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陽起身走向那個很大的檔案架，這裡最上層的檔案，都是三級甲等起步的。
他從最下層翻出幾個純黑色的檔案，上面的標號，居然是四、五開頭。
他每拿一次檔案，就要回過頭，看江凡一眼。
而江凡緊緊靠在牆上，也是一副如臨大敵之色。
屋內的兩個人，似乎都有些忌憚彼此。
張天陽把檔案在桌面上一一鋪開，這些是每個分局獨有的絕密資料，根本不以電子形式記載，而是由特殊的人員，鎮守在分局檔案室中。
這個不起眼的房間，實際上記載著，長安區分局最多的絕密。
他不斷翻看，一一對照，又時不時看江凡兩眼。
直到三個多小時後，張天陽才終於放好檔案，望向江凡開口了。
「你從餘光路回來，看到了那裡的鬼？」
江凡無聲點頭。
「那隻鬼局內一直都知道，但從沒有人見過它的樣子，也不知道它的確切等級，檔案記載，這條街失蹤過多名二級及以下調查員，四名三級調查員，一名四級調查員。」
「但這些死亡案件，都發生在我們的人主動探測這條街的情況下。」
「如果不是具備靈異力量的人主動踏入，並且有意識的調查它，餘光路一年失蹤的人口，以往都保持在二十人以下，因此被定性為存在高危威脅的安全事件。」
聽到這裡，江凡終於明白為什麼這隻血影厲鬼，能堂而皇之的存在於市區了。
「既然你能確認，這是一隻血影完整的鬼，檔案需要改寫了。」張天陽一邊開口，一邊拿起一隻鋼筆，居然就這麼把一份絕密資料，進行了改動。
江凡眼神動了一下，看來對方的自主權力很大，恐怕在整個長安區分局，張天陽都是高層之一。
而且他僅憑自己一句話，就敢改這麼重要的檔案。
這個男人說不定還擁有看透真與假的能力。
「根據智囊團通過各方面反饋消息的推測，這隻鬼的能力有：燈下黑、回溯、收容……」
「你剛剛是被燈下黑遮住了眼，我已經幫你抹除了這一力量，你的感官恢復沒有？」
江凡點點頭：「謝了老張，我已經好了。」
從張天陽展露翅膀，引出路燈後，他的「第六感」就回來了，「鬼眼」也不再受到限制。
「但是……」他又有些欲言又止。
張天陽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沒有幫你徹底除掉那盞燈？」
「這裡面情況很複雜，以你的信息權限，本不該接觸到這些，但現在情況特殊，你引動了一隻頂級血影的關注，而且根據局內對你的調查，你來歷很清白。」
「我可以告訴一些你權限之外的信息。」
「切記，這些東西，絕對不能外傳。」
「某些特殊的頂級血影，在達成一定條件後，可以往血影之上成長，而在它們即將成功時，會經歷一個十分艱難的過程，被困入自己最不願意回憶的一段人生中。」
「這個時候的它們，會變得渾渾噩噩，不斷在痛苦的記憶中輪迴。」
「它們會本能的向外界尋求幫助，企圖找到一隻可以把自己從血污和痛苦中拉出來的手。」
「如果是活人幫助頂級血影走出了那段最慘痛的回憶，有極小概率，會掌控一隻血影之上的存在，直接成為五級調查員！」
「對了，我現在也只是四級。」
五級調查員。
江凡聽得眼珠子都瞪直了。
四級的張天陽，就已經這麼恐怖了，五級豈不是毀天滅地，在靈異面前都能橫著走？
「你的意思是……」
「沒錯，你被她選中了。」張天陽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你是不是很高興，覺得自己即將走上一條通天大道，再也不用努力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江凡嚴肅的搖了搖頭。
「這世界上從來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有多大收益，就有多大風險，我是不是快死了？」
張天陽聞言露出一抹啞然，隨後點點頭：「我真的越來越喜歡你了，如果你能活下來，加入44局，可以來我的小隊。」
「也不對……」他想了想，又搖搖頭：「還是別來了，你身上的問題也不小。」
「總之，按照不完全統計，以往被頂級血影選中的人中，有96.8%，喪命在了血影厲鬼的回憶中。」
「成功救贖了血影厲鬼的人中，又有85%左右，死在了自己救贖的血影厲鬼手裡。」
「目前44局記載中，通過這種途徑，成為五級調查員的案例，除開幾個不能公開的絕密檔案，10年內，僅有兩個人成功過。」
江凡苦笑了一下。
他就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所以理論上來說，我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那為什麼不直接除去這盞路燈，徹底斷絕了我和那隻鬼的聯繫？44局是想讓我去搏一搏，這細微的概率嗎？」
江凡忍不住問道。
站在44局高層的角度，這絕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成功了增添一位五級調查員，失敗了，死一名小小臨時工。
張天陽搖了搖頭。
「這倒不是，局內還不至於這麼沒人道主義，你們臨時工為局子裡付出也不少，你們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力。」
「不抹去路燈是因為我發現，燈下黑不止遮了你的眼，還遮掩了你身上另外一些東西。」
「當我嘗試毀去路燈，我看到你身上……有鬼，我暫時還不想死，所以不敢繼續。」
江凡不太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作為臨時工，我依靠鬼物的力量掌控了靈異，身上有鬼也很合理吧？」
「我是說，鬼，和我身上蝴蝶一樣的鬼。」張天陽神色異常的嚴肅，直勾勾盯著江凡，一字一頓的說道。
江凡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靈異中難以揣度的東西太多了。
比如張天陽身上的「蝴蝶」，即便是以44局高層的手段，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鬼，這東西被他從象徵意義上，稱之為「蝴蝶」。
他的意思是，自己身上也有一個象徵意義上，可以被稱為「鬼」的東西？
「蝴蝶很靈動，翅膀可以扇起一點微風，這就是它全部的能力了，而鬼，變幻莫測，難以揣度，兇狠殘暴！」
「一個小孩子都能輕易捏死蝴蝶，而鬼卻是所有人的噩夢，如果揭開了一隻鬼的真面目，蝴蝶想死都難。」
這時張天陽說出一段意義含糊的話。
他看江凡的目光，某個瞬間，分明有點像普通人在看鬼。
江凡心裡咯噔一下。
對方難道看出了系統的存在？
系統不斷推演詛咒，能力變幻莫測，很符合他所說的「鬼」的象徵意義。
「不對，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我身上混雜的各種詛咒，也可以說得上是變幻莫測，不可揣度。」
「甚至僅僅是這塊板磚，就擁有足以對等蝴蝶的能力，只是它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
「張天陽看到的要麼是我一身的詛咒，要麼是板磚未來的潛力，應該不是系統！」江凡定了定心神。
他望著前方的男人，覺得對方愈發恐怖了，恐怕比一隻頂級血影還要危險。
而張天陽望著面前的年輕人，也如臨大敵，他的「翅膀」時刻準備著，一旦對方展現出任何詭異的跡象，他就會扇出颱風，摧毀周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