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正當王誠在思索之時,洪流甩出一記飛鏢射向他胸口要害。
王誠心中頓生警兆,腳步一踏,身體一個迴旋,飛鏢落空。
他隨即一步出現在洪流身前,抓著洪流的衣領一把將其提了起來,雙目盯著他的眼睛。
「你……」
洪流看著他的眼睛,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雙眼睛?
似沒有鞏膜,黑得如深淵!
下一刻,洪流身體傳來一股劇痛,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脫離了身體。
通過眼睛,靈魂「刷」地一下沒入王誠腦海中那顆無比巨大的「球」中,猶如石子丟入湖面,大球放出一屢屢幽光。
緊接著,他感覺腦袋炸了一樣,從內到外的那種,一段幾十年的記憶像潮水一般一股腦地湧入他的腦海。
三十多年前,一個男嬰呱呱墜地,記憶一片空白,到五六歲終於保留一些懵懵懂懂的零碎記憶,七八歲時開始跟街坊四鄰的同齡孩子打架鬥毆。
因為好勇鬥狠,又有股子力氣,這個孩子十六歲就進入了雙煞幫,劫財、賭鬥、殺人、破家、逼良為娼,三川郡人漸漸都知道有這麼一號江湖人物。
終於在二十八歲的時候,他成了雙煞幫第四號人物,手裡管著一百多號人,因為奸詐兇狠,江湖人送外號「野狐狸」。
就在近日,神秘消失多年的幫主張奎忽然找到了他,下令他來殺自己。他沒有莽撞行事,先是抓了跟自己有過接觸的肖靈通,再通過肖靈通引誘自己上鉤,於是就有了後面的一系列事情。
記憶非常清晰,王誠回過神,道:「這是……洪流的記憶?」
他有些驚訝,洪流的記憶怎麼會進入他的腦子裡?
「噬魂珠!」
能吞噬別人的靈魂,奪取別人的記憶,只有他腦子裡的噬魂珠有此能力。
他想起白正常的話,心裡疑惑:「不是說它吞噬了一千多道靈魂,暫時不需要吞噬了嗎?怎麼還吞噬?」
驀地,他一個激靈,自語:「是因為我夜裡出門了?」
白正常離去前留給他一張紙條,上面交代他夜裡別出門,噬魂珠是邪物,陰煞之氣侵入他體內,夜間會擾亂他的心神。
他趕緊檢查一下身體,胳膊不痛,腿也不酸,神清氣爽,非常肯定身體機能和精神狀態都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反倒他的視力變得更好了,連夜裡面蟲子的飛行軌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夜視嗎?」
王誠有些詫異,揉了揉眼睛,他再次定睛一看。
漸漸地,他的視線發生了變化。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一百米,他的視線穿過夜色,一直看到百米之外。
他清楚地看到百米之外的巷口牆根有一對野貓,在做生命中最原始的律動。
王誠收回目光,心頭巨震,道:「夜裡還能看到這麼遠的距離,這是傳說中的千里眼?」
現在還是夜裡,視線受到影響,如果是白天,他必然能看到更遠的距離,甚至是千米之外。
這不就是千里眼嗎?
「我這算是開啟了噬魂珠的第二項技能?」王誠暗暗猜測。
前不久他才獲得一項「透視」的能力,如今再次獲得「千里眼」的能力,他似乎摸到了噬魂珠的一些東西。
「不對!離上次開啟「透視」技能還沒幾天,怎麼又開啟第二項技能了?」
王誠有些不解,兩項技能前後開啟的時間也太短了吧。
「難道是因為剛才吞噬了一道靈魂?」
可他隨即又想到,就算是吞噬了靈魂,也才一道而已,應該達不到開啟第二項技能的條件。
想了一會兒,他心裡有了大致的猜想。
噬魂珠開啟技能一定跟吞噬靈魂有關,只有吞噬的靈魂達到一定數量才能開啟技能。
此前,噬魂珠已經吞噬了米溪鎮上千道靈魂,數量非常大,也許足夠開啟兩項技能了,今夜吞噬的一道靈魂可能只是個引子。
「五百道靈魂是一個坎嗎?」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忽然給了自己一巴掌。
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那可是五百條人命啊!
他怎麼能為了開啟噬魂珠技能去吞噬人的靈魂?
回想起剛才他做的事,怎麼看都透露著古怪。
那是他做出來的嗎?
還他媽誠·麥可·王,還他媽dangerous,還他媽跳舞,你咋不上天呢?
他確實有過一段時間迷戀麥可·傑克遜,還模仿過,但讓他在那種場合下表演,他還是做不到的。
王誠看著手上已經徹底死去的洪流,提著他往回走去。
回到院內,王誠掀開井蓋,果然看到下面吊著一個人,被繩子捆的嚴嚴實實,嘴巴也被堵住了。
一見蓋子被掀開,裡面的人「嗚嗚」劇烈地掙扎,王誠立馬將他拉出來。
肖靈通披頭散髮,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有血跡,衣服上面有不少腳印,顯然被折磨得不輕。
王誠給他鬆綁,他立刻開始訴苦:「天殺的雙煞幫,老子是怎麼得罪他們了?你看看他們把老子打的?」
「這兒!這兒!還有這兒!」
他指著自己身體,目光忽然注意到地面上的屍體,道:「都……都死了?」
王誠點點頭。
肖靈通道:「真是很抱歉,還勞你來救我,關於楊四的事情我還沒打聽好。」
王誠擺了擺手,道:「楊四的事情不需要再打聽了。」
他做事一直都謹慎,不會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的,肖靈通上午沒出現,他就親自去爛泥巷了解楊四的消息。
他忽然盯著肖靈通,沉聲說道:「我問你的那些問題你說出去了沒有?」
說這話時,他伸手在肖靈通腹腔右上方戳了兩下。
肖靈通當即疼得汗都流出來了,心裡直呼「邪門」!
王誠是什麼時候給他下的毒?他為何一點察覺都沒有?
他不敢打馬虎眼,連忙擺手道:「沒有!這個真沒有!他們不是衝著我來的!」
忽然,他想到了一事,道:「我查到了一件事情,神行鏢局的人跟雙煞幫有接觸!」
「嗯?」
王誠一驚,這個消息讓他非常意外。
神行鏢局與雙煞幫一直都是敵對的勢力,一個盤踞在城西,一個坐落在城東,兩方勢力水火不容,私下裡怎麼會有聯繫呢?
等等!
王誠忽然抓住了一條極為重要的線索,也是一直困擾他的地方。
之前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每次離開鏢局,而且還做了偽裝,但雙煞幫的人總能找到他的蹤跡。
這明擺著是有人泄露!
誰對他的蹤跡一清二楚?
除了神行鏢局的人還能有誰?
「誰會泄露我的蹤跡?」
王誠腦海中不斷閃過一些人臉,但沒有一個有充足的理由。
他又將洪流的記憶過了一遍,一張算不上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腦海。
竟是他在泄露消息!
竟是他想要自己死!
可是,這人跟自己並不熟,也沒有任何摩擦,他為什麼想要自己死?
如果自己死了,會對誰有好處呢?又會對誰不利呢?
王誠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答案,只要他回到鏢局確認一下,這幾天針對自己的刺殺就會水落石出!
他遞出一根金條,拍了拍肖靈通肩膀,道:「幫我把這些屍體處理掉,越快越好,不要讓人發現!」
出了院子,沒走幾步,他停下了,巷口出現一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人一身灰衣,四十五六歲,臉又黃又瘦,右眼眉骨有一處非常明顯的傷疤,顯然曾經斷裂過。
又是他!
王誠一眼認出了這名灰衣人就是昨天上午對他出手的那人!
他不想這麼沒完沒了地被一個人盯上,更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第一次對灰衣人開口:「我們有仇?」
灰衣人道:「沒有!」
聲音嘶啞,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王誠聽過類似的聲音,那是一個殺手,一個已經沒有了感情的殺人機器。
毫無疑問,眼前這人就是一名沒有了感情的殺人機器!
「既然沒有仇,為什麼還要殺我?」王誠又問。
灰衣人沒有正面回答,沉聲道:「亮出你的兵器!」
「他見過我的槍!」
王誠心神一凜,看來此人剛才一直都在這兒,全程目睹了他槍殺洪流幾人。
「剛才他為什麼沒有出手?」
只有一個解釋,灰衣人明顯是忌憚他手裡的槍!
王誠站著不動,但是槍無聲無息地從袖子裡滑入他的手中。
他與灰衣人相隔差不多十米,這個距離對他而言是非常危險的,因為這個距離足夠一流高手在他開槍之前出手。
其實,他的槍法已經很高了,但是從舉槍、瞄準、射擊都需要時間,灰衣人不需要那麼多的動作,他已經將飛鏢練得如指臂使。
熱武器粗暴、精準、威力巨大,但是冷兵器簡單、靈活、操作方便。
「殺!」
突然,王誠大喝一聲,雖比不得朱威那一聲震嘯山林的吼,但也讓一旁的柳樹一陣輕微的抖動。
「嘟!」
王誠瞬間扣動扳機,但那灰衣人似乎未受影響,同樣甩出了一記飛鏢。
灰衣人眼前閃過一道金光,直奔他眉心而來,他幾乎條件反射般偏頭過去,但如何快的過子彈?
子彈從他臉部一側擦了過去,無聲無息地帶走了他一隻耳朵。
隨後,飛鏢射中王誠胸口,「叮」的一聲又被彈飛了。
王誠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對著灰衣人又是連開數槍。
因為剛才失去了一隻耳朵,灰衣人這才長了教訓。
在王誠扣動扳機的剎那,他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嘟嘟嘟!」
子彈全部落空,只見灰衣人出現在院牆上。
他看著生龍活虎的王誠,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複雜的表情,既有失去一隻耳朵的痛苦,又有濃濃的不解。
胸口中了他一記飛鏢,王誠怎麼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你……你身上有護甲?」
灰衣人一想就明白了,有些氣急敗壞道:「你給我等著!」
丟下這話,他從院牆上消失。
「既然來了,就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