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王誠從床上起身,開門正見光著上半身、手裡提著大刀的張老三站在門口。
他看了一眼張老三手裡的大刀,盯著張老三沉聲道:「有事?」
張老三原本有事來著,被王誠盯著後,突然又想不起來了。
他「呵呵」笑道:「那個……房裡蚊子多,王大夫有沒有什麼驅蚊子的藥。」
生怕王誠拒絕,他趕緊又補充道:「給錢!我給錢!」
他下意識地把手伸進懷裡,摸到的卻是光溜溜的身子,這才意識到他根本沒穿衣服,身上自然也沒帶什麼銀子。
「那個……抱歉!銀子還在房裡,王大夫能不能先賒一些藥?等會回去給您取銀子。」
「我這兒沒有你說的藥!」
王誠說的是實話,他自己才逃出生天,哪有時間去煉丹製藥。
見張老三還是不走,王誠直接把門關上了,經過之前的事,他現在並不想與張老三打交道,哪怕他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這人就像老泥鰍一樣,滑不溜手,用得著你朝前,用不著你朝後。跟這種人打交道,你永遠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的。
回到床前,還沒坐下,門外又響起「咚咚咚」敲門聲,王誠又回頭開門。
門口站著的還是張老三。
一會兒功夫,他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色長衫,神情肅穆,不再像先前那般匪里匪氣。
他一隻手悄悄抵在了門邊上,防止王誠再把門關上。
他努力露出一張和善的笑容,道:「王大夫,老三我是個粗人,今日吃飯時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個粗人一般見識。」
「你到底想說什麼?」王誠皺著眉頭,他不想拐彎抹角。
張老三道:「王大夫,方便跟我出來一下嗎?就一會兒,不耽誤您休息時間。」
王誠很想說一句「不方便」,但他很清楚,如果真這麼說了,張老三肯定又沒完沒了,只能應了下來。
跟著張老三一路走去,路過的客房全都異常安靜,安靜的可怕。
王誠感到奇怪,剛才的打鬥非常激烈,他在二樓都能聽的很清楚,客棧里的人就算睡的再沉,也不可能一個都聽不見。
他鼻子嗅了嗅,並未聞到迷藥的味道,由此可見這些人不是中了毒。
那又是什麼原因呢?
他又動用念力,經過了數日的修養,他的念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如水般念力湧入客房,透視之眼也隨之開啟,房內的一切都落入他腦海里。
每一間客房內都有人,每一個人都有呼吸,但他們臉上全都露出詭異的笑。
是的!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笑容,那種笑容看上去讓人瘮得慌。
王誠收回念力,神情凝重起來,看來剛才這裡發生的遠比他看到的要複雜。
下了樓,他跟著張老三來到威遠鏢局單獨住的那間小院。
院內的打鬥痕跡還在,地上躺著幾具屍體,已經僵硬了。
張老三領著王誠走入他住的那間房,房內燈火通明。
王誠正想開口問,張老三走上前,一把掀開面前的一口箱子。
箱子裡擺放著幾口罐子,還有先前被他放回去的五百兩金子。
王誠看了一眼這些黃金,便收回目光,道:「你到底找我何事?」
「老三我想請王大夫幫一個忙。」張老三態度誠懇道。
王誠好奇道:「什麼忙?」
張老三道:「我的那些弟兄眼下不知所蹤,想請王大夫與我一同走一趟鏢。」
「走鏢?你要我治病救人可以,走鏢我可不會!」王誠拒絕。
「噗通!」
王誠眼前突然一空,卻見張老三竟一下跪在他的面前。
「你這是做什麼?」
王誠被嚇了一跳,趕緊從張老三面前移開,他可受不了這個。
張老三道:「王大夫,您是個有本事的人,客棧里這麼多人全都陷入夢中,唯有您好好的!」
王誠心裏面暗道一聲「難怪」,原來張老三是通過這一點看出他一些底細,還真不愧是老江湖啊。
只是,如今他自己屁股底下都是一攤子屎,哪有心思去管別人的破事?
何況這事還隱藏著未知的兇險,畢竟能神不知鬼不覺一下讓這麼多人陷入夢中,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要真摻和到裡面,搞不好他自己都能搭進去。
「咚咚咚!」
張老三突然對著地面一陣磕頭,那聲響端的像是拍打熟透的西瓜。
「王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我。這趟鏢真要是丟了,我這一家老小可都活不下去了,他們絕不會放過我的。」
他跪在地上,雙手抓住王誠的腳,一把鼻涕一把淚。
王誠心中動容,這麼一個四十好幾的漢子竟跪在他面前,求他救命。
見王誠久不答應,張老三抬起頭,牙一咬,下了很大的決心道:「王大夫您若是能應下,我老三願以家傳的一卷《刀皇經》作為謝禮。」
「《刀皇經》?」
王誠神色一變,對於上千年來,那位刀道至尊留下的傳承他如何能不知曉?
寧侯府的武道閣就收錄了一卷《刀皇經》殘卷,學了魚龍幫絕技的老煙杆子也得了一卷《刀皇經》殘卷。
其中,寧侯府武道閣的那捲《刀皇經》只是基礎刀法,算是入門級,老煙杆子會的那捲《刀皇經》相當於高級。
如今,這兩卷《刀皇經》殘卷恰恰就在他腦子裡。
他雖然沒練過刀法,但不妨礙他從《刀皇經》中領悟武學至理,若是真能湊齊《刀皇經》,對其修行絕對有難以想像的好處。
「你起來!」
他一把將張老三從地上拉起來,兩眼直視他雙眼,沉聲道:「你手裡真有《刀皇經》殘卷?」
張老三點了點頭,道:「不敢欺瞞王大夫,百十年前,我的一位先祖救過一個瘋子。那瘋子極其厲害,據我那位先祖傳下來的描述,極有可能是位武王強者。那瘋子被我先祖救活之後,便將先祖帶在身邊教導了幾年。」
「也是因為有他的教導,先祖才走上習武之路,後來更是突破武道宗師,這才有了如今的威遠鏢局。先祖也是在後來才知曉,那瘋子竟是魚龍幫的第一任幫主,傳給先祖的刀法正是《刀皇經》殘卷。」
王誠本來還將信將疑,聽了這話後,他反而深信不疑了。
關於魚龍幫的這段歷史他也曾聽說過,魚龍幫能夠在天都府城盤踞上百年,就是因為歷任幫主手握《刀皇經》。
魚龍幫的第一任幫主更是天縱奇才,連劍閣的那位薛家劍王都一度敗在他手下。
可惜,自他手裡有《刀皇經》這事暴露之後,江湖上不知有多少強者去追殺他,魚龍幫差點被滅。
他的下落也一直成謎,很多人都以為他死了。如今看來,他只是被傷了,並未死去,甚至很可能突破至武王境界了。
王誠沒有再去拒絕,有寧侯這位絕世強者盯著,他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變強,不斷變強!
唯有如此,他才能清算那些血海深仇。
回到房間,已經是後半夜了,上弦月已漸漸隱沒在雲層之中。
房間內黑不溜秋的,伸手不見五指。
王誠懶得再去點燈,身具夜視,黑燈瞎火下他也能看到很清楚。
他脫掉身上的外套,翻身上床,習慣性地拉扯裡面的薄被往身上蓋,實際上以他如今的體魄早已寒暑不侵,但是那些從小養到大的習慣很難說改就改。
然而,他的手剛伸出去,突然一頓。
軟軟的、柔柔的、又充滿著彈性。
早已有過魚水之歡的王誠如何不知道自己摸到了什麼,他「豁」地一下就要翻起身。
就在這時,他脖頸兒一涼,一柄菱形飛鏢抵在了他下頜。
「別動!」
一道清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這才注意到床裡面躺著一個人。
頭和臉都被黑布包著,只露出一雙眼睛,哪怕在黑夜下也異常明亮。
她穿著夜行衣,身材有些嬌小,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又藏在薄被之中,縱是王誠也很難第一時間發現。
王誠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他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幾乎掩蓋在黑衣女子身上自帶的那股體香。
「你受傷了?」
黑衣女子似乎很討厭這句話,手上發力,飛鏢幾乎刺破王誠的肌膚,道:「少廢話!把你身上的療傷丹藥拿來!」
王誠有些意外,這黑衣女子竟連他身上有療傷丹藥都知道。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脫口說道:「先前襲殺張老三是你做的?」
黑衣女子被一下戳穿了身份,無比憤怒,手上力道再次加大。
令她意外的是,飛鏢並未能送出去,像是撞在了一堵牆上。
只見,王誠一隻手不知何時攥住了飛鏢,不讓飛鏢繼續刺來。
黑衣女子再次發力,但不管她如何用力,飛鏢始終紋絲不動。
「嗖!」
下一刻,她鬆開手,從床上一躍而起,身體在半空橫滾數圈,落至地面。
「砰!」
她一步來到窗前,破窗而去,轉瞬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一連串的動作仿佛演練了成千上萬遍,又快又准!
王誠出現在窗前,這時已經看不到人了,他看了看手中的飛鏢,搖了搖頭。
他竟然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