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沒有打算平白無故,回答一個陌生人的問題,男人一邊手持鐵鍬防備著江凡,一邊讓身後的女人趕緊開門。
門開之後,他們就想退進屋裡。
江凡突然朝前走了一步,腳步聲像滾雷一般在二人耳朵邊炸響,一直到他走過去把門關上,兩個人才從一臉呆滯當中回過神來。
「205上寫滿了各種古怪的字跡,我白天來的時候還沒有,你們說過這一層只住了你們一家人,難道這全是你們搞出來的?」這次江凡換了一種方式發問。
「今天不說清楚,你們就別想走了,我懷疑你們和205住戶的死有關。」
他直接把205的問題,強行和兩夫妻關聯了起來。
就好比火車上,你喊借過,別人不一定搭理你,你喊小心開水,你的路過,就和每個人的安危產生了聯繫,他們必然會馬上讓開。
如今兩人遭受質疑,而且對面的男人一看就不好招惹,兩夫妻對視一眼,不得不開口了。
「小兄弟,那些字和催債單真的跟我們沒任何關係,如果你是205住戶朋友的話,不該來找我們。」
江凡聞言一臉冷笑,明顯不信。
男人嘆息一聲,接著開口:「我只知道205以前住的小姑娘欠了很多網貸,是個老賴,住進春天公寓後,來過一撥又一撥催收人員,堵門、噴漆、謾罵,吵得樓里住戶全都不安寧。」
「這小姑娘好像還在搞什麼直播,每天晚上都鬧哄哄的,一直到凌晨四五點才睡,很努力,但還是賺不到錢,她好像不怎麼會搞直播。」
「可是從某天晚上開始,我聽到她感謝禮物的聲音多了起來。」
「從那之後,小姑娘似乎找對了直播方式。」
「但你說的小動物,或者小孩子的聲音,我還真沒聽到過,我們就隔了一堵牆,我倒是常常聽到她自己的慘叫聲。」
「有時候在走廊里遇見,我看到她身上有很多傷,搞不好是靠傷害自己,來供網絡上的人取樂。」
聽到這話,江凡倒是愣住了。
廖傑給的信息又出現了誤差,他原本還真以為女主播的直播賽道是虐殺小動物,現在聽上去,更像是自虐,或者為了滿足某個特定X癖群體,而進行的非法直播。
「沒過多久,這姑娘謝禮物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頻繁,好像成大主播了,但她的行為也越來越古怪。」
「有天晚上我聽到隔壁傳來了剁東西的聲音,第二天見到她時,她整隻右手裹滿了繃帶,臉色發白,正拿著一個盒子準備去寄快遞。」
「我感覺她右手的手指好像沒了。」
「大概在七八個月前吧,我就再也沒見過她。」
男人說話的時候,女人一直警惕的望著江凡,等丈夫說完,她想了想,補充道:「七個月零二十天之前。」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老公睡了,我還沒睡,隔壁傳來女主播瘋了一樣的感謝聲,好像有人給她刷了一百個火箭。」
兩個人告訴了他很多有用信息,江凡明明很滿意,卻還故意沉著一張臉:「呵呵,你們難道是想告訴我,有人用一百個火箭,買下了女主播的命,一個大活人,能被屏幕後面幾條彈幕,就指揮得去自殺?」
「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
他一聲怒喝,瞳仁中附帶上了一絲淺灰色。
兩人頓時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被注視感,仿佛被鬼盯上了一樣,狠狠打了個哆嗦,慌忙說出自己知道的全部。
「我們沒有撒謊,事情真是這樣的啊,而且女主播的死還不是最詭異的地方,她死後發生的事,才更加驚悚和讓人難以置信。」
兩人語速加快,急於證明自己。
現在不是江凡在逼著他們說出真相,而是他們必須要靠所知道的事實,來洗脫自己的嫌疑。
「女主播死後,又來了兩波催債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在205打了起來,據說鬧出了人命。」
「還有一次,租住在我們這一層的一對剛畢業小情侶,從206陽台翻進了205,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麼打了起來,等樓里住戶一起趕過來,才發現男人已經剁下了女人一隻手,幸虧送醫院及時,才沒有出人命。」
「最瘮人的是最近的一次,一個小偷撬門進了早就沒人住的205,當晚我隱約聽到了兩個人的打鬥聲,第二天旁邊就被拉起了警戒線,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小偷死在了205,屍檢結果居然是自殺,他難道在和自己打鬥嗎?」
「總之這個房子充滿了凶性,活人進去了,就很難再活著出來,而且……」
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我記得好像每次它門外出現這些字,催債單時,就會出人命,就好像那個女主播,回來向活人討債了一樣。」
江凡聽完已經大概理清了205女主播的事情,他盯著面前的兩夫妻,大概能夠確定對方都是活人,但兩個大活人,在這棟公寓能活這麼久,本身也充斥著疑點。
他想了想,繼續沉著一張臉:「你們是想說,這些字全是鬼寫出來的?」
「笑話!世界上哪有鬼?鬼只是人類的一種幻想產物,你們該不會把幻想當成現實了吧。」
「再說了,如果真有鬼,你們還願意待在這裡?還是說這棟樓從來都沒有鬼,就是你們兩個在裝神弄鬼!」
他其實是想問出這對夫妻身上的秘密,但直接問對方肯定不願意回答,即便回答了也會遮掩事實。
因此江凡依舊採用了「懷疑取證法」,當我開始懷疑,你們就必須提供證據,否則我可就要開始宣判罪行了。
江凡站在兩人門前,堵死了他們的退路,一手板磚,另一隻手上不知何時拿起了一柄工具錘,整個人周圍黑暗很濃重,身形若有若無,瀰漫出一股難言的壓迫感。
兩夫妻愈發的驚疑不定了,手牽著手,緊張的後退了好幾步。
這時張小軍又從後方圍堵了上來,他雖然戰鬥力可能還不如面前的女人,但狐假虎威還是有一套的,兩手環抱,嘴角綴著一抹淡淡的冷笑。
渾身上下見不到任何武器,一條腿還一抖一抖,就跟來旅遊的一樣,但正是這種輕鬆愜意,恰好展現出了一個人內心的強大和無畏。
他分明比江凡還要囂張得多。
兩夫妻也不由得更為驚疑了,難道自己之前看走了眼?這個人畜無害得跟小白兔一樣的樓內租戶,或許比那個背著一大包兇器的年輕人,還要恐怖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