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 齒黑女,眼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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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慵懶的土曜日,周六。【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神谷家的起居室。

  作為一家之主的神谷川正坐在桌子邊上,翻閱一本名為《今昔物語集》,有記錄日本神話的典籍。

  自打結城大叔應允了保送名校大學的名額後,他的課業壓力就基本沒有了。

  而且反正大學會主修妖怪學,現在看些神話典籍,也算是在做提前學習。

  瑪麗靜靜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的側臉發呆。

  過了一會,般若手捧一個盞托,領著座敷走了進來。

  她們兩個都沒有出聲打攪神谷川。

  座敷乖巧地坐到了老父親的另一側,垂頭捋平自己的紅白和服。

  般若則是跪坐在了桌子的對面,並且從盞托上移了一杯剛泡好的咖啡到神谷手邊,又拿了熱牛奶給座敷,最後才在自己面前擺了一杯清茶。

  至於瑪麗,瑪麗她不大愛喝東西。

  沒有這方面的需求。

  四人平靜悠閒地待了一會。

  奇怪的一家四口氛圍。

  起居室厚實的玻璃推門閉合著,不過沒拉落地窗簾,所以可以看清外面的景象。

  門外是小庭院的過道,靈車團的成員們正在花園裡面活動。

  靈車團的五個人,總共只能湊出兩個半腦子,所以做任何事情都是由大石俊馬和高山真衣這對鬼情侶主導的。

  他們兩個現在正在幫老大拾掇荒廢的庭院。

  小原早未和三上兄弟在打下手。

  等來年開春的時候,小庭院應該就可以被利用起來。

  神谷一家可以在庭院裡種點花,或者乾脆栽一棵櫻花樹。

  庭院過道,高山真衣正在忙碌地來回走動。

  新式神化鯨拖著大大的尾巴,寸步不移地緊跟在她身邊打轉。

  「媽媽?」

  「要叫姐姐哦,小鯨魚。」高山糾正他。

  「好的,媽媽。」

  「是姐姐。」高山停下腳步,蹲下來揉了揉化鯨的腦袋,繼續溫和地糾正他。

  「唔……」

  昨天的歡迎會上,化鯨被般若惡鬼的姿態直接嚇到掉小珍珠。

  之後,這來自海洋的孩子便再也不願意靠近般若了。

  大概是真的被嚇出心理陰影,所以看到般若就會擺動尾巴逃命似的離開。

  今天一整天,小鯨魚都在跟著高山真衣。

  很顯然,他給自己換了個「媽媽」。

  而有過一次試錯,他這一次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

  神谷手下的女性式神怪談們——

  瑪麗因為冰冷的性格和外在,加上B級的實力,小鯨魚對她有著天然的懼怕感。

  般若的話,經過昨天的「惡劣」事件,已經被小鯨魚在心裡拉黑名單了,見到她比見到瑪麗還害怕,避之不及。

  剩下的除去和化鯨差不多大的孩子。就只有可可愛愛,但總摸不著頭腦的小原早未,以及正常到像個異類的高山真衣。

  這選誰還用想嗎?

  並且,精明的高山和大石在觀察和確認過老大的態度後,也很樂意抽空照顧化鯨。

  至於神谷的態度……

  他對這種事情當然是無所謂啦,甚至樂見其成。

  化鯨願意和誰親近都可以,只要能在己方找到歸屬感就好。

  而且,靈車團成員一共五人,平時日常的工作量就是給神谷當司機。

  未免有點浪費。

  給高山加一項帶孩子的工作,也算是充分利用手下的人才資源了。

  「唉。」

  般若將手裡的素色茶杯輕放下,看著玻璃門外,幽幽嘆了口氣。

  那孩子昨天不是都選我了嗎?

  怎麼還帶反悔的呢?

  正在翻書的神谷川聽見嘆息聲,微微抬起眼,他很明白般若在想什麼:「你昨天那樣嚇他,他還願意親近你才奇怪吧?人際交往中的初印象可是很重要的啊。」

  「嘖。」

  般若顯然不太服氣。

  用纖細的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然後又看看正在舔杯口牛奶的座敷。

  小座敷之前被嚇過後,就還願意跟我親近的!

  「座敷剛來的時候,家裡就你跟我吧,她哪有的選……」神谷聳聳肩,「所以說啊,可快改改你這愛嚇哭小孩子的惡劣性格吧。」

  「唔……」

  般若懊惱起來。

  但改是不可能改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改的。

  如果不能逗哭小孩子的話,那和他們親近還有什麼意思呢?

  這樣想想還是小座敷好。

  不過,現在這樣好像也沒關係,就算化鯨那孩子從今往後都只粘著高山小姐,自己依舊還是有機會捉弄他找樂子的。

  高山小姐可保護不了他。

  桀桀。

  神谷川看著般若的表情變化,無奈搖頭:「我覺得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跟化鯨親近了,敷寶她只是個意外。」

  「呀?」

  座敷童子放下手裡的空杯子,用小巧的粉色舌尖舔了舔嘴角沾著的牛奶,然後疑惑看了看神谷,又看了看般若。

  自己的老父親和般若小媽媽,是怎麼做到像現在這樣,光憑眼神和表情,就實現奇怪又流暢的無障礙溝通的?

  我平時和神谷爸爸講話,都要咿咿呀呀比劃個半天呢!

  「歇得差不多了。」這時候,神谷川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合上手頭的《今昔物語集》,「腦力活動做完去做點體力活動,上號。」

  ……

  怪談世界。

  活魚旅館。

  平本和登在某處走廊上睜開了眼。

  潮濕的地毯正在散發著臭味,斑駁的酒紅色壁紙惹人發狂。

  頭頂上的照明燈一閃一閃,始終在發出穩定又突兀的嗡嗡噪響聲。

  這裡是哪裡?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這次的記憶,只停留在自己和幾個朋友來到格蘭德酒店。

  然後……

  然後,自己的朋友哪裡去了?

  發生了什麼?

  平本都記不得了。

  他只感覺到了由衷的迷茫,而且頭很痛,耳鳴不斷,腦內的嗡嗡聲和走廊照明燈的背景音響徹一團,像是一團理不清的毛線球糾纏在一起。

  「到底是怎麼了。」

  平本和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一直以來,他在自己的朋友團體裡面都起領導地位,大家都聽他的。

  這種時候他得冷靜下來。

  平本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

  衣服完好,但兜里什麼都沒有錢包、鑰匙、手機都沒有,只有一隻黑色的水筆。

  「這筆……呃,這筆是哪來的?」

  平本更加困惑了。

  他向著周圍打量,不太確定自己現在是否還待在格蘭德酒店裡。

  酒店的走廊和這裡有些像,但印象里格蘭德酒店是前幾年剛建好的大酒店,牆紙遠沒有這麼斑駁。

  「高板、內海?你們在嗎?」

  平本嘗試著出聲,但無人回應,走廊裡面只有照明燈的嗡嗡聲在響個不停。

  「該死。」

  平本沒有辦法了,他決定先沿著走廊往前去看看。

  五六分鐘以後。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平本和登稍微有些慌亂起來。

  不對勁。

  這處走廊太詭異了,到處都看起來差不多。

  潮濕,燈光忽明忽暗,到處都是酒紅色的斑駁牆紙。

  而且沿路走了這麼久,他連一個房間門都沒有看到。

  那這處走廊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

  他繼續朝前走,經過又一個走廊拐角後,停住了腳步。

  平本看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這裡的拐角牆面上,有一行用黑色水筆寫下來的字:「別靠近她。」

  而這字跡,平本和登很眼熟,再熟悉不過了。

  這是他自己的筆跡。

  「我……在這裡寫過字?」平本看著牆上的字出神,嘴角不自覺抽搐,「我來過這裡?什麼時候?」

  事情變得更加詭異了起來。

  平本和登頭皮發麻,不願意繼續在這行字前待著,快步朝前繼續走。

  肯定有出路的,肯定會有的。

  沒走幾步,他在走廊的前方看到了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女人。

  穿一身很華麗的黑底粉花和服,腳踩木屐,髮髻整齊盤在頭頂,還別著一根好看的花簪。

  女人的和服穿得很鬆垮,肩膀裸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能看到肩胛和前面一點點的鎖骨。

  平本心生疑惑,正要上前再查看個清楚。

  忽然想到剛剛在牆上看到的那行字跡——「別靠近她」

  「是指不要靠近這個女人嗎?」

  平本停下了腳步。

  再看前頭的那個和服女人,她的行為確實很怪異。

  正蹲在牆角處,用一隻手機械的扣動牆面。

  咔嚓咔嚓。

  細微的摩擦聲中,一些酒紅色的牆紙碎屑,和白色的牆灰不斷掉落在女人穿著白足袋和木屐的腳邊。

  嗡嗡。

  頭頂的幾盞照明燈忽明忽暗,和服女人蹲著的身影,在燈光的變化下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平本的心裡害怕起來,朝後退了兩步。

  然後扭頭就跑。

  太詭異了。

  這種奇怪的環境下,誰會上去查看啊!

  朝後沿著原路跑了大概一兩分鐘,他猛地停下。

  前面,酒紅色牆紙的拐角,明暗不斷變化的照明燈下,他又一次看見了那個和服女人的身影。

  還是背朝著他蹲在那裡,不斷用一隻手機械地扣動牆面。

  一下,一下……

  「為什麼?」

  平本愣在原地。

  自己明明是朝後跑的啊,一路上根本就沒有岔路口。

  為什麼這個奇怪的女人會出現在這裡?

  這下子,他算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別裝神弄鬼的!」

  平本深吸一口氣,用明顯變調的聲音朝著前頭那個女人吼道。

  和服女人聽見聲音,手上扣動牆面的動作加快。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大片的牆灰被她扣落下來。

  同時,女人蹲著,用一種奇怪而扭曲的姿勢緩緩回頭。

  平本看清了對方的臉。

  那是一張平滑的,肌膚如雪般白皙的臉,但是在臉上卻看不到任何五官。

  只有一張光溜溜的麵皮。

  「呃!」

  平本和登受到驚嚇,瞳孔都放大了幾分。

  這時候就看見那無面女人雪白的臉頰下端,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被鐵漿染成黑色的牙齒,嫣然一笑。

  「哈哈哈。」

  女人笑著從地上躍起,朝著平本和登猛衝過來。

  皮膚像豆腐般嫩白,但卻看不見五官的女人,露出染黑的牙齒一笑,這情景已經夠驚悚了。

  更不要說她還在朝著自己衝刺!

  或許是求生的本能刺激,平本和登掉頭便跑,一邊跑一邊慘叫。

  「救命,妖怪!妖怪!」

  他心臟砰砰直跳,帶有發霉地毯臭味的空氣,不斷灌進鼻腔。

  或許是平本慘厲地求救聲真的起到什麼作用了,跑過一段路,後頭的女人似乎真的沒有追上來。

  而且在前頭的走廊上,他還看見了一個人影。

  是一個男人。

  「等一下,等一下。」那個男人在嘗試叫住平本和登。

  平本不認識這個男人。

  對方不是他的朋友之一。

  但這種時候,能看見人無疑是一件好事。

  最起碼只要跑過這個男人,自己就能更安全了吧?

  平本根本就沒有理會這個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男人,只想著從對方的面前跑過去。

  可那男人卻一把攔住了平本。

  「你幹什麼,快讓開!」平本大叫起來,「後面,後面有一個……」

  「等一下,等一下。」

  那男人重複著自己的話,聲音很木訥。

  他轉過身去,背對著平本彎下來腰。

  男人身上的衣物唰得一下脫落到地上。

  平本觸不及防看見了對方高高翹起的臀部。

  只見那男人的臀部連成一體,中間位置赫然長著一隻巨大的眼睛!

  那眼睛布滿紅色的血色,眼瞳附近青筋暴起,死死盯著平本和登!

  「等一下,等一下。」

  詭異的男人還是彎著腰,這樣說道。

  身後長著的那隻大眼睛,發出古怪的蠕動聲音,眼珠不斷轉動。

  他四肢著地,用一種近乎筋攣的姿勢,抽搐著倒退朝平本爬過來。

  「怪物……怪物!滾開!」

  平本剛剛就被無臉的黑齒女嚇得不輕,現在又突然被腚眼一瞧,終於兩腿一軟跌坐到了地上。

  這時候,身後的走廊裡面,傳來了「砰」的一聲巨響。

  像是槍聲。

  還夾雜著一聲女人的悽厲慘叫。

  還沒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只見一個身著白色皮衣的人影,手持一柄長太刀沖了上來。

  那人飛起一腳直接將尻上張眼的怪物踹出去好遠。

  緊接著,又有一頭體型巨大無比,渾身冒著火光的大犬從他的身後撲出,撕咬滾在地上的那個怪物。

  穿白色皮衣的「人」,和那頭黑色的大狗狀態都非常奇怪。

  他們的外形很模糊,而且只要把眼神從他們身上移開,平本就完全意識不到他們到底長什麼樣了。

  「這玩意長得怪噁心的,狗子你少吃點。」

  身穿【鬼之皮衣】的神谷川站在平本身邊,持刀而立,表情淡定地看著犬神啃咬怪物。

  而後又摸出手機,隨意點了點:「齒黑女,眼尻。嗯……全都是D等的怪物,根本就沒有什麼像樣的產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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