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一輛印著「惠民超市」字樣的舊麵包車停在龍井街南坡花園小區外，這是一個二十多年前的樓盤，入住率很高，一到晚上家家戶戶都是燈火通明。
江凡從車上下來，不遠處的黑車中鄭海也剛好推開門。
就仿佛他是專門在等自己一樣。
「好小子，有膽色！」鄭海依舊像一個豪爽的長輩，走過來，用力從側邊拍了拍江凡肩膀。
「比以前結實了不少，再單挑一次，我不一定能贏你。」
如果拋開對方背地裡藏著的險噁心思，江凡還是很欣賞這位鄭叔的，對方行事、作風，都很有硬漢氣魄，是小年輕崇拜的對象。
「走吧，今晚不管我們誰活著回去了，都要把對方的撫恤金，交給對方家人，以後幫得上的地方，能幫就幫！」
望向身前被夜幕漸漸吞噬的小區，鄭海冷硬的側臉上，也不由浮現一抹忌憚。
小區看似燈火通明，實則居民已經全撤走了。
亮著的燈是44局員工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
而現在，其它員工也已經撤離，偌大的地方，只有他們兩個活人獨自踏入。
江凡一言不發。
他本來想用「鏡咒」製造分身來見鄭海，但剛下車就被對方攔截了，此刻內心滿是警惕，一百二十分的精力，都在防備對方。
進入大門，沿著長有青苔的小路往裡走。
鄭海想了想，突然開口：「小江，聽說你最近跟分局地下六層那位，走得很近？」
聽到這話，江凡身體一僵。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鄭海繼續開口。
「不是叔挑撥離間，奉勸你一句，最好離那位遠點，他跟我們正常人不一樣，從小就不一樣。」
他頓了頓，又一次強調：「很不一樣。」
一直沒開口的江凡終於忍不住問道：「什麼意思？」
「你可能聽說過他的絕大部分經歷，但有一部分，鮮少有人知道，按照分局後來的調查，張科長，在七歲前，手上就有三條命案了。」
「而那個時候，他還沒有遇到蝴蝶。」
這話讓江凡脊背都在冒寒氣。
張天陽曾不止一次提到過，他七歲之後，就再也沒有殺過人。
結合他告訴自己的，踩死蝴蝶的經歷。
江凡一直下意識以為，對方所說的，七歲前的命案，是指蝴蝶。
可萬萬沒想到，蝴蝶居然是他殺死的第四個人！
「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怎麼殺人？」江凡的聲音，難得的有些不平穩。
鄭海一邊往嘴裡塞了一根煙，一邊笑了一聲：「鬼知道呢，他小學班上一個同學，還有他同樓棟一個獨居的中年人，以及……他自己的親爺爺。」
「這些人最初的案件定檔，全是意外死亡。」
「一直到44局找到他，並利用他除去了長安區分局下，一個天大的麻煩，想要任命他，做政審的時候，由專人去調查，才從蛛絲馬跡中找到線索，這些人的死，八成概率，是幼年的張科長謀劃的。」
「你別看我級別低，我可是最早一批來到長安區分局的人之一，那時候我還只是普通人員工，所以知道這件事的一些細節。」
「曾經也有過和你一樣的人，被張科長青睞、看中，多次出入分局地下資料室，在整個分局都紅極一時，被很多人羨慕。」
「可最後，全都沒什麼好下場。」
鄭海五口就吸完了一支煙，菸頭丟進花壇，明滅的火星在黑暗中若隱若現，讓人看不真切。
此時兩人已經到了目標樓棟下。
任務的具體細節，鄭海並沒有主動告知，這個事件，江凡在44局資料庫中也沒有搜索到。
聽完鄭海的話。
他原本有一肚子疑問，現在卻沒時間去問了。
兩人快速上樓，先是進了四層的一間房子，門打開，一股濃重的霉臭味撲面而來，應該是冰箱食物發酵變質產生的味道。
「發現靈異事件後，這間房子就被社區聯合治安所封查了，當初還以為是個特小型事件，我也一直沒有安排人過來處理。」
鄭海一邊往裡走，一邊開口，向江凡說明這個靈異事件的一些細節。
「這裡可以算是第一靈異事發現場。」
「大概一個月前，這附近發生了一起激情殺人案，入室盜竊的小偷，被撞破後殺了屋主人，為了不被發現，他將對方分成很多塊，帶出去掩埋、拋屍。」
「警方找屍體的時候，其它部位都找到了，獨獨少了一雙腿，按照推測，這雙腿很可能被藏在了鄰近幾個小區中，這其中就包含了南坡花園。」
「於是他們給周圍所有小區居民發布了通告，讓他們小心，因為罪犯還沒有抓到，他很有可能會回去查看自己藏屍的位置。」
「這間房子的戶主也收到了通知。」
「那天晚上他正在睡覺，突然聽到客廳有翻東西的聲音，一開始以為是小偷，可他正準備衝出來抓小偷的時候，突然清醒過來，該不會是殺人犯來了吧？」
「為了生命安全，他躲在臥室沒打算出去，沒想到那個人卻愈發猖獗了，在黑暗的掩護下，竟然進入了臥室，到處翻找。」
「屋主人也更確信了，這應該就是殺人案兇手，一般的小偷沒這麼大膽。」
「他趁著對方找東西找得入神，小心翼翼踮著腳往外走，本來已經成功出了臥室，可又突然想到一件事。」
「通報中有小偷的照片，那分明是一個年輕人，可從黑暗中那人的體態來看，自己家進來的好像是一個老人。」
「有沒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這不是殺人犯，就是一個小偷？」
「屋主人正在猶豫，是要逃跑，還是當場抓贓，他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心跳都慢了半拍，殺人分屍案中的受害者，貌似就是一個老人！」
「想到這裡的時候，他下意識看過去，就發現對方大腿往下，空蕩蕩的，對方還轉頭朝自己看了過來，那張臉一片慘白，上面有幾條血線，像是分屍後被拼接起來的。」
「屋主人心理素質一般，當場就嚇死在了自己家裡。」
鄭海壓低聲音講述著這一切。
「之前不告訴你細節，是因為根據死在這個小區的調查員，傳回來的種種情報分析，這個老人，會纏上一切知道它故事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