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奉天殿側殿打過一次麻將,李淵三五不時就會約幾個人在仁愛醫館一樓大廳打麻將。
為了擠出時間,他把一些不算特別重要的政務都交給了太子李建成。
當然,名義上他肯定是為了培養李建成才這麼做,而不是為了和人打麻將。
這天中午,他吃過午飯就又過來了,迫不及待坐在麻將桌旁等著牌友過來。
今天他約的是永樂大帝朱棣和周王朱橚。
只因為別人都很忙,只有這倆很閒。
洪熙時空的太上皇朱棣很閒可想而知。
這段時間以來,他做過的唯一一件耗體力的事兒,就是在朱高熾的鼓譟下、去嘉靖時空揍了把他的廟號改成成祖的朱厚熜一頓。
周王朱橚很閒則是因為他負責的種植園最近剛好結束了一波農忙,目前正處於漚肥、養地階段。
「四哥,你也來了。」周王朱橚來的很巧,正趕上洪熙時空的朱棣過來。
朱棣上下打量著朱橚:「上次在父皇的壽宴上看見你時,你還沒有這麼瘦這麼黑,怎麼搞的這是?」
「這段時間都在忙著採收,怎麼可能不瘦不黑?」
「今年收成怎麼樣?」
「畝產都達到標準了,父皇已經準備讓人在京城周邊傳授種植方法,明年開春就下發種子。」
「很好,照這樣下去,要不了幾茬兒,直隸和附近就能普及新糧種了。」
「父皇和大哥也是這麼說的,我這次過來,帶了爆米花和烤紅薯、薯條,四哥嘗嘗。」
「好。」
一邊說話,兩人一邊坐在凳子上。
朱橚把手裡的紙包打開,掏出兩個黑乎乎的紅薯,遞給李淵和朱棣。
朱棣早就吃過烤紅薯,接過來掰開就啃。
李淵則是頭一次看見烤紅薯。
倒不是大家故意不讓他見識。
主要是各種新鮮東西太多,也就沒人專程給他做這種科普。
接過黑乎乎的紅薯,李淵有些想不通朱棣為啥吃的這麼香。
掰開來,試探性啃了一口,李淵直接眼睛都亮了:「這東西還真美味,這是什麼呀?」
朱橚答道:「這是烤紅薯,又叫烤地瓜,烤番薯、烤白芋。」
「地瓜我吃過啊,不是這個味道和口感。」
「做法不同而已,快吃吧老爺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
吃完烤地瓜,三人去衛生間洗了下手,隨即迫不及待打起了麻將。
卡五星這種麻將牌很少,而且只有三個人打,所以打起來很快。
三人因此有時間就抽空吃兩口薯條或爆米花,怡然自得。
就在麻將打到第二十圈的時候,仁愛醫館來新人了。
朱棣和朱橚看了新人一眼,見其穿著普通,不是皇帝,又收回了目光。
李淵見到該人,卻連麻將都拿不穩了。
注意到李淵不對勁,朱棣和朱橚重新看向來人。
「老李,這人你認識?」朱棣問道。
李淵苦笑:「……嗯。」
年歲和李淵相仿的楊堅循聲看向李淵,只覺得眼熟,卻沒認出他來:「閣下是?」
「姨夫,是我,李淵啊。」李淵站了起來,抱拳行禮。
姨夫?
朱棣和朱橚懵逼的思索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
李淵的母親是北周名將獨孤信的女兒。
他的姨夫就該是獨孤信的其她女兒的夫君。
這些獨孤家的女婿中最出名的莫過於北周皇帝宇文毓和隋文帝楊堅。
而宇文毓二十來歲就被殺了。
其他姨夫應該不至於讓李淵嚇成這樣。
眼前這位莫非就是隋文帝?
「李淵?你怎麼老了這麼多?看起來比朕都要大。」楊堅驚異道。
李淵再次苦笑:「說來話長。」
李淵張了張嘴,有心像第一次遇到劉平那樣把一切吐露,又擔心楊堅得知實情後,楊堅那個時空的自己以及李家都會遭殃。
和守門人劉平對視了一眼,李淵微微點了點頭。
劉平會意,默不作聲打開門,回了貞觀時空。
兩個李二這會兒都在批改奏摺。
隨著朱厚照拿下倭奴,大唐這邊也在悄然發生改變。
首先是寶鈔。
李二借著各種名義,賜下了一些寶鈔給大臣們。
再者是訓練水軍,建造寶船。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不得不藉口照顧沿海百姓而開發沿海。
新增的眾多工作,也就是多了個李二幫忙,否則李二還真不好處理。
「兩位陛下,隋文帝楊堅來了。」劉平進入宮殿後,直接說道。
兩個李二皆是一驚,沒想到盼了這麼久,沒盼到大唐皇帝,反而盼出了楊堅這個冤家。
武德李二問道:「就他一個人嗎?」
貞觀李二則問道:「他多大年紀?」
劉一平答道:「只有他一個人過來,他看起來六十來歲。」
武德李二道:「先下手為強,不如我們直接騙他打開門,再把他宰了,直接發兵開皇時空,提前建立大唐。」
貞觀李二到底經歷更加豐富,想的也就更多:「我們李家先前能造反成功,是因為楊廣無道,天下烽煙四起。
楊堅則不同,作為結束了三百多年混亂、重新統一華夏並讓漢族恢復統治的千古一帝,他創立三省六部制,開科舉,定法律,免賦稅,安嶺南,促農業,分裂突厥,樁樁件件都令人稱道。
他在官員和百姓心中的地位都無可比擬,我們哪怕集合兩個大唐時空的力量,也很難推翻他的統治,屆時反而會把兩個大唐都推向毀滅。
最要緊的是,仁愛醫館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李大夫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代表他什麼都不在乎。
如果我們殺了他的病人,或是利用仁愛醫館的穿越門為非作歹,他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可是開皇時空的李家……?」
貞觀李二問劉平道:「你確定楊堅已經六十來歲了?」
「奴婢很確定。」
貞觀李二道:「如果不接受李大夫救治,離他駕崩也沒幾年了,這個時期的他,最大的對手其實是楊廣。
更別提楊廣之後還葬送了他的大隋,我想只要我們言明個中利害,他會做出明智選擇。」
「也只好這樣了,可惜啊,開皇時空的李家成不了皇家了。」武德李二嘆氣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不也想穿越到大唐末年力挽狂瀾嗎?好在是我們先來的,要是楊堅先來,開皇時空的李家早就被滿門抄斬了。」
「好吧,咱們快過去吧,父皇那個人面臨大事時總是缺乏決斷力,這會兒不定多煎熬。」
「走。」
……
李淵可不煎熬嘛。
雖然是過來打麻將,但他依舊習慣了穿皇帝常服。
常服上面的龍那麼大條,楊堅哪怕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依舊看得見:「叔德,你為何身著朕的龍袍啊?」
李淵汗都下來了:「這……姨夫。」
「姨夫?你以前可不敢在朕面前這麼放肆,哪怕朕跟皇后經常讓你這麼稱呼,你也從來都是喊官家、陛下或者至尊。」
楊堅多精啦,雖然還沒人向他透露半點消息,但他依舊有所猜測:「你不是朕所認識的那個叔德?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李淵正為難呢,兩個李二過來了。
對視一眼後,兩人齊齊彎腰行禮:「見過隋文帝陛下。」
「隋文帝?這是朕的諡號嗎?你二人又是誰?他們二人又是誰?為何你們都穿著龍袍?」楊堅不動聲色的問道。
貞觀李二解釋了一下仁愛醫館的神奇,又分別介紹了在場的人。
他最後說道:「文皇帝容秉,您駕崩之後,您的兒子隋煬帝楊廣倒行逆施,好大喜功,南征北戰,使得天下大亂,生靈塗炭,烽煙四起,我們父子這才起兵平亂,坐得這天下,建立大唐。」
楊堅冷笑:「說得真好聽。」
貞觀李二道:「文皇帝,我就直接承認了吧,我們李家就是造反當上的皇帝,可這又如何呢?
隋朝末年,反軍四起,到最後要麼各方割據,像南北朝那樣,要麼天下一統,像你當初那樣,就算沒有我們李家,這天下也不會重新回到你們楊家手裡。
反倒是我們李家得了天下,並沒有大肆清算你們楊家,我的一個兒子甚至還有你的血脈,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你要真恨的話,去恨宇文化及好了,你們隋朝的宗室許多都亡於他手。」
楊堅閉上了眼睛。
沉思了好一會兒,楊堅道:「叔德,你有個好兒子。」
李淵道:「世民他確實不錯,姨夫,其實姨弟他也不差,只是過於急躁,沒能準確把握局勢,手下又欠缺真正效忠的人,再加上五姓七望各種搗亂,才會落得那個下場。
說起來世民還是姨弟的救命恩人,大業十一年,姨弟被突厥兵馬圍困於雁門,是世民他奔襲前往救援,以疑兵之計嚇退突厥。」
楊堅的臉色好看了一些:「李世民,你有何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