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剛剛升起這個疑問，老陳就感覺脖子後面一涼，好像被人捅了一刀。
回過頭，它對上了黑暗中一張怪笑的人臉。
「艹啊！」
它尖叫一聲，不顧一切跑了出去，脖子上還插著一把布滿咒字的短刀。
身後響起江凡陰冷戲謔的聲音。
「鬼來追人咯，快跑啊……」
不知不覺間，追人的鬼，和原本被追的人，角色已經發生了互換。
前面的老陳慌不擇路。
追鬼的江凡不緊不慢，他詭異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樓道中，顯得格外刺耳。
王志鵬完全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如果說之前在小巷子拐角處，他還有些沒看清發生了什麼的話。
那現在他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個活人，居然在追殺老陳？！
原來自己之前沒有出現幻覺，那個在黑暗中折磨時尚女鬼的人，就是他！
自己居然一直在試圖提醒，一個這麼恐怖的活人，這條街上有鬼？
這特麼不相當於告訴貓，洞裡有很多耗子嗎！
「艹了，我當人的時候，鬼恐怖，我當鬼的時候，人恐怖，這是什麼世道啊？」
王志鵬無語望蒼天。
此時老陳已經跑到了一樓，回過頭，身後的男人居然沒有追上來，它頓時大喜過望，把手機丟進一旁垃圾桶，跑進了街對面一間廢棄的店鋪中。
它一路上也想明白了。
自己之所以不斷被找到，恐怕正是因為那場直播。
自己通過直播，掌握了這個活人的行蹤，或許反過來，也被對方掌握了蹤跡。
現在丟了手機，他一定不可能再找到自己。
這是一間民房改的飯館，叫庖家老菜館，幾張桌子，一個廚房，布置很簡單。
店鋪老闆以前就是老陳害死的，他還利用這家店，不斷驚嚇，害死過許多活人，裡面陰氣很重，可以掩蓋自己身上的氣息。
躲進來後，它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然而沒過多久，街道上突然又傳來了那個催命一般的喊聲，不斷呼喚著自己的名字，那聲音越來越近，讓它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慌感。
到最後，男人的腳步聲，居然準確的停在了老菜館前。
還是被找到了？
老陳瞳孔一縮。
外面的男人嘗試著開門，用力擰動了一下把手，沒能打開，他放棄擰門，等待了一會兒後，居然開始敲這間明顯廢棄飯館的門，那聲音不輕不重，異常古怪，聽得人心底發慌。
就好像敲久了，門就會硬生生被敲開一樣。
「有沒有人，裡面有沒有人在啊？有人就開下門，沒人在家的話……我可就自己進來了……」
伴隨這陰惻惻的喊聲，還有不斷的敲門。
大概兩分鐘後，門居然真的開了，鎖孔彈動的聲音，連帶著老陳的心臟也跟著狠狠震顫了一下。
那個年輕人先是探頭看了好幾眼店鋪里的情況，隨後手上拿著一個什麼東西，彎著腰，小心翼翼踮腳走了進來。
搜尋了一圈後，他並沒有發現藏在牆角柜子里的老陳。
這柜子里曾被用來藏過十多具屍體，已經具備了某種藏匿的詭異特性。
聽到對方走出店鋪，還有外面傳來的關門聲，老陳終於是長舒了一口氣。
「這地方看來也不安全了，要是沒這柜子，我早就被發現了……」
喃喃一句，推開櫃門，它打算換個地方躲。
然而剛出來，老陳就看到了門後站著的一道人影。
它渾身頓時從頭涼到了腳。
剛才聽到關門聲，它下意識以為對方出去了，沒想到他是站在門裡面關的門，然後就一言不發，像個死人一樣站在那裡，等待自己主動走出來！
「……陰魂不散，艹，老子跟你拼了！」
老陳這一次是徹底絕望了，含恨出手。
可它一把將前方的人影抓碎後才發現，自己殺死的好像只是一個影子。
「為什麼要……傷害我？」
一個喃喃自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強烈的恨意近乎是撲面而來，帶給老陳一種恐怖的壓迫感。
它驚慌的扭過頭，對上了一雙漆黑死寂的眼睛。
站在自己的面前的，像是一隻從十八層地獄爬出來的復仇惡鬼！
「報仇……我要報仇……我要殺了你們所有人！」
江凡瞳孔之中，折射出數種不同的恨意，他以往經歷的種種[舊恨]，在這一刻全都被算到了老陳頭上。
他甚至沒有用板磚，大手猛的探出，就一把貫穿了面前鬼的胸膛。
一隻或許比牆壁女鬼還要更強的頂級惡鬼，就這麼瞪大了雙眼，毫無抵抗之力，被一把捏爆心臟，徹底魂飛魄散。
這就是四級的「復仇」！
這還是江凡第一次使用這個級別的力量。
眼看著老陳滿臉不甘的倒下，他略微有些虛脫的背靠在牆上，用力喘了幾口氣。
「好強，原來我當初用體驗卡達到的四級「復仇」，遠遠不是真正的四級，不過怎麼總感覺又回到了剛剛得到貼背的時候，這消耗也太恐怖了，不光是靈魂溫度，還有對身心上的損耗……」
「看來必須儘早使用死亡體驗卡，再提升一波靈魂和精神強度了。」
他喃喃一句，神色間很是興奮。
現在的「復仇」一旦被觸發，江凡覺得，之前春天公寓的厲鬼，估計連自己滿加成的一磚都扛不住。
主要[舊恨]這個標籤太bug了。
江凡一開始還以為，是得到「復仇」後經歷的「恨」，會被調集出來，真正使用後才發現，所謂的「舊恨」，可以是自己人生經歷中的任何一次仇怨。
比如那年夏天的狗，這筆帳，也被算到了剛才的老陳身上。
小時候騙術不到家，某次「鄉村心理疏導」出錯，被老爺子打手心的怨懟，也算到了老陳身上。
某次驅鬼，對方死得太早，讓自己沒能刷出一個完整一級詛咒的恨意，還有……
江凡本身是一個大氣、不記仇的人。
但二十年的人生經歷中，林林總總，大大小小的仇怨總是難免的。
他甚至感覺，在自己身上，有了[舊恨]加持下的「復仇」，或許已經快要超出黑色詛咒的界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