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在經過白天一陣劇烈的打鬥後,開了很多年的醉仙樓變的一片破敗,黑燈瞎火,一個人都沒有。
掌柜的都死了,店裡的夥計只好收拾行李,跑的跑,散的散,畢竟誰也不曉得那位鬧事的男人還會不會來找他們這些人的麻煩。
至於那些看熱鬧的江湖人士都很想進來尋寶,白天醉仙樓掌柜掏出十萬兩黃金的承兌金票很多人都看在眼裡,但在想到醉仙樓背後站著樓外樓這個龐然大物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於是,熱熱鬧鬧的醉仙樓在半天之內便成了這副冷冷淒淒的模樣。
夜色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波動,如同一縷清風拂過。
後廚。
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出現,五官僵硬,正是帶著人皮面具的王誠。
他來到鍋台前,隨手將那口大鍋提起放至一邊,再彎腰將手伸向鍋底下面,用力一拉,將一塊隱藏在暗處的鐵板掀開。
隨後,一個邊長一米左右的入口暴露在他眼前。
王誠看著這個入口,搖了搖頭,心裡閃過一道身影。
醉仙樓的掌柜竟跟楊四一個尿性,把寶物入口全都藏在鍋底下面,還真是隱秘。如果不是他吞噬了對方的靈魂,很難找到這處入口。
他身形一閃,人沒入了這處入口,在下沉了五六米後,他雙腳終於落地。
眼前仍舊是一片漆黑,但是瞞不過他的雙眼,是一條幾十米長的通道。
這條通道自然不是什麼安全通道,裡面也布下了很多陷阱。
不過,這些隨著王誠奪取掌柜記憶之後,也就不復存在了。
他輕鬆地找到隱藏在暗處的機關按鈕,只聽得一陣機關聲響起,幽深的通道漸漸多出一縷光亮。
只見,一扇大門自下而上緩緩升起,從大門後散發出一片亮光。
須臾,整扇大門完全打開,露出門後那間光亮的密室。
王誠走入密室,入目是一口口貼牆而放的箱子,起碼有五十口。
他隨手打開一口箱子,眼前頓時出現一片金光。
箱子裡擺放的不是別的,正是一根根金條,每一根都有一斤重。
從掌柜的記憶中,他已經知道這裡存放著大量的黃金,但到底有多少掌柜的也不清楚,反正不會低於五十萬兩。
王誠來都來了,自然不會撇下這些金子不管不顧,他又不是什麼聖人。
丐幫初立,花錢的地方多的是,況且這可是樓外樓的東西,不拿白不拿。
他直接取出袖裡乾坤袋,心念一動,一隻只箱子打開,念力操控著裡面的黃金飛入袖裡乾坤袋中。
好在袖裡乾坤袋空間不小,幾十萬兩黃金裝進去仍舊還剩下不少空間。
箱子裡除了裝金子還裝銀子和珠寶,王誠也沒放過,全都收了進去。
最後還剩下十個箱子,這十口箱子有四箱裝的是寶藥、靈藥,六箱裝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兵器,有一些靈材。
王誠檢查了一番,目光最終聚焦到一根一米來長的棍子上面。
相比於其他的棍子,這根棍子有點粗,底面直徑在五公分左右,黑不溜秋,上面疙疙瘩瘩,就跟一根燒火棍子一樣。
能在這麼多奇珍異寶中放著,這根棍子顯然不是凡品。
王誠彎腰將棍子撿起,令他吃驚的是,這根一米來長的棍子竟有數百斤重,比他原先的兵器虎頭湛金槍還要重。
「這是什麼材質?」
王誠右手握著棍子,左手撫摸著,入手一片冰涼。
他蹙了蹙眉頭,分出一縷念力探入到棍子當中。
然而,念力剛進入棍子就消失了,像是進入一口無底深淵。
「不是靈材!」
王誠一驚,從恩師皇甫觀棋那裡接受了陣法傳承之後,對於天下間的很多寶物、靈物他已經能做到如數家珍。
與藥物一樣,天下間的材料也分成凡物、寶物、靈物、神物四個層次,凡物不提,另外三個層次的材料每個層次又分成上中下三品和極品。
不同於藥物的是,材料的層次不能單純地以年份來評定,主要還是看材料的本身,以及形成的環境。
當然,形成的時間如果短,那一定不是什麼好材料,這是肯定的!
恩師皇甫觀棋週遊天下,因為潛修陣法一道,他這一生接觸到了不知多少寶物、靈物,甚至見過不止一件神材。
像他留在皇甫家的那件本命靈器星羅棋盤,雖然叫作靈器,實際上卻是實實在在的神物所制,之所以還是一件極品靈器,一是煉器的水平不夠,二是缺少了底蘊。
當世所留存的神器,不論是大周王室手裡的鎮國鼎,還是樓外樓的那件天機鏡,哪一個不是存世上千年?
如果真要追宗溯源,這兩件神物歷史只會更加悠久。
話說回來,凡物、寶物、靈物、神物是不同的,恩師皇甫觀棋有著非常詳細的論述。
區分凡物與寶物看光澤就可以了,寶物一般都具有寶光。
辨認靈物則需要看透材質本身,一般人很難分辨出來,但有一點是大家公認的,就是「靈物有靈」。
最直接的體現是當靈物煉製成靈器之後,武者藉助靈器可發揮出超出己身的實力,如果一柄寶劍能爆發出十二成的實力,靈劍則能爆發出兩倍甚至數倍。
這只是其一,靈器是真的通靈,哪怕是一件下品靈劍,武師催動真氣可自由控制靈劍精準打擊十幾二十米外的東西。
這就是以氣御物,御的實際上是靈物,跟修道之人念力御物有著異曲同工之效。
當靈器達到極品靈器就更加不同凡響,可大可小,就像三屍教的停屍棺、無量觀的無量劍,大小可隨意控制。
神物則更加地罕見,也更加地難以分辨,因為神物中所謂的神性讓人捉摸不透,就算是專門的尋寶者也要花很大的心思才能發現。
王誠仔細地探查著手裡的棍子,既沒有看到什麼寶光,也沒有發現有什麼通靈之處,唯一可以肯定確實不是凡物,否則不可能將他的念力吞噬進去。
「難道是一件神材?」
他心頭有種莫名的欣喜,以他如今的氣力和修為,中品靈器已經不夠看了,全力爆發下能完全把它們摧毀,即便是上品靈器在他手裡也不是那麼耐操。
就像他的虎頭湛金槍,當他成就絕世猛將的時候用的還順手,等他成為絕代猛將時,每次出手都意猶未盡,不敢全力出手,怕將虎頭湛金槍弄壞。
所以能找到一件趁手的兵器,於他而言是眼下比較緊迫的事情。
於是,他耐著性子開始檢驗這根可能是神物的棍子,將恩師皇甫觀棋所傳授的鑑別神物的方法全都用了一遍。
最後,他得到的結果是,這根棍子非常硬,絕對是他此生見到最硬的金屬。
這一點已經足夠了!
如今他的修為達到武宗小成,真元比大宗師還要雄渾,在力量上自然迎來了又一次暴漲,單純的肉身之力,一些武王都不是他的對手,足夠硬的金屬是最適合他的。
他想了想,從收藏的那些寶物中找到一隻劍鞘,然後將棍子塞進去,將它當成了一柄劍背在了後背。
雖然恩師皇甫觀棋留下了一些煉製神器的法門,但王誠自己從未煉過,也不會煉製,所以只能用最愚鈍的一種方法——心煉。
其實,這種方法就是通過每日與神物不離不棄,用真氣、真元或是念力來進行溫養,直到建立聯繫。
與心煉相對的另一種方法叫血煉,通過不斷地用自己的精血來餵養神物,也是直到與之建立聯繫。
兩種方法說不上誰高誰低,看自身情況來決定。
除了這兩種方法,還有一種最常見的方法,就是器煉,將神物煉製成神器,然後再將其收為己用。
比起前面兩種方法,器煉的時間更短,但不好的地方在於,一旦採用器煉,神物就會徹底成型,極品靈器就是極品靈器,幾乎不可能蛻變為神器。
若採用心煉與血煉,兵器在成型之後還能繼續隨著主人修為的提升而提升。
因此,王誠採用心煉之法除了有更高的追求之外,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將所有的東西都收走後,王誠的袖裡乾坤袋也幾乎裝滿了。
他突然想起寧侯周昭光的饕餮袋,當日那場大戰被他奪了下來,可他昏迷之後,饕餮袋便不見蹤跡。
「會是誰拿的?」
王誠心裡暗暗揣測,最後,他想到了三個可能。
一種可能是吳飛龍他們,另一種可能是當時帶走他的那人,還有一種可能是寧侯府中的那些人。
最大的一個可能還是第二種,是帶走他的那人拿的!
因為那人一定是在吳飛龍等一眾御林軍趕到戰場時帶走了他,並李代桃僵,用一具屍體假扮他,所以他身上少的任何一件東西最可能是此人取走的。
「那人究竟是誰呢?」
王誠心裡無比困惑,究竟是誰把自己從戰場上帶走的。
此人為何要這麼做?
祂到底有什麼目的?
想了許久,還是一團亂麻,他搖了搖頭。離開了密室。
屋外。
下弦月已經漸漸隱沒,夜色即將來到它最黑暗的時刻。
王誠剛從通道中走出,神經突然繃緊得跟一條線一般。
只見,院子內出現數道身影,臉上全都戴著面具。
其中一人臉上戴著鉑金面具,剩下幾人全都是黃金面具。
「武王!!」
王誠呼吸一滯,立刻認出那位戴鉑金面具的正是樓外樓的一名長老。
「竟然這麼快就來了!」
王誠心頭沉重,距離醉仙樓被滅也不過就半天的時間,樓外樓竟然派了武王和四名大宗師來到這裡。
當今天下,任何一方勢力都很少出動武王強者,樓外樓這些年來死了數名武王,尤其是這兩年,如今竟然還能派出武王,足見他們對這事的重視。
王誠意識到自己這次闖的禍確實不小,他默默地把頭縮回去,再將入口處的那塊鐵板蓋了起來。
等他再下去後,他暗道一聲「不好」,他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
鍋還在外面!
一旦被那些人發現,他們一定會知道有人下了密室,接下來勢必進入密室,他躲在裡面,這豈不正是瓮中捉鱉?
果然,未過多久,他便聽到了上方傳來動靜。
「去後廚!」
那名長老與四名法王全都來到後廚,四處打量著廚房間。
突然,一名法王手指著地上放著的一口鍋,道:「長老……」
剛開口說兩個字,長老便瞪了他一眼,他趕緊把嘴閉上。
他隨即用秘術進行傳音:「長老,鍋怎麼會放在這裡?」
長老仰起頭朝鍋台示意,同時傳音:「去看看!那裡面一定有密道!組織這麼多年在宜城郡積累了不少財富,一定儲存在下面的地下密室。」
這名法王點了點頭,接著傳音:「如此說來,那人很可能在地下密室!」
長老點頭,隨後朝他揚了揚,意思是讓他下去看看。
這名法王卻是猶豫了,如果那人真的在下面等著,他下去豈不是找死?
不過,他也只是猶豫片刻,便硬著頭皮進了密室入口。
他非常小心,慢慢下沉,直到落下五六米,他的腳終於沾地。
眼前是一片漆黑,即便他是大宗師,也看不了幾米遠。
他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但作為樓外樓的法王,他知道這條漆黑的通道裡面一定布下了陷阱。
既然是組織中人布下的,那麼裡面的陷阱一定能威脅到大宗師!
擺在他面前有兩條路,要麼繼續走下去,要麼現在就上去。
猶豫一會兒,他還是決定上去,先不說能不能活著走出這條通道,就算活著走過去,再碰上那人,還是得死!
突然,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血,氣息也變的異常混亂。
然後,他搖搖晃晃地飛出口,出來後整個人灰頭土臉。
長老看到他這副模樣,目光一凝,沉聲道:「怎麼回事?」
「長老,下面布下了強大的機關,弟子一個不慎……中招了!」
他泫然欲泣,一邊說著,還一邊咳血,似乎真的受了很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