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江凡決定先遠離這條街。
他掃上一輛共享單車，騎了兩條街後才成功打上一輛出租，等司機出發後，他躺在座位上，細細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
仔細回憶，路燈下的女鬼相比自己以前見過的鬼，樣子反而沒那麼誇張，她更像是一具剛剛吊死沒多久的屍體，舌頭也不是誇張的吐得很長，僅僅是小半截露在了外面。
慘白僵青的皮膚上，某些地方甚至還能看出不久前的紅潤。
可就是這樣一隻女鬼，帶給江凡的卻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驚悚感，他腦海里現在回想起對方的樣子，都會如臨大敵。
「劉芊芊……」他望著手機上吐舌頭的表情，心底的寒意越來越重。
「你到底是人是鬼？」
「……話又說回來，那種溫暖的手感，柔潤的質地，絕對不應該是鬼，還是說，鬼到了某個級別，會變得和活人無異？」
江凡伸出一隻手，攤開，盯著自己的五指，陷入了漫長的沉思。
先前和對方在一起，探討燈光工程學的一幕仿佛還歷歷在目，可一轉眼，她就被掛在了路燈上。
成為了足以讓一座44局分局都如臨大敵的大詭！
「這次太感謝你了，我問了他們，真的有工作適合我，而且一次性可以預支十萬塊錢，算是幫了我大忙了。」這時劉芊芊恰好又彈來一條信息。
江凡想起來了，自己之前聽完她的遭遇後，給她指了一條明路，在靈異事件中倖存下來的人，可以加入44局當員工，薪資應該很可觀。
劉芊芊此時的回應看上去沒什麼問題。
可落在江凡眼中，這分明是一種陰險的調戲。
對方明明是鬼，也知道自己見過了她鬼的樣子，還企圖裝作活人，來不斷挑撥自己的神經。
這樣的事，江凡自己也幹過，因此再熟悉不過了。
他沉著一張臉，沒有回應。
想了想，通過黑色手機，找到了剛才那位一級調查員，打算用黑色手機後台聯繫對方，讓他注意一下劉芊芊。
可想了想之後，如果劉芊芊真是頂級血影，那名一級調查員估計早就涼了，或者被操控了。
江凡記下他的名字，直接聯繫了龍江區分局。
「尊敬的臨時調查員您好，這裡是龍江區分局，工號6635，請說。」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
「給我聯繫你能聯繫到的最高層，我見到了頂級血影，一隻擁有完整紅色影子的鬼！」
江凡的話很簡潔高效，為了防止對方作為普通人員工，不知道頂級血影，還特意增加了一種描述方式。
「……稍等。」
女員工很專業，這種緊急事態面前，沒有東問西問。
很快電話被轉接。
另一頭一個沉穩的男人聲音響起：「我是方龍，龍江區分局副局長，你說見到一隻擁有完整血色影子的鬼，確定嗎？」
他說話的時候，呼氣聲很重，明顯不太平靜。
江凡沒有廢話，直接簡明扼要的講述了自己經歷的一切，最後還報上了那個一級調查員的編號和名字。
「你們最好嚴查一下，劉遠山帶回來的那個女人，她可能有大問題！」
「我有一個要求，我提供了情報，這件事有後續了，你們要第一時間通知我，我感覺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另外於光路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完江凡的話，方龍沉默片刻，答應了他的要求。
「於光路的事我們一直都知道，只是這地方很特殊，以前幾乎從未出過問題，你能見到這隻鬼，或許因為你自己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東西。」
「臨時工的事我們不多問，但如果你想在這隻鬼手底下保住自己的命，最好來龍江區分局一趟，配合調查。」
江凡聞言目光閃爍了一下。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通靈協會的邀請函，或許這隻鬼跟他們有關。
隨後又想到了板磚，作為紅色詛咒物品，引動血影厲鬼的覬覦，也是有可能的。
但他總感覺，這兩個都不是真正的答案。
「如果有必要，我會過來的。」
最後江凡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掛斷了電話。
可沒想到，剛過了兩分鐘，方龍的電話又來了，對方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壓抑的憤怒。
「你剛剛說，自己是凌晨兩點上報的事件，快四點的時候，我們的人才趕到？」
「我剛剛去查了，今晚龍江區分局犧牲了六名正式調查員，其中就包括前去處理一場靈異事件收尾工作的劉遠山，他凌晨三點全車人衝破護欄，墜入龍江，無一生還。」
「目前未能排除這起事故是否和靈異有關。」
「車上沒有一個叫劉芊芊的姑娘，因為他死的時候，根本還沒見過你們！」
江凡聽到這話，渾身像是過電一樣，一陣發麻。
自己快四點的時候，見到了凌晨三點就死去的人，對方還是調查員？
最關鍵的是，那時候他根本沒有發現絲毫異常！
總不可能劉遠山死後，也成為了厲鬼之上的存在吧？
江凡自信，鬼眼加如今的靈魂強度，頂級厲鬼之下的偽裝，很難瞞住自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從一踏入於光路開始，就已經走入了一個圈套，我現在真的出來了嗎？」
江凡忍不住把板磚握在了手中，目露危險，死死盯著計程車司機。
他生怕對方突然停車，然後陰惻惻的告訴自己，於光路到了。
而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這一幕，心底也是咯噔一下。
凌晨四點多，一個背著大包，包里丁玲噹啷的男人，此時拿著一塊板磚，不斷的瞟自己的頭。
這他媽該不會撞上午夜殺人犯了吧？！
江凡等了許久，沒發現什麼異常，這才繼續把注意力放到了手機上，另一頭的方龍還在說話，大概意思是在問自己，是不是撞上了具有迷惑能力的鬼，或者被鬼託夢，分不清現實了。
這位副局長口中的話越來越奇怪。
他似乎在有意引導自己，把見過的頂級血影，想像成一次幻覺、夢境。
江凡沉默了很久，突然深吸一口氣，眼睛虛眯了起來。
「方龍副局長，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我從來沒見過劉遠山，又是怎麼知道他名字的，我的信息權限又是怎麼提升到三次任務以上的？」
「而且我身上的確多了十斤魂肉，這是他帶給我的補貼。」
「一個死去的調查員，總不會繼續執行44局任務吧。」
「我發現按照你的說法，這裡面漏洞也太多了。」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才是那個唯一的漏洞呢？」
江凡說完這句話，發現電話另一頭，一直喋喋不休的方龍突然失去了聲音。
他察覺到哪裡不對勁，把電話從耳朵邊拿到面前一看。
通話人一欄赫然是一個熟悉的名字。
——[劉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