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
不是一般的熱,火紅的太陽仿佛就頂在人的頭頂上,燎烤著人的身體。
亂。
不是一般的亂,到處都是馬鳴聲、喊殺聲、打鬥聲、哀嚎聲。
放眼望去,偌大的平原上正在發生一場無比激烈的大戰。
一方身著統一的赤色戰甲,一方穿的比較雜,不少人連戰甲都沒有,光著兩條臂膀,揮舞著彎刀不斷劈砍。
這些彎刀鋒利異常,即便是那些戰甲都擋不住,被一刀劈碎。
裝備精良的這群士卒竟占不到絲毫優勢,被打的丟盔卸甲。
這兩方人馬正是周軍與夏軍。
周軍的人馬有三千多人,夏軍的人馬連千人都不到,但周軍被數百名夏軍殺穿了,陣型都被打散了。
張超端坐在一匹大黑馬上,一連出了數槍,才擊殺了一名夏人騎兵。
他神色凝重,身為一名校尉,實力也達到了武師境界,竟用了這麼多招才將一名夏人騎兵斬殺。
「大人!這伙兒夏人不是尋常士卒,咱們打不過他們的。」
一名身著軍司馬戎裝的高大漢子驅馬趕至近前,身上戰甲被打的七零八落,上面沾滿了鮮血。
張超看著來人,擔憂道:「王明,你受傷了?」
王明混不在意,罵罵咧咧道:「剛才殺的太急,沒留意,被幾隻狗崽子咬了幾下,還死不了。」
他說的這般輕鬆,但身上的鐵質戰甲都被打破了,剛才顯然兇險萬分。
見張超還要說話,他先一步說道:「大人,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這伙兒夏狗看上去跟尋常士卒一樣,但各個武力不俗,弟兄們根本不是對手。」
張超沒有說話,他直起身子,仔細看著場內的局勢。
形勢已經基本呈現一邊倒了,夏人追著大周騎兵亂砍亂殺。
這些夏人騎兵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怎會如此強大?
張超心裡閃過一個可怕的名詞,那是很多周人心裡的噩夢。
見張超還在猶豫,王明急道:「大人!下令撤吧!不能再猶豫了,再不撤回去,弟兄們都得交代這兒!」
張超即使心裡再不情願,這個時候也必須撤退了。
就像他手下這位軍司馬所說,再不退走,他們很可能誰都跑不了。
「撤!」
張超隨即下令,緊接著響起了一聲又一聲的撤退號令。
所有的大周騎兵在聽到號令後,頭也不回地往東而去。
夏人在見到周軍撤退後,興奮地嗷嗷叫,殺得更起勁了。
「殺!一個都別放過!」
「哈哈!這群周人也好意思叫軍人?我看連綿羊都不算!」
……
張超領著眾人在玩命地逃,但是這伙兒夏兵顯然不打算就這麼放他們離去,依舊在窮追不捨。
周軍逃的很快,但仍有不少人落在後面,等待他們的是那鋒利的彎刀。
逃跑本來就已經占據了劣勢,再把後背交給敵人,那一柄柄彎刀很輕易地砍破他們的戰甲,劈入他們的後心。
那落在後面的一眾周軍很多都來不及轉頭,人已經被彎刀斬成了兩截。
還有不少人身體斷成兩截,卻沒有當場死去,看著自己的半截身體摔落馬下,他們發出無比驚恐地叫聲。
然而,這些叫聲就像女人的叫床落入夏軍的耳中,這更加激發了他們的獸性。
「哈哈!你們這群披著狼皮的羊,竟敢偷襲我大夏?真是不知死活!」
「兄弟們!都給老子使勁地砍,一個周人都不放過!」
……
哀嚎聲與歡呼聲自然都傳入張超的耳中,他騎在大黑馬上,跟著大部隊一塊在逃,心裡卻是在滴血。
那死去的騎兵都是他帶出來的,不少人還是他手把手教騎術的,是真正的手足兄弟,如今卻一個接著一個慘死。
「不行!」
他受不了了,勒住韁繩,胯下的大黑馬也適時停下。
護在他左右的王明立刻意識到他要做什麼了,一把拽住張超手裡的韁繩,道:「大人!你先走!兄弟為你斷後!」
「不可!」張超立馬拒絕。
王明急道:「大人,你是咱們的頭兒,你要是留在這裡了,兄弟們怎麼辦?」
「啪!!」
他一巴掌扇在大黑馬的屁股上,大黑馬吃痛,奮蹄狂奔。
張超趕緊又勒住韁繩,回頭看去,軍司馬已經在幾十米外了。
「大人!兄弟的妻兒就交給你了,記得把我那兒子養大成人!」
耳邊響起一道喊聲,然後,張超看到王明沖向了一群夏兵。
張超張了張嘴,淚水無聲地從眼眶中流出,他大喝一聲「駕」,騎著大黑馬,頭也不回地離去。
王明轉眼殺入一群夏人騎兵中,掄起大刀一陣瘋狂砍去。
抱著必死決心的他在這一刻爆發出遠超自己實際修為的武力,大刀一把劈飛兩名夏兵的彎刀,刀刃划過他們的脖頸兒。
隨著兩顆腦袋拋飛,大量的鮮血從斷掉的脖頸兒處噴薄而出。
鮮血噴濺在他的臉上,濃濃的腥臭味撲鼻而來,他卻是一點也不在意,眼裡儘是瘋狂與殺意。
「殺!!」
他怒吼著繼續揮刀殺向夏兵,那悍不畏死的模樣竟一時之間鎮住了周圍的夏兵。
「這是什麼人?竟有這等實力?」
「軍司馬!他是周人的軍司馬!」
「原來是軍司馬,難怪有此實力!」
……
他們雖是夏兵,但也知道大周的軍司馬武力不容小覷,實力最差的都是氣血境武士,還有一些人突破至武師境界。
「夏狗!都給老子去死!」
王明越殺越起勁,夏兵的彎刀砍破他戰甲,刀刃斬進他身體,他仍舊面不改色,繼續揮舞著手中的大刀。
短短片刻,又是數名夏兵被他斬落馬下,周圍數米之內出現短暫的真空。
「咻!」
就在這時,一支羽箭破空而至,瞬間射中他的心口。
那鐵質的魚鱗甲如薄紙一般,被一下射穿,羽箭穿心而過。
王明手舉著大刀,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般,沒有落下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臉上有些茫然,沒有想到他是這樣的姿態結束一生。
「噗嗤!」
他噴出一口血箭,嘴裡卻仍在罵道:「夏狗,我日你……」
「刷!」
突然,又是一道寒光閃過,一顆腦袋拋飛至半空。
那分明是王明的腦袋!
就在這顆腦袋即將落至地面時,一隻手抓住了它。
只見,一名年輕的男子出現在場中,一身銀色戰甲,兩條胳膊裸露在外,胯下是一匹高大的駿馬,毛髮通紅,如同一團烈火。
他二十一二歲的模樣,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留著一頭烏黑的短髮,左耳打了幾隻金燦燦的耳環。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雙眼睛,虹膜竟是藍色的,猶如兩顆寶石,讓人著迷,不自覺地被吸引過去。
一眾夏兵在見到這名年輕人後,全都低下頭,齊聲說道:「大人!」
年輕的大人點了點頭,隨即看向手裡的那顆腦袋,道:「周國的軍司馬,腦袋也算是值點錢了。」
他隨即抬頭看向前方,笑道:「要是能把那顆腦袋取走,還算說得過去。」
說完,他雙腿一夾馬肚,胯下的駿馬化作一團火,瞬息十幾米。
其他夏兵見狀,趕緊追了上去。
廝殺並未因為這名年輕的大人出現而終止,相反,更加激烈了。
年輕的大人親自出手,他腰間雖挎著寶刀,但他並未出刀。
他用的是另一件兵器,正是先前一箭射殺王明的一柄寶弓。
寶弓通體漆黑,尺寸比尋常的弓大了將近一半,上面刻著一些紋理,每一箭射出之後,弓上的紋理就會閃過一道光。
這道光帶著羽箭極速射去,眨眼之間射落兩三百米外的一名周兵。
年輕的大人準頭很好,射得也不快,但每一箭都能帶走一人。
可被他射殺的人沒有一個是尋常士卒,不是百夫長,就是隊率,甚至是軍侯。
「咻!」
又是一道烏光閃過,那跟在張超身旁的一名騎兵被一箭射殺。
「小五!」
張超一驚,趕緊回頭看去,正見那年輕的大人彎弓瞄準著自己。
「不好!」
張超神色一變,立刻驅馬閃躲,但馬還沒來得及調整方向,那隻握緊韁繩的手突然飛了出去。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一條胳膊掉落在地,竟是一點知覺都沒有。
因為從身後射過來的那一箭速度太快了,比他的意識反應還要快。
失去了一條手臂,張超卻是連叫都沒叫一句,腦子裡全都在想一個問題。
那人是誰?
隔著兩三百米遠還能一箭帶走他一條胳膊,此人該有多強?
「咻!」
就在這時,他耳邊響起一聲呼嘯,他趕緊策馬閃躲。
「噗嗤」一聲,羽箭射穿了他的一隻腿,他還是沒能躲過去。
竟又被傷了!
張超快要瘋了。
這是從哪冒出來的這麼一號人物?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時,耳邊響起一道爽朗的笑聲。
「哈哈!周國的校尉,下面我要射你另一條胳膊,你準備好了沒有?」
張超聽後,氣得發抖。
這是把他當作什麼了?
隨意射殺的活靶子?
然而,這個念頭才剛冒出來,他僅剩的那條胳膊也飛了。
丟了兩條胳膊,張超差點從馬上摔下來,但他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周國的校尉,接下來我要射你的屁股,你準備好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