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父子在談論季今宵,季今宵也在和登門送禮的汪明宏說起他們。
回去操作一番後,汪明宏妻子娘家人名下已經有了一家符合審查資格的茶葉商鋪。
明面上朝廷官員不能從商,但實際上各種掛靠數不勝數,裴遠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搞定一切關係後,他立刻帶著五百銀子登門,「季兄弟千萬別嫌少,我俸祿只夠養家,平時又不敢貪,比不起別人。」
徐家拿五百兩銀子出來,還讓一個管家過來,那是打發叫花子。
但汪明宏是真的只有這些。
「汪大哥說的哪裡話。」季今宵收下後,讓刁旺當場把他提供的名字記下。
汪明宏高興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商鋪是別人掛靠,他拿分成,但前提是拿到去大石城經商的名額。
「季兄弟,真是不知該怎麼感謝你才好,我聽說你好像在打聽徐侍郎?」
季今宵點頭道:「今日他家還派了個管家,帶著五百兩銀子來讓施捨與我,也是為了大石城的經商名額。」
汪明宏驚呆了。
這要不是腦子有問題,那就是存心要得罪對方了。
「季兄弟,」汪明宏道,「你別看我職位不高,旁人知道的還不一定有我多。」
「徐賢良在泰元二年中了進士,那是陛下登基後第一次開科舉。」
「徐賢良為人精明能幹,」他的聲音放低許多,「權力過渡期。」
「徐賢良可沒少幫助陛下奪權。」
要不是看在季今宵爽快答應帶他賺錢情分上,汪明宏肯定不會說這些話。
「咱們陛下能登基,這在當初誰也沒想到。」
「咱們那位太后當初可是想臨朝稱制的狠人。」
「要不是迫於禮教和朝臣的極力反對,恐怕陛下……」他搖了搖頭。
「雖然把權力放出去了,可她老人家當初可不像現在這般修身禮佛。」
「陛下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把權力收到手裡。」
「這徐賢良就出了不少力,因此也被太后記恨上了,他被外放為官也是太后的意思。」
「季兄弟,」汪明宏低聲說道,「如今徐賢良回了京,還成為了朝中三品大員,他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可不低。」
「季兄弟千萬得小心。」
「今天這話出得我口,進得你耳,但出了這個門,我不會認。」
季今宵也問過季貴妃一些關於徐賢良的事,但季貴妃入宮時,徐賢良早就被趕走了,這種敏感的朝政問題她無從得知。
「汪大哥,多謝了。」這名額沒白給。
隔天徐賢良就按照他爹的吩咐,另外拎著禮物拿著上門,這回他親自過來,但由於季今宵一早就去了種叔先的府上,他沒見著對方。
但還是沒什麼誠意,除了留下幾句替那管家告罪,並且說已經把管家懲罰了,請季今宵見諒之外,就只帶了五百兩銀子,甚至連拜帖都沒提前送上。
季今宵昨日已經跟汪明宏仔細打聽過,徐賢良外放為官十幾年,從知縣爬到知府,要說沒有裴遠的暗中關注,絕無可能。
聽說對方善於治政,每到一個地方任職,當地的賦稅總是足額交滿,比其他久催才能交上個七八成的地方強了不知多少倍。
他就不信徐賢良沒有暗中斂財。
銀子季今宵拿了,除此之外,別無動靜。
刁旺白天要為季今宵跑腿辦事,晚上還要拿筆幫忙抄《詩詞格律》,忙得腳不沾地,倒頭就睡。
倒不是季今宵想壓榨他,是刁旺自己主動提出要幫季今宵抄,賴三的出現讓他心中危機感大增,他得證明自己讓季今宵知道他的重要性。
好在終於到了收尾的階段。
「少爺,好多商戶背後都是朝廷里的官員,還有太子三皇子那邊也有份。」
「三皇子?」季今宵拿起名單一看,隨手一划,「重新再補。」
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是,少爺。」
重新又補上了名額,只要是跟三皇子有關係的,通通都被刷了下去。
季今宵拿著刁旺抄寫好的《詩詞格律》和那份合格名單入宮。
「姐夫,所有的名單都已經篩選完畢。」
「還有我被罰抄的也在這裡。」
這裡沒外人,季今宵嬉皮笑臉的把手中的東西交給了馮英,對方立刻呈到裴遠的桌上。
季今宵用表格的方式把商戶的各種信息都登錄在案,讓人看了一目了然。
「咦,」裴遠驚訝道,「這種記錄方式倒是有趣。」
半個小時後他放下了手裡的名單,又隨意看了幾眼季今宵被罰抄的內容。
「你這小子奇思妙想倒是不少,這記錄方法不錯,朕先在京中試試,要是可行就推行天下,」裴遠笑道,「辦的不錯。」
「名單就放在朕這裡。」
說完,裴遠提起桌上的毛筆寫下了幾個字,寫完後他對季今宵招手,「你且過來。」
季今宵嬉笑著走了過去,「姐夫要賞我什麼?」
「你這小子掉到錢眼裡了不成?」裴遠笑罵,「你都假公濟私,把自己組建的商行名額加進去了,還想要什麼?」
季今宵理直氣壯道:「姐夫,我這可沒有假公濟私,我這商行完全符合審查的資格!」
「行了,別貧嘴了。」這就是他放心季今宵的地方,雖然對方也會給自己行方便,但絕不會耽誤正事。
「你過來看看,知道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嗎?」
季今宵探頭看去,紙上筆墨未乾,上面有裴遠剛剛寫好的五個字——行重則有德。
季今宵點頭,「這我當然知道知道。」
裴遠笑著問道:「當真知道?」
季今宵一副看不起誰的模樣,「姐夫,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不是朕小瞧你,你瞧瞧你平日做的那些事兒,不辦正經事就要惹禍,讓朕怎麼瞧你?」
等紙上的墨水干透,裴遠把這張紙展平,遞給季今宵,「這字就拿給你了,以後萬不可再這麼不穩重,也不許再禍害朕的御花園。」
季今宵低頭撇嘴,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荷葉雞他就不信裴遠沒吃。
他低頭嘀咕道:「忙來忙去,忙到頭就得來一張紙。」
虧了。
「你小子嘀咕什麼呢?」裴遠道,「沒事就快滾吧。」
季今宵手裡拿著裴遠的墨寶,木著臉走了。
剛出宮門上了馬車就立刻笑容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