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可以上路了

  錢山最終還是沒有動手,他也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

  解藥既已到手,他也沒必要留在這兒了,轉身出了山洞。

  洞中只留下王誠一人。

  山風呼嘯著,不絕於耳,就像那無數的鬼魂在哭泣。

  王誠蹲在地上,什麼也不想去想,什麼也不想去做。

  其實,他的身體並無什麼大礙,早在半個小時前,他就已經從昏迷中甦醒。

  這一次狂化讓他沉睡了將近三天,除了肌肉有些酸痛,就是大腦有些空,經常陷入混沌,那是念力被耗盡帶來的後遺症。

  換做以往,用《坐忘經》打坐冥想至少又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恢復,如今有了無為教的《自然經》,三天就行了。

  只是,如今他一點想恢復的意願都沒有,就干蹲在那兒。

  以前有師傅在,他還有家的概念,即使後來師傅被抓走,他也還有目標。如今師傅死了,他連目標都沒了。

  天下之大,何處都可以容身,可對於他這位異鄉客而言,何處又都不可以容身。

  因為,他在這裡沒有了家啊!

  正在這時,一道黑色身影出現在了洞內,正是去而復返的錢山。

  王誠抬頭看了看他,又低下了。

  錢山也沒心思去想王誠為何還是這副死樣子,急道:「王大人,壞事了,錢某剛才在下山時發現了追魂獸的蹤跡!」

  「追魂獸!!」

  王誠「刷」地一下從地上起身,他非常清楚追魂獸出現意味著什麼。

  當年,樓外樓的那位執事就是通過追魂獸找到他和徐雅。

  他沉聲道:「是來抓我的?」

  「你說呢?你捅了那麼大的簍子,寧侯怎麼可能放過你?」錢山沒好氣地道。

  王誠道:「那你回來幹什麼?還不趕緊離開這裡?」

  錢山苦笑:「錢某倒是想離開,可這個時候錢某要是現身,被那追魂獸盯上,豈不是坐實了錢某就是救你的那位黑袍人?」

  他現在有些後悔了,當初就不該接受王誠的威脅,摻和到這件事情中,不就一顆毒丹嘛,以他手中的人脈未必找不到解藥。

  「唳!!」

  突然,從洞外傳來一聲啼鳴,似鷹啼,又像獸吼。

  王誠與錢山彼此看了對方一眼,臉上都帶著驚容。

  找來了!

  「不行!咱們必須要想個辦法,留在這裡,咱們很快就會成為瓮中之鱉!」錢山急得團團轉。

  王誠也沒說出一二三,被追魂獸盯上,這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

  追魂獸是一種極善於追蹤的異獸,只要得到一個人身上的氣味,見過一個人真正的相貌,它能在幾十里之內都能追蹤到那人,就算你換了張臉都不行。

  「這地方不能再待了,咱們得趕緊離開這裡。」錢山說道。

  王誠點頭稱是,但又提醒錢山,他們最好分開來逃。因為追魂獸明顯是衝著他來的,錢山跟著他反而會暴露。

  最重要的是,他非常懷疑錢山的動機,錢山明明能一個人逃走,為什麼還要回來?難道是跟自己處出感情了?

  這麼一位武道宗師在他身邊,萬一關鍵時候背刺他,他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錢山正想說什麼,王誠已經先一步衝出山洞,留下他一個人在那兒不知想什麼。

  「還真是小心!」

  輕笑了聲,錢山搖了搖頭,身形一閃,人消失在洞中。

  令他意外的是,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他竟然找不到王誠了,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

  外面。

  明月隱沒在雲層之中,東方已浮現出魚肚白,天快亮了。

  一時間動不了念力,夜視能力也沒有了,王誠很不習慣。

  但他到底還是有過很長時間的進山經歷,很快推測出這座山應該有四五百米高,他剛才所在山洞正處於一兩百米的半山腰。

  看不到追魂獸的蹤跡,但那啼鳴聲越來越近,顯然已經離他不遠。

  他並未立刻下山,相反,他竟趕往山上更深的地方。

  追魂獸的嗅覺、視覺、聽覺、感覺都極其敏銳,想要完全躲開它的追蹤,進入水裡是最有效的方法。

  往山下走很容易暴露目標,既然山下去不了,有水的地方只剩下山中了。

  這就是他的計劃,實際上從得知追魂獸追蹤他的那一刻,他已經想到了。

  山中百草豐茂,林木高大,越往裡去,越是少有人至。

  王誠走了好一會兒都沒碰到一條路,他意識到這座山一定是位於天都府城之外,外面的山才會有這般渺無人煙,至於到底是哪座山頭這就無從得知了。

  陵州多山,哪怕是曾作為州治、地勢最平坦的天都府也有不少座山。

  對於所有進山的人來說,最怕進入這種人跡罕至的荒山。

  荒山之所以荒,一種原因可能是山內存在非常兇險的猛獸,另一種原因可能是山過於偏僻,沒什麼人來。

  毫無疑問,這座山屬於第一種可能。

  王誠走了數百米,已經碰到接連碰到水桶粗細的大蛇、五六米長的猛虎、一米多的毒蛙,尋常人碰到這些絕無生還的可能,便是武師都可能喪命。

  不過,這些猛獸並未主動攻擊他,隔著十來米遠便躲開了。

  從天上傳下來的啼鳴依舊斷斷續續,但聲音好像從他身後傳來的一樣。

  王誠神色凝重,當即加快步伐,身影在林中不斷閃爍,已然動用了逍遙遊。

  很快,他來到了山林最深處,草木更加茂盛,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水霧。

  王誠突然眼前一亮,他總算聽到了水流的聲音,他沒找錯地。

  這裡確實有條小溪!

  然而,下一秒,他神色一變,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

  「王都尉,鶴某早已在此恭候大駕!」

  話音未落,穿著一身大紅色長袍的鶴一鳴從一棵樹上落下。

  顯然,他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王誠神色凝重起來,他沒想到寧侯竟然把此人派來追殺自己。

  既然守護使朱雀已經到了,青龍、玄武兩位守護使是否也一併到了?

  似是能看穿王誠心裡的想法,鶴一鳴道:「王都尉不用再找了,青龍、玄武二位也都來了。」

  他接著道:「不過,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會出現在這兒。」

  王誠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鶴一鳴為什麼跟他說這些?青龍、玄武既然來了,又為什麼沒出現在這裡?

  鶴一鳴笑道:「知道那二位跟王都尉關係匪淺,所以鶴某把他們支開了。忘了跟你說了,這追魂獸是鶴某養的。」

  「難怪!」

  王誠頓時想明白了很多,為什麼青龍、玄武沒在這兒,偏偏鶴一鳴在這兒等他?

  追魂獸既然是鶴一鳴養的,他肯定非常熟悉追魂獸的習性,也肯定清楚想要躲避追魂獸,進入水中是一種非常好的辦法。

  這麼說,把青龍、玄武二位支開,他是想殺掉自己啊!

  王誠沉聲道:「你不想要鎖氣丹的解藥了?」

  鶴一鳴渾身一震,隨即搖頭笑道:「殺了你,解藥自然就有了。」

  「王都尉,說心裡話,鶴某並不想殺你,可誰讓你是徐光的女婿?鶴某並不怕徐光找來,他就是再練五十年也不是鶴某的對手,可是鶴某怕你啊!」

  他嘆道:「放眼整個天都府,甚至整個陵州,你足以睥睨所有年輕一輩的武者,說是陵州年輕一輩的第一人都不為過。」

  「是嗎?」

  王誠沒想到鶴一鳴會這麼看重自己,他知道自己還不錯,但還沒狂妄到以第一人自居,旁人不說,潘萌就不在他之下。

  「以區區氣血境的修為竟能跟武宗小成的錢山打的有來有往,想必王都尉已經氣血圓滿了吧,也許已經打破了極限。」

  鶴一鳴一語道出了王誠的虛實,語氣複雜道:「你展現的潛力太可怕了,如果再讓你成長下去,未來整個武林必有你一席之地!」

  古往今來,能達到氣血圓滿之境的武者,無一不在整個修行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因為這等人物已經算是成長起來了,未來必然會成為江湖中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

  「念在你曾救過吟月的性命,也算是救過鶴某的性命,鶴某便不讓你做個糊塗鬼,讓你死個明白,現在你可以上路了!」

  鶴一鳴這邊好似還在與他閒聊,人突然消失在原地。

  王誠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麼消失的,無法動用念力,他已與其他武者無異。

  但多年掙扎在生死線上,他對危險非常敏感,身形瞬間暴退。

  「砰砰砰!!」

  只聽得一陣聲響,根本看不清什麼東西,周圍的碗口粗細的樹被擊穿了。

  王誠落至地面,胸前衣服上插了幾根比釘子要細很多的鋼針。

  飛鶴神針!

  他認出了這些鋼針,正是頂尖勢力飛鶴門的獨門絕技。

  只是比起鶴無雙施展,鶴一鳴不論是手法還是速度都比鶴無雙強太多了。如果不是他身上有內甲護體,這十幾根鋼針足以要他的命!

  鶴一鳴出現在對面不遠處,冷笑道:「看來你身上還有一件品階很高的護甲,正巧鶴某一直缺一件護甲。」

  王誠無比忌憚飛鶴神針,也顧不得衣服上的鋼針,轉身閃至林中。

  「哼!你以為躲進林子裡便安全了?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