，自己已經開始更尊重、忌憚他了。
「好的，張科長，謝謝你。」
「黃泉俱樂部，是大川市一個非法組織，它們規模很大，甚至比通靈協會，還要強上不少。」張天陽開始講述起情報來。
「最初是一群掌握了靈異，並且知道自己必將死在靈異之下的人，聯合起來創建的，他們認為既然自己放棄生命，掌控了超凡，就應該利用這種力量，獲取到遠超常人的地位、財富、權利。」
江凡聽到這裡，暗自點了點頭。
果然，現實中的犯罪組織，並不像自己小時候看的動畫片反派，目的只是非常單調的為了毀滅世界。
能把一群超級罪犯聚集起來，一定是有一個非常合理，令人無法拒絕的信念或者理由。
掌控了凌駕世俗的力量，代價是壽命變得很短暫，這種情況下，平心而論，不論是誰，都會想利用這種力量，去獲得世界上最好的享受。
「這群人一開始使用最原始的方式，在社會中找樂子，搶銀行，強暴，肆無忌憚的殺人，甚至舉行獵殺活人的遊戲。」張天陽語氣中閃過一絲不屑。
這些行為，在他這樣的人眼裡，恐怕跟小孩子的把戲沒什麼兩樣。
「最終惹怒了大川市總局，派出一位高手，獨自一人就把當時的黃泉俱樂部滅了，殺得一個不留。」
「不過犯罪組織容易滅，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卻無法根除，很快有閒散的靈異掌控者重建了黃泉俱樂部。」
「不過他們這次學聰明了，畢竟已經明白了城市幕後，還有一群掌控了更強力量的管理者，所以不敢再像以前那麼肆無忌憚。」
「他們選擇去找犯罪分子麻煩，打擊黑惡勢力，搶走他們的錢財，用來享受。」
「這種情況下，大川市分局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閒散的靈異掌控者，本身也是一個個不穩定危險因素，有一個組織能把他們聚起來，相對好管理很多。」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黃泉俱樂部其實都承受著大川市總局的暗中操控，甚至高層中就有我們的人。」
「不過在大概在二十年前，這些閒散靈異掌控者中，出了一個厲害的人物，一步步肅清俱樂部內部的問題人員，做大做強。」
「現在的黃泉俱樂部，即便是我們44局，也無法再插手，並且也不是想滅就能滅得了的了。」
「不過他們也很忌憚大川市總局，所以一般不會做出太過越線的舉動，偶爾會殺一兩個活人，大部分情況都遵紀守法，只會搶罪犯手裡的錢。」
張天陽一口氣介紹完了黃泉俱樂部的來歷和發展歷程。
江凡聽完總結了一下。
通靈協會是靠「復活家人」「抹除世界上所有相思之苦」這種宏大的理想，聚集起了一群高智商瘋子。
黃泉俱樂部則更簡單粗暴，用「享受生活」「享受財富、踏入上流社會」這樣的口號，聚集起一個又一個閒散靈異掌控者。
也難怪後者能發展得更為壯大。
因為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還是更自私的，相較於復活親人，自身的享受明顯更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