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朱邦國突然回頭瞪著朱鵬飛,道:「你小子上次僥倖突襲成功就以為打戰那麼簡單?老子看你是被幾場勝利沖昏了頭腦!」
見自家兒子臉上依舊一副不服的樣子,他冷哼了聲,接著道:「李元慶乃是沙場宿將,他眼下雖然身受重創,但你以為能討得了他的便宜?」
他又看向其他人,道:「哼!老子知道你們這些人中不少人都抱有這個想法。老子把話放在這裡,今天你們要是帶兵突襲平州,你信不信,你們這些人保准被李元慶包了餃子!」
一眾校尉聽後,都不說話了。
李元慶成名已久,領兵多年,他不可能把這麼明顯的破綻露出來。
「好了!都按本將說的辦,全都給我去加固防禦工事!」
朱邦國擺了擺手,讓大家各司其職。
等王誠轉頭準備離去時,朱邦國突然叫住了他,道:「你的人本將都安排在城外的西南角,沒什麼事的話你可以去見見他們了。」
王誠聽後,心裏面既生出了一些期待,又有些許恐慌,頗像「近鄉情更怯」那種感覺。
因為滿打滿算,他進入軍中才二十天,這二十天裡他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奔走,他有些擔心那些人還都能認識自己嗎?
出了大營,朱鵬飛仍舊悶悶不樂,鼓了半天終於鼓不住了,對王誠說道:「你說我爹是不是被李元慶嚇破了膽?這麼好的機會都不用?」
「嚇破了膽?那倒不至於!」王誠搖頭說道。
「那他為什麼不同意我的想法?」朱鵬飛氣鼓鼓道。
王誠沒有立刻回答,因為他心裡是贊成朱鵬飛提出的想法的。
他始終認為,進攻是最好的防守,因為這世間沒有絕對完美的防守,任何防守都會有漏洞,有漏洞就意味著會被擊破。
但是,朱邦國的話也不無道理,李元慶是不會留這麼大的一個破綻的,如果有,那一定是他故意的。
王誠道:「將軍這麼做自然有他的考量,咱們奉命行事就行。」
而且,事到如今,周、夏兩國並未正式宣戰,奪回箕縣也不過是對黑鷹軍突襲陰山郡的報復而已。真要帶兵殺向李元慶的大營,那就真的是在宣戰了。
想到這裡,王誠感覺頭都大了,不在這個位置他還不理解兵聖孫武的那句話,如今他是真的能夠理解。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原本還悶悶不樂的朱鵬飛在聽到這話後,立馬愣住了。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他默默了念了一遍,覺得說的很有道理,但一時半會兒又無法完全理解。
「好了!回見!」
王誠拍了拍朱鵬飛的肩膀,也不等朱鵬飛反應過來,他已經向城外走去。
南營。
這是建在城外的一座大營,位於城外的西南角,背靠南面大山。
此營正是王誠這一校人馬駐紮之處,但他卻是頭一次來這裡。
因此,他也不清楚這一校人馬的具體情況,毫不客氣地說,有一大部分人他都不認識。
因為這一校人馬原本隸屬於朱邦國的那位堂弟,對方被處決之後,便由他接手了。
營寨建的很保守,完全採用防守的姿態,從外面看就像一隻沾滿了刺的烏龜殼。
王誠剛出現在大營門口,負責守衛的兩名士卒立刻高呼。
「校尉回來了!」
「大人回來了!」
這一聲聲呼喊傳入營中,像波浪一般,一重接著一重。
王誠先前心裡生出的那些複雜情感,在聽到這些喊聲後,頓時煙消雲散。
很快,大營門口聚集了不少士卒。
這些人基本上都見過王誠,但此時的表現卻像是沒見過一樣。
因為王誠每一次現身都會給他們帶來新的震撼,旁人一輩子都立不了的大功,他卻像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容光煥發!大人這是有新的突破了?」
「嘿!大人突破修為不是很正常嗎?」
「據說大人有成為絕世猛將的潛力,他是不是已經達到那個層次了?」
……
就在眾人都在打量王誠時,一名文士裝扮的中年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大人!大人!」
這人頭上戴了一頂文士帽子,以掩蓋他那光禿禿的腦袋,正是新拜入他麾下領校尉丞一職的劉慶生。
王誠重傷的這幾日,營中的大小事物都是他在處理。
「這幾日有勞先生了!」
王誠對劉慶生抱一拳禮,他是真心實意對劉慶生道謝。
看這營寨一切運行如常,劉慶生肯定沒少在這上面花心思。
「大人請!」
劉慶生對王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王誠迎入寨內。
一路上又有不少人趕過來,全都是為了見王誠一面。
「尹博!」
「周航!」
「吳大龍!」
……
王誠一個一個叫出了他們的名字,這些人算是他的「老部下」了。
當初他剛出任軍中司馬時,這幾人就已經跟著他了。
後來他升任校尉,又得了一靈武縣男爵位,原先他的上司校尉洪永前倒也爽利,將那一千人馬全都移交給他了。
這般做法當然是在建威中郎將朱邦國的首肯下,要不然給洪永前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做,也無權這麼做。
「砰!」
王誠一拳錘在尹博那壯碩的胸膛上,道:「不錯!看來你快要突破了!」
尹博露出憨厚的笑容,比王誠還要高半個頭的壯漢此刻跟個被老師表揚的小學生一樣,一雙大手無處安放。
王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有成為猛將的潛力,等你氣力達到三千斤時,我傳你一套古法。」
尹博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他才明白王誠是要傳他古武士的法門,喜道:「大人,您說的可是真的?」
軍中不缺修成古武士的功法,但大部分功法都是一些大路貨色,真要指望靠那些功法成就古武士,指不定猴年馬月。
真正好的古法一直都掌握在那些將門手中,那些將門雖不像世家、門派有著很強的門戶之見,但也不會輕易將古法傳給他人,那畢竟是他們晉升的根本。
「老子什麼時候騙過你?」王誠佯裝生氣道。
尹博那葫蘆型的臉立刻變成苦瓜狀,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王誠安撫道:「好了!說傳你古法就傳你古法!」
尹博聽到這話,臉上才重新恢復笑容。
「大人!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咱雖然不像尹博早早投入您的麾下,但咱們可是一批殺過夏狗,一起燒過鹽州城!」
「不錯!俺在氣血境停留多年了,一直沒有古法,大人您可不能把俺給忘了!」
「是啊!大人!可千萬不能把我們給忘了,我們如今也是您的兵!」
……
又是一群人跑了過來,將王誠等人立刻圍得水泄不通。
「劉子翔!」
「王辰宇!」
……
王誠一個一個叫出他們的名字,看著這一張張臉,疑惑道:「你們不是回去了嗎?怎麼會在這兒?」
這群人可都不是他的老部下,是前幾日跟他一起突襲鹽州城的那伙兒騎兵。
騎兵一直都是大周的稀缺兵種,朱邦國身為建威中郎將,領一萬人馬,麾下卻是連三千個騎兵都湊不齊。
滿打滿算其實只有兩千名騎兵,另外一千騎兵都是臨時湊出來的,只要騎過馬、騎過驢都算在裡面。
因此,這些騎兵在朱邦國眼裡金貴得很,說是寶貝疙瘩都不為過,朱邦國竟捨得將他們編入自己的麾下?
這時,劉慶生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他才恍然明白。
原來這些騎兵都過來好幾天了,從那晚回來之後朱邦國就把他們調到他的麾下。
不過,這並非所有的騎兵,只有千八百人,大頭還是掌握在朱邦國的手裡。
雖然只有不到千人的騎兵,王誠心裡依舊很高興,畢竟他只是個領兵三千人的校尉,手裡有一千名騎兵可謂富得流油。
王誠看著劉子翔等人,笑道:「好!凡是我手下的人,不管你是老早就跟著我的,還是才來的,在功法方面,都一視同仁!」
「大人英明!」
「大人英明!」
眾人頓時歡呼雀躍,一個個恨不得衝上來把王誠抱起來。
他們太渴望功法了,但他們除了軍中傳下來的那些二三流功法,根本沒有其它的門路,如今得到王誠的親口承諾,怎能不開心?
看著歡天喜地的一群人,王誠心裏面前所未有的滿足。
這種滿足不是物質上的,而是來自精神上的。
他發現自己竟可以讓這麼多人擁戴,這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而他們這些人將成為他最得力的助手。
更準確地說,這些人已經成了他的鐵桿下屬!
哪怕他現在說一句「去殺李元慶」,他相信這些人會毫不猶豫地跟他去。
「這就是屬於我的班底嗎?」
王誠心中生出一股惆悵,因為從此刻開始,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意跟這些人相處了,他必須要對他們負責。
這種惆悵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踏破山河的萬丈豪情。
「擂鼓!聚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