餛飩攤主還在夸，周圍圍了一圈人，有些人不好意思干坐著，就點了一碗餛飩，邊吃邊聽。
季今宵覺得不行，再給對方夸下去，他都快成了當世聖人了。
他對賴三招了招手，對方立刻附耳過來，季今宵跟他嘀嘀咕咕了幾句後，賴三一臉難色。
「少爺，小人不敢。」
季今宵立刻板著臉說道：「讓你做你就做，哪那麼多話。」
賴三苦著一張臉，「少爺，這，這不太合適吧？」
「很合適，去吧，沒事，是少爺讓你說的，不怪你，也不扣錢。」季今宵揮了揮手。
「少爺，」刁旺心裡酸酸的，「有什麼事？不如我去做吧，賴三能做的我也能做。」
「對對對，刁旺一定能幹得比小人好。」賴三立刻點頭附和，眼巴巴的瞧著季今宵。
季今宵說道：「你真想做？」
刁旺得意的看了一眼賴三，看來還是他在少爺心中更有分量，他一說少爺就把活分給他了。
「嗯！少爺有什麼猜測只管吩咐！」
季今宵道：「行，那就你去做。」
他又對刁旺耳語幾句，刁旺原本信心十足的臉色，一點一點垮下去。
賴三低頭偷笑，該！讓你搶！搶去吧！
「少爺，我，我怎麼能說少爺的壞話？」
刁旺後悔了，少爺讓他去人群里說少爺的壞話，現在那群人正聽餛飩攤主說得津津有味，對少爺很是崇拜，肯定要被人打
而且，少爺那么小氣，現在說不介意，但是，說不準啥時候就要翻舊帳了。
「沒事，放開說，把你平時不敢說的心裡話都說出來，少爺肯定不怪你，也不會扣你的月銀。」
季今宵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可是你主動求來的差事。」
刁旺擠出一絲笑容，「少爺，我心裡非常敬重少爺，絕對沒有一絲不滿，等會說的話也不是心裡話。」
「行，少爺明白。」季今宵敷衍道。
刁旺邊走邊回頭，用了好一會才擠到人群中。
餛飩攤的攤主還在唾沫橫飛，「季爵爺這樣的人哪裡會貪咱們這點管理費？」
「這一文兩文，你們捫心自問，平日要是拿出去能請來差爺幫忙？」
「人家都說相由心生，季爵爺就是個菩薩相貌，慈悲心腸，他這是在憐憫咱們。」
「季、」刁旺清了清嗓子還有一些沒有適應自己現在的角色，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開口，「季今宵又摳又小氣！收管理費只是為了賺你們的銅板！」
「他還經常苛刻下屬的俸祿！欺行霸市！」
「你們都被他騙了！」
餛飩攤店主雙目圓瞪，四處巡視，「誰！哪個王八蛋敢亂說話？！站出來！」
人群也在四處張望，都怒氣沖沖的在找說話那人。
刁旺說完就立刻擠出去，剛想去找季今宵會合，就看到季今宵在不遠處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說，還不夠。
刁旺欲哭無淚，剛才說的那點壞話都讓他心驚膽顫了，還繼續？
沒辦法，他只能低頭認命擠到人群的另外一邊，給自己頭上罩了塊布。
餛飩攤主大叫了幾聲，也沒見人敢出來應和，他才繼續說道：
「季爵爺絕不會是那種人，當日……」
「季今宵是個混蛋，動不動就出手打人。」
「他就是個人面獸心，惡貫滿盈，十惡不赦，狼心狗肺，居心險惡，笑裡藏刀的惡人！」
一口氣掐著嗓子說完，刁旺蹲下身子就準備鑽出了人群。
剛蹲下就被一個身強力壯的大娘一把拎住他的領口，「好你個混蛋，總算是抓到了！」
「大家快來，剛才就是這混蛋說季爵爺的壞話！」
人群騷動，刁旺趕緊把外套脫了，穿著中衣，披頭散髮，狼狽不堪的擠出了人群。
「少爺。」刁旺慘兮兮的站在了季今宵和賴三二人面前。
「噗嗤~」賴三看著他脖子上的抓痕，被凍得瑟瑟發抖的狼狽模樣，實在沒忍住。
「嘶，」季今宵責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你先回去擦點藥，找身衣服穿吧。」
「少爺，我得跟著你呀。」刁旺苦兮兮的說道。
「不用了，賴三跟著我就行，今天到處都是巡防衛，不會有事。」季今宵擺手把人趕回家。
刁旺那樣子實在太狼狽了，跟著他容易讓季今宵想起是自己害的，讓他良心不適。
看來這個辦法不行，百姓只會起逆反心理，不對，不是他辦法不行，是刁旺這傢伙沒好好說，要擺事實，講道理，哪能隨口就說？
看來刁旺心裡堆了很多不滿。
剛到季府門口的刁旺突然一陣哆嗦，「啊湫——」
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單獨跟季今宵外出的機會，賴三竭盡全力的表現自己。
遇到人群，他就吆五喝六的把人叫開。
百姓瞧著季今宵的衣服知道這人非富即貴，也不敢惹事。
季今宵今晚名聲太好，賴三此舉正符合他的心意，也不怕被人認出來，大搖大擺，走得像個螃蟹。
「少爺，前面好像在吵架。」賴三踮著腳眺望。
「去看看。」季今宵道。
「讓開讓開，別擋我家少爺的道！」賴三左扒右推，硬是給季今宵擠出了一條道。
「你敢打我的臉？」一個穿著藍色長袍的男子捂著臉大吼。
對面同樣是錦衣華服的男子，「打你又怎麼樣？我先來的你也敢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季今宵一看，眉毛微挑。
這不是王壽雲和章客禮嗎？
什麼東西值得這兩人搶？
季今宵掃了一圈，看到掉在二人腳下的東西，「竹扇子？」
這兩人不會是有病吧，大冬天的，為了爭一把竹扇子……
墨香居雖然不怎麼賺錢了，但它帶來的竹製品潮流在學子之間頗為流行，哪個讀書人身邊要沒有一兩樣竹製品，那都不好意思見人。
這攤主賣的都是竹製品，雕琢的十分精緻，打磨光滑，即使是冬天，也有人光顧。
「什麼狗屁你先來的，價高者得！」王壽雲捂著臉大吼道，「你他娘的欺人太甚！」
「一把扇子而已，我出二十文，你喊二兩銀子，怎麼著？顯著你了？挨打也是你活該！你剛才還踹了我一腳你怎麼不說？」章客禮寸步不讓。
竹扇攤主一臉惶恐，不敢勸又不敢走。
「打人不打臉，我跟你拼了！」王壽雲叫喊著沖了上去，與章客禮扭打在一起。
兩人帶著的下人也同樣打成一團。
「少爺，」賴三小聲說道，「咱們不管嗎？」
季今宵饒有興致的看著兩人在地上打來打去，搖搖頭道，「你去跑一趟，別讓巡防衛的別這麼早進來，先讓他們打。」
不多打一會，多破壞一些攤主的東西，他要罰款的時候怎麼獅子大開口？
賴三聽了嘿嘿笑道：「還是少爺有辦法。」
季今宵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笑得真陰險，襯得少爺我跟個反派似的。」
賴三捂著額頭，收斂笑容，「那少爺你先等一會兒，小人馬上回來。」
說完他擠出人群，季今宵留在原地看戲。
王壽雲是他剛來京城那會兒收拾的，章客禮是後來整過的，這兩人打的越狠越好，就當看猴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