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用腳探向下一個階梯，手牢牢抓住生鏽的樓梯欄杆，張小軍生怕一腳踩空，樓道里實在太暗了，他連自己的腳背都看不見。
周圍一片死寂，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走了一段時間後，張小軍突然停了下來。
「我剛才走了多少個階梯？好像得有十多步了吧，怎麼還沒到二樓……」
「凡哥，凡哥你在嗎？」
呼喚沒有得到回應，忍不住回頭看去，入眼是一片漆黑，根本沒有江凡的身影，他這次好像真的神秘失蹤了一樣。
樓道中連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像是一片完全由黑暗組成的海洋，某個瞬間，張小軍產生了一種眩暈感，就像一個被泡在海里的人，一切都不受自己掌控。
「凡哥怎麼不見了，他被鬼抓走了嗎。」
「這樓梯好像不對勁啊，我該怎麼辦，繼續往下走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頭，往回走的話，會不會撞上抓走凡哥那隻鬼？」
死死攥著的掌心，不斷有冷汗冒出，張小軍呼吸短促，肢體僵硬，他總感覺黑暗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看著自己。
「嘻嘻嘻~」
一陣小女孩的笑聲突然響起。
明明清脆動聽，可落在張小軍耳中，卻比毒蛇還瘮人。
他瞳孔驟然放大，死死盯著腳下，拿手機的手瘋狂顫抖，在那不斷晃動的微弱屏幕光下，自己腳背上，分明抓著一隻小小的，慘白的手！
恐懼像過電一樣傳遍全身。
張小軍想拔腿逃命，卻發現自己兩條腿已經軟得走不動了，他剛剛還覺得自己心理素質得到了提升，沒想到真正接觸到鬼怪時，竟害怕得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
「好冷……」
他身體在快速變冷，陰寒的氣息侵入體內，自己的生機似乎正在一點點喪失。
或許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死了。
鬼和死亡的雙重恐懼，讓張小軍幾乎萬念俱灰。
「縮腳。」這時耳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平時聽上去有些淡漠的語氣，此刻卻令人異常的安心。
張小軍心底一定，這次腿能用上力了，然而他發現，那隻從樓梯下方伸上來的小手，力量驚人，自己怎麼也無法抽出腳。
「凡……」
還沒來得及開口，「砰」的一聲，一塊板磚蹭著自己的腳砸在了台階上，勢大力沉，像是一柄重錘落下。
張小軍嚇得驚叫一聲，用盡力氣朝後退去，一臉驚恐的靠在樓梯側壁上。
他毫不懷疑，這一磚要是砸偏了，自己的半個腳掌都會化為肉泥！
抬起頭，發現江凡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面前。
「凡哥，那隻鬼手呢？」張小軍後怕的問道。
江凡此刻正趴在樓梯扶手上，朝下觀察，他半邊身體都快探出去了，一臉的不舍：「跑得還挺快。」
這時樓下響起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陰惻惻的，聽得人心底發涼。
「嘻嘻嘻，快來找我，找不到我，今晚你們都會死！」
江凡聞言興致勃勃：「小妹妹，你是在跟叔叔玩捉迷藏嗎？這是叔叔最喜歡的遊戲了，你一定要藏好哦，被叔叔找到的話……」
「嘻嘻，你想死都難！」
他也入鄉隨俗，學著小女孩那詭異的腔調，怪笑了起來。
樓梯下的女孩本來還想說些什麼，聽到這話，它有些說不出口了，最後伴隨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一點點走遠。
它離開後，樓道中的黑暗似乎變淡了一點。
張小軍後背用力貼在牆壁上，驚疑不定的望著江凡：「凡哥，能不能對一下暗號，你還正常嗎？」
江凡轉過頭，望向他的眼神，不知為何帶上了一絲炙熱。
「倒霉到走路都能撞上鬼，你還真是一顆福星啊，好兄弟。」他上前拍著張小軍肩膀，親切無比。
張小軍覺得這句話聽上去有些奇怪，很可能是在諷刺自己，連忙低下頭：「對不起凡哥，拖你後腿了。」
「拖後腿？」江凡擺擺手，一臉真摯：「不會不會，好好跟著我，你大有作用！」
張小軍聞言一陣愣神，雖然這麼說有些矯情，但在某個瞬間，他忍不住有些哽咽了。
從小到大，所有認識的人見到自己，都是如避蛇蠍，自己一直以來的外號就是煞星、瘟神、倒霉鬼。
身邊人有各種意外，也會怪到他的頭上。
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一樣。
可今天晚上，自己明明引來了鬼物，給凡哥帶來這麼大的麻煩，他卻沒有表現出一絲的嫌棄，反而是暖心的鼓勵自己。
也只有去世的父母，曾這麼對待過張小軍了。
「行了，你繼續探路……不對，繼續往前走，我幫你斷後。」江凡催促一句。
張小軍點點頭，大步朝下走去，士為知己者死，他本就是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如果能發揮一點餘熱，也算不白活。
「軍子，你知道嗎，這個世界正在悄無聲息的發生著一場活人與死人之間的物競天擇，人類的延續需要靠少部分人拼命。」
「我覺得你其實是干我們這一行的天才，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活得精彩一點。」
「想不想成為一名驅鬼師，搞不好將來你能名垂千古！」
黑暗中響起江凡的聲音。
張小軍有些不太自信：「凡哥，我這樣的人，也能有有用的一天嗎？」
「那當然了，就算是坨牛糞，也能當燃料和肥料，人一定要敢想敢做，才能實現自己的價值。」江凡隨口說道。
他也沒想太多，只是覺得如果張小軍能成為調查員，具有自保能力後，自己也能拉他一起參與靈異事件，憑藉他的霉運，說不定會引來很多鬼。
不過他的建議也不全是自私。
對方一路上已經說過自身的病了，癌症三期，如果沒有良好的醫療條件，其實不是那麼好熬的。
張小軍一窮二白，真要混吃等死的話，等來的估計會是一場充滿了痛苦的慘死。
要是能加入44局，雖然不一定能治好癌症，但抑制疼痛的醫療手段，以及全世界最好的癌症末期養護，肯定都是能享受到的。
「凡哥，我想加入你們，成為和你一樣的人。」前方的張小軍並沒有考慮太多，直接點頭說道。
江凡愣了愣。
「做自己就行了，我這麼帥的男人，你也成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