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陛下，臣有本奏。」劉御史當庭站出來恭敬回答道。
「准。」裴遠眯著眼睛道。
他沒記錯的話，昨日上奏摺彈劾季今宵那小子的就是此人。
「陛下，臣彈劾季貴妃的弟弟季今宵，聚眾鬧事，縱狗咬人。」
王金耀王御史跟著站出來道：「臣也要彈劾季今宵，他與刁奴仗勢欺人，毆打臣之子。」
兩人說完，朝堂陷入了沉默，過了良久，裴遠才慢悠悠道：「還有誰要彈劾？」
朝廷百官有的閉目養神，有的裝傻充愣。
趙國公盧盛彪神色有些猶豫，他偷摸的看了一眼裴遠的表情，眯著眼分辨了兩秒，心中大定，選擇閉目沉思，低頭不語。
「既如此，那就讓朕來說說。」
裴遠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王金耀，朕的好臣子，朕何時缺過你的俸祿？竟讓你沒臉沒皮的與百姓賒帳賒了兩年！」
王金耀剛想分辯幾句，就被裴遠劈頭蓋臉罵了下來，毫無開口的機會。
「丟人！真是丟人啊！朕當時就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你那兒子吃霸王餐還動手推人！」
「朕從未聽過記帳記了兩年之事！王金耀，你兒子這是知法犯法！」
「作為御史不是要聞風奏事嗎？怎麼不把你兒子這點事抖出來？莫不是縱容包庇，知法犯法？！」
「你還有臉彈劾季今宵毆打你的兒子？叫朕看來，打的還是輕了！」
裴遠呵斥完，王金耀只覺得眼前一黑。
他哪裡知道皇帝當時就在現場？
他兒子王壽雲回去後只告狀自己被季今宵欺負之事，對於自己不利的部分，當然是全部隱藏。
季今宵身為季貴妃的弟弟，王御史知道自己得罪不起，所以就把這事兒忍了下來。
王御史心中滿是後悔，如果知道真相，他今天肯定不會跳出來。
趙德妃，王某被你害慘了。
王御史立刻跪下請罪，「臣教子無方，求陛下治罪。臣也是聽了那逆子胡言，這才出言無狀。」
劉御史不卑不亢地站出來道：「陛下，即使王御史之子有錯，那也當交由朝廷審理，再由朝廷判決懲罰，而不是私下毆打。」
裴遠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哦？那照你這麼說，季今宵做好事還做錯了？」
「臣並無此意，只是覺得此舉有些欠妥。」劉御史躬身行禮道。
「那依你之見，季今宵就不該管這事，應該讓王金耀的兒子繼續橫行霸道，四處白吃白喝，一直等到咱們朝廷的大臣發現為止，如果沒發現的話就繼續讓他逍遙，是吧？」
「陛下，臣的意思是季今宵應該把此事上報，由朝廷來處理。」
「呵，」裴元道：「朕沒記錯的話，聞風奏事、監察百官，此乃你們這些御史的職責吧？」
「你現在是在告訴朕，這些事都要讓一個娃娃去做嗎？！你口中的這個目無法紀的人去做？！」
「那朕養你們是為了讓你們吃白飯嗎？！混帳！」
劉御史低頭，沒有想到裴遠居然這麼偏心季今宵，在他想來，無論如何，季今宵也應該會受到一些懲罰。
他硬著頭皮道：「陛下——」
「住嘴！」裴遠怒道：「朕讓你們監察百官，你們天天就會扯著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告狀！」
「再說那縱狗咬人的事情，那明明就是孩子之間的玩鬧，你非要弄到朝堂上！」
「朕看你們是真的閒的沒事做了才會天天盯著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陛下，」劉御史咬牙，跪立道：「季今宵乃是皇親國戚，如不能對他好生約束，以後必定目無法紀禍國殃民！」
趙國公眼神一冷，仔細的觀察劉御史，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裴遠忽然冷靜下來，看著一個勁踩著季今宵罵的劉御史，他有些不明白這人是吃飽撐的還是怎麼了，怎麼一個勁的盯著小娃娃？
看來劉御史針對的不是季今宵這小子，而是他的季貴妃啊。
「劉御史，言過其實了。」
「若說目無法記，誰能比得過在京城長大的這批混蛋小子？」
「三天兩頭就打架的，不在少數。」
「還有縱馬踩踏良田的，朕也不是沒有罰過。」
「在青樓楚館為女人打架鬥毆的也不少，這些難道以後都會禍國殃民不成？」
裴遠每說一句，朝堂中的有些人臉色就越僵硬難看。
不能再讓這劉御史繼續說下去了，要不然他們的兒子也得搭進去！
先前是不關自己的事情，所以大家默不作聲。
「陛下，劉御史所言實在誇張，這些不過是孩子之間的玩鬧，怎地就變得這麼嚴重了？」一向在朝堂里當隱形人的崇國公萬宗白道。
他是萬洵的父親，也是當朝萬皇后的弟弟，為了不讓皇帝太過忌憚，他一向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萬洵被季今宵放狗咬傷了屁股的事情他也知道，但對於這些大人來說只要沒有傷筋動骨或者弄出人命，這都只是小事。
沒想到今天居然被人直接抬到朝堂上來說。
其他幾家有家裡的孩子參與打架鬥毆，或者做過裴遠說的那些事的大臣紛紛站出來。
「陛下，這不過是孩子之間的嬉笑玩弄，誰都有年少的時候。」
「陛下，劉御史此言其心可誅……」
「陛下，劉御史平時就愛抓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正事不干，臣彈劾劉御史有瀆職之罪。」趙國公盧盛彪大聲道。
朝堂為之一靜，沒有維持幾個呼吸，立刻有人跟在趙國公身後，一同彈劾劉御史。
「臣也彈劾和劉御史……」
劉御史臉色發白，滿朝的同僚竟然都變成了他的敵人。
慌忙去看裴遠，發現裴遠正眯著眼，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劉御史頓時癱倒。
「真是個蠢貨！讓他干點小事都做不了，活該把自己搭進去！」
「看來這季今宵還真是很得皇帝信任。」
「他不是沒有見過陛下嗎？以他在京城的名聲，陛下怎麼會為這種人說話？」
趙德妃喃喃自語。
……
早晨上課時萬洵他們和季今宵見了第一面。
萬洵願賭服輸，臉色憋得紅，聲音比蚊子還小，但總歸是兌現了承諾，叫了老大。
種元魁二人得意的不行。
從小他們跟萬洵就不對付，雙方誰也看不慣誰。
如今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
「大哥，還是你有辦法，這小子現在被咱們治得服服帖帖，要不是太華殿非得來，估計他看著咱都得繞著走。」種元魁高興道。
「哈哈，」盧俊川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跟我們炸刺，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哈哈哈！」
萬洵就坐在三人的前排，他們三人說話聲音也不小，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轉頭，咬牙切齒，「我說你們三個，背後說人能不能小聲點！」
季今宵眉毛一挑，「怎麼了？吵到你學習了嗎？」
種元魁和盧俊川兩人頓時哈哈大笑。
就是因為學習這個話題他們才約了架，才有萬洵認輸，見面就要叫老大的事。
萬洵氣的臉色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