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在挨揍。
而朱棣在揍他。
病房裡只剩李中孚和朱祁鈺。
掃了眼對方嘴角一閃而逝的笑容,李中孚也跟著笑了起來,小聲道:「你是有多想你哥挨揍?」
「很小的時候就想了,要不是父皇被他娘迷得不知所謂,我才該是大明皇帝,大明也不至於被搞得一團糟。」朱祁鈺把李中孚當自己人,絲毫沒有遮掩。
「哈哈,你倒是蠻自信。」
「我的自信,來源於我的過往。」
李中孚又是一笑,沒再說話。
……
景泰八年時空。
早朝即將開始。
朱瞻基穿著一身臨時找來的朱祁鈺的龍袍坐在了龍椅上。
居高臨下看著一眾官員,朱瞻基有些醉了。
「這就是當皇帝的感覺嗎?真好!」
「難怪爺爺當年拼了命也要奉天靖難。」
臣子們行禮後,朱瞻基讓他們平身。
于謙等臣子站起身,看見坐在龍椅上的居然不是當今皇帝,而是先帝朱瞻基,又驚又喜。
昨晚的奪門之變並沒逃過于謙的耳目,但他仍舊坐視。
因為景泰皇帝久病又無後,就算幫他鎮壓了,皇位早晚得傳給朱見深。
而朱見深過於年幼,不宜繼位,更管不好大明。
于謙當然也想過效仿當年的三楊和張太后。
可宮裡那位孫皇后實在能力有限,德性也不夠,沒法和張太后比。
正統皇帝已經被她教廢了,指望她教好孫子也不太可能。
那還不如乾脆讓太上皇復位。
畢竟太上皇已經不年輕,又久經世事,身邊再無王振,不指望他多賢明,起碼不至於再鬧出大亂子。
但如果把宣宗皇帝陛下也列為一個選項,于謙絕對是一萬個願意選擇宣宗皇帝陛下。
「宣宗皇帝陛下,您……活了?」于謙眼圈有些發紅,聲音也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朱瞻基跟于謙可是老熟人了。
儘管對方比他印象中老了三十多歲。
「愛卿,辛苦你了。」想到史書中記載的于謙的豐功偉績,朱瞻基不禁也有些情緒激動,雙眼垂淚。
于謙擦了擦不知何時滾落的眼淚:「臣不辛苦,只要大明富強,百姓安居,臣哪怕死也甘之若飴。」
「好,好個于謙,朕今日叫早朝的目的,你想必已經猜到了,說說你的意見。」
「請問陛下,太上皇和景泰皇帝呢?」
「他們在另一個神秘所在,下朝後朕帶你去。」
「他們何時能回來?」
「祁鈺那孩子中毒很深,要治好怕是得一段時間。」
宣宗陛下沒有正面回答太上皇何時能回來!
那也就是說,他可能回不來了。
也可能回不回也就那麼回事兒。
而景泰皇帝,康復後便會回來!
于謙捫心自問,這個回答讓自己有些暗暗慶幸。
比起景泰皇帝,太上皇真的差了不少。
靜靜坐在一旁、沒能和朱瞻基說上一句話的孫太后心中惶惶。
果然,先帝知道我兒的所作所為後,已經對他起了厭煩之心。
這可如何是好?
「陛下,這……。」
不等孫太后把話說完,朱瞻基打斷道:「你的事兒待會兒再說,于謙。」
于謙會意:「太上皇早期寵幸王振等人,致使朝政荒廢,徇私舞弊之事橫行,官場風氣宛如深淵,有良知之百官怨聲載道。
後又不顧百官勸導,執意親征,於土木堡大敗被俘,一朝葬送數十萬軍隊,喪權辱國,實是一名昏君。
但他到底是皇帝,更是景泰皇帝的兄長,景泰皇帝也沒權隨意處置他,如今您來了,還請您秉公處理。」
視線一轉,于謙看向石亨等奪門之變的主要官員:「至於他們幾個,意圖復辟,濫殺無辜,涉嫌毒害當今皇帝、皇后及太子,結黨營私,窺視宮闈,也當按律懲處。」
石亨等人嚇壞了,連忙跪地,或求饒,或狡辯,或推脫,搞笑極了。
朱瞻基沒理他們:「傳旨,加封兵部尚書、少保于謙為正一品太保,左柱國,賜爵國公,封號為杭,另兼任內閣首輔、京衛指揮使司指揮使,全權總攬京城防衛。」
以于謙的性格,這樣超格的封賞和官員任命,他是一定會拒絕的。
但此時情況不同。
他看出宣宗想提拔自己,示好支持自己的官員,以便拉一派打一派。
考慮了片刻,于謙欣然領旨。
朱瞻基滿意了。
「皇權更迭,朝廷自有制度,便是當年的太宗文皇帝,也是奉天靖難後三請三辭才當的皇帝。
朱祁鎮當了八年太上皇,怎麼都不該二次登基,你們幾個自己想立從龍之功,便裹挾著咱的一個兒子去對付另一個兒子,其心可誅。
來人啦,把石亨這些人都拉出去砍了。」朱瞻基隨即下令。
一隊士兵跑了進來,押著石亨他們就走。
石亨他們害怕極了,連連求饒。
有的更是讓同僚們幫著求情。
然而誰又敢違抗先帝的命令?
更別提這位先帝才剛提拔了在朝中說一不二的于少保。
隨著大刀揮下,石亨等人人頭落地。
得到稟報,朱瞻基徹底安心了,再次宣布:「朱祁鎮雖為皇帝,然誤國誤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即日起廢除其太上皇身份,逐出宗室,貶為平民,連同妻兒家小一起移居鳳陽。」
孫太后張嘴想要說話。
朱瞻基搶先道:「包括你。」
「什麼?」孫太后有些沒反應過來。
「朕是說,你也一起移居鳳陽,貶為平民。」
孫太后:……
于謙愣了下:「那朱見深……?」
朱瞻基擺了擺手:「愛卿,朕知道你們當初留著朱見深當太子,是為了取得孫太后的支持,讓她同意立祁鈺這孩子當皇帝。
但既然他的皇帝之位已經坐穩,他的孩子便合該當太子,若早日如此,豈有後面這許多爭端?
這就跟朱祁鎮這個廢物居然還能回國被養在南宮一樣,若你們早早上書廢了他的宗室身份,同樣沒有後面這麼多事,平白內耗大明國力。」
于謙等人皆閉口不言。
這事兒朱瞻基說得,他們作為臣子卻說不得,更做不得。
但他們也聽明白了,朱見深作為朱祁鎮的子嗣,不在特赦之列。
孫太后覺得自己作為朱瞻基的皇后,是說得的。
為了抓住朱見深這根僅剩的救命稻草,孫太后晃晃悠悠站起,『噗通』跪倒在朱瞻基面前:「陛下您糊塗了嗎?
朱祁鈺是您的兒子,祁鎮也是啊,就算他罪不可赦,可見深那孩子並沒做錯什麼,他本就是太子,更是您的嫡孫,還請您不要牽連他。」
「若他不是朕的孫子,朕何止是牽連,朕會第一時間殺了他!」
孫太后:(⊙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