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
鄭海面目猙獰，死死捂住嘴，身體狂顫，額角青筋暴凸，仿佛要把肺臟都咳出來了一樣。
一直持續了近五分鐘，才終於一點點平緩下來。
他坐在原地，整個人有些虛脫，捂嘴的手無力攤開，掌心赫然有一團黑紅色血跡。
其中一個員工立馬上前，取出一個特製密封袋，和一小瓶鹽水。
鄭海伸手，對方將這團黑血沖入密封袋，封存起來，還貼上了一個畫有骷髏頭的黃色三角標籤。
「半個小時內，送回分局。」鄭海揮了揮手，那人一臉嚴肅的小跑下樓了。
「鄭隊，你沒事吧，要不要去區分局醫院？」另一個員工關切開口。
「滾，老子不是娘們兒，沒這麼柔弱！」鄭海踹了他一腳。
這時一旁江凡看鄭海的目光已經變了，他剛才從那團黑血上，感受到了一種比鄭海本身還要更危險的氣息。
而且他這時才注意到一個問題。
不論是上次來自己家，還是剛才，兩個員工叫鄭海，都是稱呼的鄭隊。
此外周靈某次提到鄭海，好像也是喊的鄭隊長。
隊長這個稱呼，在44局內，可不是能隨便亂喊的。
外加他普通人之軀，卻展現出了二級靈異。
江凡覺得，鄭海應該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他嘗試著旁敲側擊。
「老鄭，你被鬼入侵了？別死我這兒，不然我這房子沒法住人了。」
「死不了。」鄭海面露不悅：「你這小子，年紀輕輕的心眼兒怎麼這麼多，想問就直接問，我身上的確發生過一件一般調查員都難以想像的怪事。」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已經死在了那次事件中，是一隻鬼占據了我的身體，從那鬼地方走了出來。」
「呵呵，可惜沒人信。」
江凡聽完，瞳孔放大幾分，嘴巴微微張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不可置信，這是一個教科書式的驚訝表情，很能吸引對話者繼續說下去。
鄭海見此微微一笑：「這件事的確讓人不敢相信，但它確實發生過，當時我意識模模糊糊，只感覺自己的身體一直在走，逃出了那個地獄一樣的山村。」
「我從裡面背出了一個東西，自己身上的鬼卻不見了，我活人的身體奇蹟般保留了小部分靈異力量，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是鬼。」
「局長親自見過我，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自從……不對，我跟你小子說這麼多幹嘛？」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就被打開了話匣子，或許是眼前少年那不斷變化的震驚神色，和認真傾聽的目光，還有時不時點頭的認可，讓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差點忘記了局內守則。
「老鄭，怎麼說我也是你帶入局子的，出去闖禍了，別人都得說這小子是鄭海派系的，這點秘密也要瞞著我？」江凡見普通手段不管用，開始打起了人情牌。
「滾滾滾，一天天投機倒把，攀親道故，你小子要是在部隊裡，我得天天給你加訓十公里。」鄭海也不是這麼好糊弄的，一句話也不肯多說了。
隨後他看著江凡，嚴肅起來：「這次我找你，是有正事。」
「新的龍井街負責人，一名二級頂級調查員，死了。」
「這條街就在我們向陽路隔壁，據局內智囊團分析，疑似有厲鬼級的東西在那裡，你最近小心點。」
江凡聞言目露思索：「讓我小心點，不用專門跑一趟吧？」
「老鄭，有什麼就直說吧，我們這關係，我不會不好意思拒絕你的。」
「算你小子有良……嗯？不對。」鄭海笑容一滯。
片刻後，他嘆了口氣：「分局至少要十五天後才派得出三級調查員，根據一次次案件來看，那隻鬼越殺離向陽路越近了，關鍵時刻，我必須要出手。」
「你是二級調查員，對面是厲鬼，你拿什麼出手？」江凡毫不客氣。
「實力等級是死的，人是活的，厲鬼並非無敵，你也是二級實力，不也傷到過三級罪犯？甚至出手再重一點，他的防備再薄弱一點，你可能已經殺了他！」
鄭海語氣堅定，他見過的世面，不是一般二級調查員能比的。
不過他還不知道的是，江凡已經殺死了那個三級罪犯。
「老鄭，你就這麼不怕死嗎，厲鬼有多可怕，你難道不知道。」江凡繼續唱著反調，想更多了解一個人內心的想法，就一直反對他，看他的反應。
這算是一種邪門歪道的識人法。
「有些東西，比生死更重要。」鄭海聲音很沉穩。
江凡雖然知道長安區分局的調查員是最在乎普通人性命的，卻沒想到，他們無私到了這一步，為了他人，可安然赴死。
他感慨道：「老鄭，你是一個偉人。」
「呵呵，你以為我說的「有些東西」是什麼？普通人的性命？還是正義？」鄭海聞言卻笑了起來。
「狗屁！全都不是！」
「我說的是恨。」
「殺死我兒子的那隻鬼我沒找到，但此後我見到每一隻害人的鬼，全都是它！」
「在我的轄區里，我容不下任何一隻鬼在害人。」
江凡愕然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看走眼了，但鄭海如此坦然直接的性格，也很對他的胃口。
「所以老鄭，你覺得憑我們兩個就能對付厲鬼了？」
對方來這裡，說了這麼長一串，即便沒有點明，目的也很明顯了。
鄭海掏出一疊列印的資料。
「這是局內智囊團推斷出，關於這隻鬼的資料，局內調查員稀少，尤其是高級調查員，但普通人員工我們還是很充足的，針對一隻厲害的鬼，可能同時有十幾個人在跟進。」
「分析它製造的慘案，推斷它的能力、執念、弱點、殺人規律……」
「只要再有幾天時間，等這隻鬼殺更多的人，我們也能更加了解它，等我們完全看透了它，你我聯手，絕對有勝算！」
「江凡，你曾主動出手，傷到過一名三級靈異罪犯，而你從接觸靈異，到走到今天這一步，用了不到十天，你不是一個甘於平凡的人，你將來的路還很長，你會走到一個連我都仰望不到的位置。」
「你就不想試試，殺死厲鬼，是什麼感覺嗎？」
鄭海的話極具煽動性，一般人聽了肯定熱血沸騰。
可惜他的情報有些滯後，不知道江凡早就殺過厲鬼了。
江凡微笑著喝了一口水，露出不置可否的淡定神色。
鄭海見此就明白，自己該拋出更多的砝碼了。
「如果能成，這隻鬼的靈肉我一兩都不要，全部歸你，分局實在找不出其它人手了，我認識的二級調查員中，只有你具備殺死厲鬼的潛力！」
聽到這裡，江凡不再當槓精，而是露出一副大義凜然之色。
「幸福小區是我進城後第一次租的房，也是我的第二個家，在這裡，我感受到了房東的熱情，鄰居小姐姐的友愛，我不允許任何鬼進入向陽路，傷害到這群可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