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江湖路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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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雅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了。

  她躺在床上,身上雖然沒勁,但疼痛早已消失,並且真氣運行毫無阻礙,明顯是好了的徵兆。

  似乎催動禁器並未讓她受到多大損傷,這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師傅在給她煉製禁器的時候,再三叮囑她,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能動用禁器,精血受損會斷了她的武道之路的。

  是他嗎?

  有那麼高醫術,並且心甘情願治好自己,也只有他了。

  「誠哥!」

  她輕輕喚了句,掙扎著就要起來,正逢徐落走了進來。

  「我滴小姑奶奶!你還是趕緊歇著吧!有什麼事交給我就行了。」

  徐落上前制止她起身,徐雅搖頭說道:「姑姑,我沒事。」

  「這還沒事?」

  徐落沒好氣地道:「你知不知道你這三天都經歷了什麼?鬼門關都走了好幾回了!要不是那小子醫術高明,你恐怕就醒不過來了!」

  「都三天了嗎?」

  徐雅有些出神,忽然想到了什麼,道:「姑姑,他……」

  「他走了!」徐落接話。

  徐雅心頭一慌,趕緊追問:「為什麼走了?什麼時候走的?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

  一下這麼多為什麼,徐落不知道該回答哪個,她忽然道:「小雅!你喜歡他?」

  徐雅俏臉一紅,腦海中閃過一連串畫面,雖然那一路很短、很難、很危險,但是很溫馨,突然沒有他在身邊,心裡空落落的。

  這,就是喜歡嗎?

  「他是今天早上剛走的,說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必須去做!」徐落說道。

  徐雅神色一暗,他肯定是守了自己很久,但因為有要事在身,最後不得不離去,如果她再早一點醒來就能親眼看到他了。

  她抱著一絲希望問:「他……有沒有說什麼?留什麼?」

  「諾!」

  徐落朝著枕頭方向昂了昂首,道:「都壓在那下面了!事先跟你申明啊!那些東西我可沒看過!」

  徐雅立刻翻找枕頭,從下面掏出了一封信,還有那塊智能手錶。

  她打開信封,信紙上寫著幾行字: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看到詞的最後一句,她情不自禁地念了出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徐落劍眉一皺,湊到跟前瞟了一眼,雖然她行事風格與男人無二,甚至很多時候比男人還男人,但到底還是女人。

  她何曾見過這等優美的詞?

  於是整個人都沉浸到了詞中描繪的意境中去,過了許久,回味道:「好詞!好句!這首詞一出,那些喜歡吟風弄月的偽君子恐怕再無心情作詩了!」

  這方世界已經有了詞,誕生於百十年前,即周昭武祖父——簡王在位之時,那時正逢天下大亂,退守大河南部的大周臣民每日都想著北伐,連青樓女子的吟唱中都有北伐之意,長而易懂的詞便是在那種局勢下誕生了出來。

  徐雅心裡跟吃了蜜糖一樣甜,無比珍重地將心貼身收好。

  她又取出智能手錶,按照之前王誠教給她的方法,打開手錶,屏幕上赫然出現一張照片,正是地窖中王誠懷抱她的那幅畫面。

  她輕輕滑動屏幕,照片又換成了另一張,王誠一身草綠色軍裝,頭戴大檐帽,手持95式步槍,昂首挺胸,肅穆而立。

  那英姿颯爽的樣子一下把她吸引住了!

  沒有人能擋住軍人正裝照,男人心生敬仰,女人心生愛慕。

  徐落收回目光,道:「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這等氣質!就是臉有點黑,皮膚有點紅!」

  「對了!你手裡那發光小方塊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你們的肖像會出現在上面?」

  徐雅獻寶似的把智能手錶介紹給她,徐落看著笑靨如花的侄女,暗暗嘆氣。

  自家侄女這顆心算是徹底跟那人飛走了,只是那人連走南闖北的她都看不透。

  年紀輕輕,便具有一身高深莫測的醫術,在這三天,炮製了十幾種丹藥,其中小還丹多達百枚,如果有靈藥,估摸著似大還丹這種靈丹他都能炮製出來。

  再加上那能重創武宗的手段,這樣的一個人絕對不會一直默默無名!

  自家侄女能拿住此人嗎?

  「阿嚏!」

  王誠頭戴斗笠站在船頭,一個噴嚏打了出去,心想這個時候誰會念叨自己?

  她醒了嗎?

  應該醒了!

  作為徐雅的主治醫生,沒有人比他清楚她的身體狀況,整整三天都以藥浴補氣養身,又服下了小還丹,她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問題了,醒來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了。

  選擇這個時候離去就是怕跟徐雅當面道別,他可以忍受肉體上的痛苦,但無法直面離別之痛。

  這樣的痛苦他經歷的很多了,但並沒有麻木,所以他很害怕。

  想起他留下的那首《鵲橋仙》,他咧了咧嘴,他一個理科男,啥時候竟會跟那些騷男一樣談情說愛了?

  也許是遺傳!

  老爸當年還是初中生時就把老媽追到手了,剛過法定年齡就等不及把結婚證領了。

  嗯!

  一定是遺傳!

  春風吹動著船帆,江水湍急,小舟如同一根離弦之箭穿行在江面上。

  「客官,晌午嘍,進來喝口魚湯喲!」

  船尾傳來船家的呼喚,王誠於是走下船頭,來到棚子裡。

  這艘船是曲江最常見的烏篷船,閒暇時可以打魚,豎起桅杆帆布立馬變成一艘能拉人的客船。

  因為要拉客,這艘烏篷船被改造過,有兩頂棚子,靠近船頭那頂是客人休息之所,靠近船尾那頂是船家休息的地方。

  棚子裡還有其他三位客人。

  一人身著白色長袍,與王誠一樣,頭戴斗笠,斗笠下有個遮臉的面紗,如果不是有透視之眼,王誠還誤以為是跟徐雅一樣的絕美女子,結果特麼的是個滿臉麻子的中年油膩男。

  另外兩人都是年輕人。

  一個二十出頭,一襲黑色長衫,面容冷酷,不苟言笑,腰間一口寶劍,右手時刻按在劍柄,一副「我是大俠」的中二樣子。

  一個二十二三歲,長臉、淡眉、細眼,一直低眉不語,也不知道在想啥。

  三人在王誠登船之前就已經在了,也如現在這般,誰也不搭理誰,如果不是非常肯定這就是一艘簡簡單單的烏篷船,他還以為遇到水匪了。

  「幾位客官,這是老朽剛剛才捕上來的鮰魚,你們嘗嘗鮮!」

  船家這時端了一鍋魚進了棚子,他十四歲就開始跑船,四十多年過去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知道這四人來歷不簡單,於是放下鍋和碗筷笑呵呵離開。

  鮰魚乃曲江中上游特產,肉嫩刺少,口感爽滑,非常鮮美。

  王誠認出了這鮰魚就是他們老家的「團魚」,肉質確實很好,可蒸、可煮、可燉、可紅燒,每一種做法都別有一番味道。

  千古詞聖蘇軾曾為此寫過一首《戲作鮰魚一絕》,詩云:粉紅石首仍無骨,雪白河豚不藥人。寄語天公與河伯,何妨乞與水精鱗。

  王誠望著鍋里的魚,拿起筷子嘗了一口,不是老媽的味道,但也別有一番滋味。

  另外幾人也都動起了筷子,江上不比地上,能有一口魚吃已經很不容易了。

  麻臉油膩男拿起筷子伸入鍋中,中二青年和那細眼男像約定好的一樣不動筷子了。

  「好吃!」

  麻臉油膩男一點也不在意,反而吃的更歡了,一邊吃一邊咕噥,聽不清說什麼,蜀地的鄉音太重。

  王誠暗暗瞟了一眼不動筷子的兩人,拿起筷子繼續吃。

  中二青年和那細眼男「刷」地一下齊齊看向王誠,臉上全都露出不可思議。

  王誠被看的心頭一跳,這是什麼情況?吃點東西還吃出問題了?

  「他們是怕我給湯里下毒!」麻臉油膩男這時冷笑一聲。

  「下毒?」

  王誠心想,換成別的什麼事他也許還忌憚三分,唯獨不怕下毒,於是又動起了筷子。

  「好!」

  麻臉油膩男停下筷子,看著王誠,用蹩腳的官話說道:「有種!在下五毒教黃美仁,願跟兄台交個朋友!」

  「美人?」

  也幸虧王誠定力不錯,要不然嘴裡的魚肉剛才就吐出來了,長成這副模樣也好意思叫「美人」,他爹媽在起名字的時候但凡仔細看一眼,也不會出現這種誤判。

  「在下楊四!」

  王誠並未透露自己真實姓名,他現在樹敵太多了。

  「走!咱們到外面吃去!」黃美仁端起鍋來到了船頭。

  王誠對另外二人禮貌性地點了點頭,一塊兒來到船頭。

  已經是二月下旬,春季走了一半,中午的陽光有些燥熱。

  江面的清風拂過人臉,二人坐在船頭一邊吃著魚,一邊欣賞著江水。

  從黃美仁的話里,王誠得知,船上的那兩名年輕人身份都不簡單,是蜀州大派子弟,尤其那位拿劍的中二青年,竟是蜀州劍閣弟子!

  劍閣,蜀州的無上聖地,在其數百年的歷史中,接連走出三位武王強者!

  「黃兄是怎麼跟他們走到一塊兒的?」王誠好奇,眼前這位身份也不簡單,蜀州五毒教傳人,那也是一等一的江湖大派。

  「楊四兄弟不知道?」

  黃美仁一陣詫異,然後解釋道:「寧侯修建了一座武道閣,據說裡面收錄了上萬卷武功秘籍,三月十五將對天下所有年輕武者開放!如果有意加入玄衛,武道閣所有功法典籍任憑翻閱!」

  王誠明白了,難怪沿江碰到這麼多年輕武者,想來都是為了去參觀武道閣的。

  可據他對周昭光的了解,周昭光會這麼好心讓天下年輕武者去參觀武道閣?

  恐怕另有所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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