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就真忍心離開,不想見見奴家嗎?」
聲音空靈而又清澈,偏偏又夾雜著似有攝人心魄的媚勁,讓人聽了,渾身麻酥酥的。
荊哲回頭去看,婉兒姑娘已經站了起來。
雖然隔著一道幕簾看不清長相,但映在白紗上那玲瓏標緻的曼妙身影,已經讓許多人吞咽了不止一次口水。
見荊哲杵在那蠢蠢欲動,憨憨有點著急。
來青樓就已經越線了,若是還要在人家閨房裡過夜的話,寨主知道可怎麼得了?
「少寨主,不能上去,太危險了!」
憨憨捅了捅荊哲,一臉緊張。
「危險?」
荊哲愣了,「我連邙山都敢住,樓上不過是些女子而已,哪有危險?」
憨憨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不是樓上危險,是寨主知道之後太危險了!」
「你不說,我不說,我姐怎麼會知道?」
「可是…俺會說啊!」
說完這句,憨憨的臉都臊紅了,又或許擔心荊哲太難過,補充一句:「今天來青樓的事情,俺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跟寨主說,但少寨主要是上樓的話,無論如何俺都是要說的!」
「……」
荊哲有點無語,心想你要不要這麼誠實啊?
「你若說了,會如何?」
「俺要是把這事跟寨主說了,少寨主一個月之內就可以安心的躺在床上,不用那麼辛苦往山下跑著掙錢了!」
「哦?為什麼啊?」
荊哲好奇道。
「因為寨主打人的時候手都會很重,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怕是養不好的!」
「……」
幸虧荊哲本來就沒有上樓的打算,再被憨憨這麼一嚇唬,馬上做出決定。
朝樓上那幕簾中的人影作揖拱手,緩緩吐出兩個字來。
「不想!」
說完,荊哲頭也不回,揚長而去,在場眾人盯著他的背影,目瞪口呆。
幕簾之後,似乎也沒有料到他會拒絕自己,幕簾中那位身材單薄卻不失豐滿的女子微愣片刻,隨後捂嘴輕笑,眼睛彎成了月牙。
而她身旁站著的丫鬟卻一臉憤怒。
「小姐,這男人也太不識好歹了!小姐都邀請他上樓了,他竟然敢走!簡直豈有此理!」
但女子並不生氣,笑著搖頭。
「誰說我讓他上樓他就必須上樓的呀?樓下那麼多公子還想讓我出去呢,我就必須出去嗎?」
「可是…那不一樣啊!」
「哪有什麼不一樣?腿長在別人身上,他想去哪誰攔的了?還有——你不覺得,這人的行事風格很有趣嗎?」
「有趣嗎?」
丫鬟歪著腦袋,心想這男人才學不錯,畢竟能讓自家小姐另眼相看,只不過品行差了些。
讀書人不都是淡泊名利、志向高雅的嗎?而他從頭到尾一直糾結五十兩銀子的潤筆費。
「有沒有趣不知道,反正挺怪的!」
丫鬟總結道。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都說安國地大物博多奇人異事,這下算是見識了。畫屏,咱們逗留幾日,也該走了。」
女子念完,眼神看向遠方,喃喃自語道。
……
「不是讀書人,勝似讀書人啊!」
待荊哲離開,大廳里有人感慨道。
「是呀!能寫出此等佳作,又有如此定力,不為美色所動,我輩楷模呀!」
「哎,阿坤公子如此高才都不留戀於此,我輩還有什麼理由不走?」
「走了走了!」
嘩啦一聲,在場的讀書人都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而陳劍南則混跡在人群中,頭壓的很低,心中還在慶幸,幸虧荊哲寫完詩之後就沒再Q他,不然他今天將顏面無存!
明天就啟程去京州吧,雍州是不能多待了!
陳劍南隨著人群往外擠,心裡盤算著。
他好不容易走到門口,眼看就要出去了,不和諧的聲音在後背響了起來。
「哎呦,第一才子這就要走嗎?」
等陳劍南回過頭去,林文耀一臉笑嘻嘻的拍手說道:「你瞧我這人,記性太差了,應該是第二才子才對嘛!」
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
周圍的人聽到這話都停下腳步來看他們,陳劍南不敢停留,狠狠的剜了林文耀一眼,灰溜溜逃走了。
不消片刻,剛才還人滿為患的大廳,已然空空蕩蕩。
老鴇看著這一幕,並沒有一絲擔憂。
以她對這些讀書人的了解,剛才說的大多都是屁話,究其原因,多半是因為阿坤公子不過是個練習生,卻能寫出比他們還好的詞,他們若繼續待著,臉不紅嗎?
回去睡一覺,第二天忘得一乾二淨,晚上又會跑來消費了。
機智如老鴇,早就看穿了一切。
而她最期待的是,今晚的故事流傳開來。
那首「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會插上翅膀,飛遍雍州的每個角落,飛向京州,徹響安國。
到時候,「春水樓」名聲大噪,在雍州城裡的地位更加穩固,安國各地慕名而來的公子也會多不勝數…
想到這一幕,中年婦人心滿意足。
……
迎著朦朧月色,荊哲哼著小曲,走街串巷,心情不要太好。
明天拿著銀子去把硝石一買,他離開邙山的日子就不遠了。
憨憨也很興奮,他從沒有像今天一樣覺得,原來掙錢可以這麼容易。
邙山之上,幾個月都沒有劫到一票了,這讓他們不得不在山上自己開墾荒地,種田種菜,山賊硬生生玩成了農戶,傳出去的話,道上的人指不定怎麼笑他們呢!
而荊哲呢,只是動了動嘴皮子,五十兩銀子就到手了,徹底顛覆了憨憨的認知。
荊哲腳步輕快走到前面,憨憨落在後面盯著他的背影,在心裡盤算:
回去之後要不要向寨主建議,也別讓少寨主進京趕考了,就留在山上,一個月作一首詩去春水樓賣了,不比他們劫道輕鬆多了?
嗯,就這麼辦了!
(有沒有推薦票一張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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