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幫我開個房。」
「又是你？」戴一副老花鏡，五十來歲，看上去醫者仁心的老人驚恐的看向面前的青年。
他很想說，這特麼是醫院，不讓開房，但注視到對方伸進背包的手，聽著裡面丁玲噹啷的鐵器碰撞聲，他嘆了口氣：「小伙子，你是有什麼特殊愛好嗎，醫院讓你睡得香？還是看上了哪個值班護士？」
「醫生，我快死了。」江凡臉色真摯，目光坦然，似乎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實際上他也的確沒有撒謊。
配合著他手上明晃晃的尖刀，明眼人都知道，這或許是一個窮途末路的年輕人，內心正在做著一場最艱難的鬥爭。
「可不興死亡威脅啊，我一大把年紀了，開不了這玩笑。小伙子，快把刀放下，你要住就住吧，劉護士，帶他去開個……呸，辦個住院！」
……
躺上潔白的病床，江凡調整了一下枕頭，儘量讓自己處於最舒適的狀態。
他已經反鎖了房門，手機也關了，不讓自己受到任何打擾。
「使用死亡體驗卡。」
「叮，請宿主確保所處環境安全，幻象構建中……」
……
一個小時後，單人病房中，枕頭由於床上人的劇烈掙扎掉落在地，白色的床單被汗水浸濕，江凡生無可戀，目光呆滯的望著天花板。
這死亡體驗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那種真實的死亡流程，浸透骨髓的生死大恐怖，體驗一次，就會讓人產生強烈懷疑，自己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這個世界究竟是真實存在，還是一個虛幻的夢境。
江凡毫不懷疑，心理素質差一點的人，體驗過死亡後，說不定會直接變成一個瘋子。
因為某個最痛苦的瞬間，連他都產生了一個極度癲狂的想法——通過自殺來驗證自己究竟是活人還是死人。
「不過這兩次的提升，好像都比上一次大得多，就算痛苦一點，也值得了。」他喃喃一句，被折磨得麻木的臉上，扯出一絲牽強的笑。
第一次死亡他被埋進了一個狹小空間，一動不能動，伴隨時間流逝，呼吸越來越困難。
胸腔發脹，手腳發麻，身體器官一點點喪失了知覺，直至死亡徹底降臨。
第二次則充斥著驚悚，他是被鏡子裡的自己一刀捅死的，夢境中的江凡忘卻了自己的過去，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因此他對鬼物充滿了恐懼，彌留之際，渾身都還在害怕得顫抖。
兩次經歷下來，他感覺自己的心理素質再度上升了一個檔次。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是很難再害怕任何東西的。
而且江凡還發現了一個規律。
這些死亡方式，似乎和自己身上的詛咒有著某種關聯。
上一次被人從背後殺死，是「貼背」死法。
這兩次則有點像「鬼打牆」女鬼的死法，和「鏡鬼」的死法。
江凡能感覺到，兩次死亡之後，他對於這兩個詛咒的理解更為深刻了。
雖然面板上沒有任何增幅，也沒有增加任何推演度，但當他再度使用這兩個詛咒，卻有一種更為得心應手的感覺。
「難道說死亡體驗是隨機從我身上詛咒抽取的，第一次抽到的是白色詛咒，所以提升的靈魂強度很有限，這兩次全是灰色詛咒，對靈魂的提升也大得多？」
江凡做出了合理的猜測。
旋即臉上露出了笑容，如今的自己，靈魂強度或許已經是常人的五六倍往上。
現在他如果再對上頂級惡鬼，恐怕都可以直接靠「替死」震死對方了。
「替死」這個詛咒其實很強大，以前江凡不敢亂用，是因為僅僅解決一隻普通惡鬼，就讓他的體溫降到了極限。
如果頂級惡鬼一巴掌下來，他敢開「替死」，估計是他和鬼一起死的下場。
鬼死於詛咒，他死於體溫清零。
而現在的江凡憑藉這個詛咒，則可以穩穩做到厲鬼之下我無敵，厲鬼之上一換一。
這就是靈魂提升帶來的好處。
「單對單的情況下，我應該可以輕鬆解決任何厲鬼之下的任何鬼，但如果鬼數量太多，「替死」也沒那麼好用，畢竟這玩意兒消耗巨大，使用一次後就要吞不少魂肉，消化魂也需要時間。」
江凡又想了一下，自己如今的「無敵」，其實也有一定限制。
看來還是只能在遇到能力難纏的鬼物時，或者緊急情況，才適合使用「替死」。
否則很容易讓自己過度虛弱，身陷險境。
「不管怎麼說，兩次死亡，總算體驗完了。」
江凡花了足足兩個小時才緩過來，他現在對死亡體驗卡是又愛又恨。
這是成功推演二級及以上詛咒時，高倍幸運抽取才有機會抽到的好東西，對他的實力提升很大，但過程真有點太折磨人了。
「我經受了這麼巨大的痛苦才獲得的實力，如果沒有好好用來折磨鬼，豈不是太對不起我自己了？」
「或許我可以換一個想法，這些痛苦只是暫時施加在我身上，總有一天，它們會轉移到那些邪惡殘忍的鬼物身上去，我不生產痛苦，我只是痛苦的搬運工……」
江凡也非等閒之輩，當明白自己內心深處，對死亡體驗產生了恐懼時，他立馬進行了一場自我心理疏導。
此前一次次面對鬼物時，他也這麼欺騙過自己。
比如你恐懼的鬼，只是別人念而不得的人，大家都是人，你敢嚇我，我就敢弄你。
比如鬼都是源自人性最深處的惡，那些看似恐怖的怪物，實則上都承受過數之不盡的絕望和痛苦。
既然你活著的時候能被別人欺負，死了之後怎麼就不能被我收拾收拾了？
他不是不會恐懼，只是懂得如何科學的面對自己的恐懼。
在江凡看來，靈異面前，科學思想一定是第一序列的武器。
這種思想不是狹隘的指現代科技、文明，而是一種認知世界的方式。
比如44局，他們在第一次見到鬼的時候，或許也曾滿眼迷茫。
可當一位位先輩以生命為代價，去認知鬼，了解鬼，總結出一套系統性的理論後，鬼就成為了他們手中，可以用來抗衡鬼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