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紙紮鋪，快步來到倉庫門的位置，江凡語氣帶著幾分疑惑喊了起來。
「誰在那裡，有人在喊救命嗎？」
店鋪後的聲音停歇了一瞬，似乎沒想到真的會有人來救自己，一副大喜過望的樣子：「真的有人來了，太好了！」
「我剛剛進倉庫拿東西，門不小心被風吹上了，這門只能從外面打開，幫忙開下門，感謝感謝。」門後是一個憨厚中年男人的聲音。
「好啊，我馬上就開門來救你！」江凡站在正對門的位置大聲喊了一句，喊完他又踮起腳，不發出一點兒聲音，悄悄來到了門的左側，後背緊貼在牆壁上，一隻手舉起了板磚。
另一隻手伸向鎖扣，正要幫忙開門。
這時候一個小女孩緊張的聲音在店鋪外響起：「你在跟誰說話？」
江凡一愣，轉頭看去，紙紮店外，一個穿著初中生校服，扎著兩個馬尾，臉上有些髒兮兮的小姑娘，正衝著自己擠眉弄眼，還用唇語不斷的說「快跑」兩個字。
見自己無動於衷，小姑娘更急了，但她似乎不敢踏入這間紙紮店，在門口焦急的徘徊，衝著他連連揮手，示意他趕快出去。
江凡猶豫了一下，有人打擾，再想偷襲門內的人，搞不好會出差錯，於是轉身先走了出去。
「小朋友，怎麼了，你找不到爸爸媽媽了，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家啊？」
小女孩一句話不說，有些驚恐的看了一眼紙紮店深處，一把拉起江凡就跑，她的手有些冰涼，或許是因為過度的緊張，出了很多冷汗。
一直跑到一個拐角，她才停下，蹲下身，兩隻手扶住膝蓋，不斷的喘著氣。
「呼……好……好險。」
「叔叔你瘋了嗎，剛才那個紙紮鋪半年前就關門了，老闆在火災中喪生，那之後這家店就再也沒人接手過，一直都是關著門的。」
她緩過氣後，才看向江凡開口。
江凡臉上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愕然：「可是它剛剛明明開著門啊，老闆還讓我幫忙呢。」
「所以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啊，而且叔叔，你見過什麼紙紮鋪，是在深更半夜開門的，這個時間點，有誰會來買紙紮？」小女孩幽幽開口。
聽到這話，江凡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叔叔，幸虧你剛才沒打開門，我以前看到很多外來的叔叔，進了紙紮鋪倉庫，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下一次裡面求救的聲音，就變成了這些叔叔。」
江凡愣了好久，有點反應不過來：「你是想說，這裡有人占據廢棄的紙紮鋪，誘拐，綁架他人？」
小女孩冷笑了一下：「叔叔，看來你還是沒搞明白自己的處境啊，這可不是綁架案這麼簡單。」
「有一次半夜，我親眼看到一個叔叔打開了紙紮鋪倉庫的門，他好像在跟誰說話，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進去，可是我根本沒看到門後有人，那裡只有一個掛在門框上的紙人，花花綠綠，風一吹，就不斷的飄！」
江凡聽到這裡，瞪大了眼：「小朋友，你能不能別講鬼故事了，叔叔從小膽子就小，一個人都不敢睡覺，我最怕這些有的沒的了。」
「故事？這可不是故事。」小女孩一臉認真，她一邊說話，一邊還不斷的扭頭四望，嚴肅的打量周圍環境，似乎在防備著什麼。
「馬上就快凌晨兩點了，叔叔你最好小心點，這條街上發生怪事的，可不止紙紮鋪一個店鋪。」
她說完這句話，轉頭走向了一條巷子，似乎有什麼事急著要去辦。
江凡連忙叫住小姑娘：「等等，你要去哪裡？」
「惠民中學，今天是周日，是街上鄰居開會的時間，不去的話，下一周我就會成為他們怪談中的主角。」小姑娘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但這反而更能激起別人的好奇心。
江凡忍不住問道：「鄰居開會，街道辦組織的嗎，還是你們私人組織的非法聚集活動？」
「叔叔，你問題真多，實在好奇的話，可以跟著我一起來，但我必須提前告訴你，鄰居中很多人說不定早就被鬼替換了，也有人已經死了，還偽裝成活人混了進來。」
「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如果去參加這場故事會，很有可能會撞鬼！」
故事會？
江凡來了興致，兩人剛才逃跑的時候，他發現街道上很多店鋪都關了門，老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現在看來，很可能就是參加這個故事會去了。
「小朋友，這世界上是沒有鬼的，雖然我很怕鬼，但我只信奉唯物主義，你別張口閉口就是鬼，哥哥我今天倒是要跟你去見識見識，看看你們是怎麼裝神弄鬼的。」
他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讓小女孩不禁搖頭。
「叔叔，要不你還是別去了，這樣至少還能活一個星期，我怕你去了那地方，今晚就喪了命。」
江凡聞言只是冷笑，一副不信邪的樣子。
「對了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怎麼大晚上還一個人在外面亂跑，要是遇到什麼壞人就不好了。」
兩人走過一條小巷子後，江凡想了想，開口問道。
小女孩沉穩得像個大人，頭也不回，只是冷冷說出兩個字：「春紅。」
江凡走在她身後，發現對方校服上有很多髒污，還有各種顏料潑灑過的痕跡，有的地方被菸頭燙出了洞，另外她的頭髮被人剪得七零八落，梳雙馬尾，是為了掩蓋空缺的地方。
沒過多久，前面出現了一座學校，占地很小，只能看到一棟四層的教學樓，和一個比教學樓略大一點點的操場。
校門開著，操場上亮著蠟燭的光。
兩人走進去，沿著教學樓的一堵牆，朝操場走去，這個過程中，江凡發現牆上有很多學生的照片，這裡似乎是某一個班級的展示牆。
不過奇怪的是，這些學生都被扣去了眼睛、嘴巴，有的人臉上還被花花綠綠的顏料畫上了很醜的圖案，還有人的照片上被剪出一個個孔洞。
牆體上，則有很多惡作劇一樣的塗鴉。
「龍生龍，鳳生鳳，鴨生鴨，雞生雞」
「考考你們，家裡一個爹，外面七個爹，一共有幾個爹？」
「家長會來了好多人，教室都坐不下啦，哈哈哈」
「……」
「老鼠的崽子會打洞，春姐的女兒會洗頭」
一直看到最後一句，江凡才恍然大悟，這些話的意思。
他沒有過於驚訝，很多小孩子，在初中的年紀早已經什麼都懂了，如果缺乏良好的家庭教育，和社會引導，走入了歧途，小孩作惡，不一定比大人輕。
甚至某種意義上，由於缺乏了對律法的敬畏，沒有建立起完整且成熟的道德觀念，小孩子犯起罪來，往往更加沒有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