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秀禾坊。【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劉禾踩著一雙木製的高跟鞋,有些發顫的來回踱步著。
旁地幾個小姑娘捂著嘴偷偷笑,惹來一旁的杜麗娘低聲呵斥。
劉禾尷尬的脫掉高跟鞋,與杜麗娘說道:「這鞋看著沒什麼,真踩上去倒是讓人心顫。」
杜麗娘點頭應道:「姑娘這雙有點不合腳罷了,回頭我讓她們做一雙合腳的再試試。」
劉禾擺擺手,穿回了自己的繡花平底鞋。
杜麗娘見狀,示意幾個小姑娘去將劉禾訂製的禮服送來。
「麗娘啊,在嗎?」
這時,門外幾個貴婦人並肩兒走進來,為首之人見到劉禾,急忙斂衽一禮,「見,見過殿下。」
劉禾眉心微蹙,示意她們不用多禮。
杜麗娘愣了愣,看向劉禾,又看向那位楊氏的夫人,平日裡趾高氣昂的楊夫人,竟然叫這位姑娘……殿下?
劉禾似乎感受到杜麗娘的驚詫,柔聲說道:「杜掌柜,禮服我就不試穿了,我相信秀禾坊的手藝,勞煩你派個人幫我送到劉府去吧。」
杜麗娘咽了咽,點頭,恭敬的斂衽一禮,「是。」
恭恭敬敬的送走劉禾,杜麗娘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等劉禾走遠了之後,那楊氏的夫人們也是暗自鬆了一口氣。
「誒,麗娘啊,這位也來你這裡做衣裳吶?」楊夫人試探道。
杜麗娘面對這幾位貴婦人,可不敢怠慢,盈盈一禮,道:「是啊,這不是劉使君與謝氏小姐的婚期馬上就要到了嘛,城中不少人都趕著製作禮服,我都快忙不過來了。」
自從衛琤讓她在秀禾坊亮相過一次後,杜麗娘就成了秀禾坊的招牌人物,再加上她自己也有上進心,勤修苦練女工和商事,最終得了秀禾坊掌柜的差事。
楊夫人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而後才說起她們一行人的來意。
離開秀禾坊的劉禾並沒有直接回府。
走出秀禾坊不遠,她順路來到了一間專賣文房四寶的鋪子。
掌柜的一見到她,急忙上前招呼。
「東家!」
劉禾微微頷首,走進鋪子,四下看了看後,蹙眉道:「生意不好嗎?」
店裡一個客人都沒有,說聲蕭條也不為過。
不過,掌柜的倒是笑著應道:「好,好得很吶,東家裡面請,小的把帳目都拿出來,東家看過便知。」
內堂中,劉禾看過帳目,眉心微微蹙起,輕聲道:「衛所每個月都來採購嗎?」
掌柜的喜滋滋的說道:「對,不止城北衛所每個月定期採購,河洛學院也是這般,不過,都是我們將學子們需要的文房四寶送過去,所以店裡看著沒什麼人。」
劉禾看到最後,雙眸中不自覺閃過一絲感動。
僅僅城北衛所和河洛學院,每個月就給這間鋪子送來近兩萬文純利潤。
劉禾知道,這裡面有衛氏衛曧的情分,自然也有衛琤的示意,如今她們姐弟二人就指著這間鋪子生活了,這兩萬文,足夠她們姐弟二人過上富足有餘的好日子。
在這個一隻羊只要兩百文的年代裡,每個月兩萬文的純收入,已經不能用小錢形容。
而且,這家鋪子基本沒有什麼人工,除了一個掌柜,便是兩個送貨的小廝。
看過帳目後,劉禾心裡百感交集,突然很想去衛府感謝一下衛琤。
至於為什麼是衛琤,而不是衛曧,這就只有她自己心裡才知道了。
···
安邑東城門。
張飛將自己的烏騅寶馬交給城衛隊的人,城中禁止畜力通行,不管是誰都一樣。
「小子,不要給俺的馬餵食,直接送到定軍坊,懂不?」
城衛隊這個新來的小傢伙一臉懵逼,這人誰啊,敢這麼跟自己說話?
好在有認識張飛的老人,急忙接過馬韁,恭敬的說道:「張總兵放心,這事兒交給我了。」
張飛滿意的點點頭,看向一旁同樣下馬的黃敘和太史慈,喊道:「中午便在俺家裡吃了,順道去看看俺姐的小娃娃。」
黃敘和太史慈相視一眼,打了個哈欠,道:「好吧,吃完在回去睡覺,這一路緊趕慢趕的,都不知道你丫的著急個什麼勁兒。」
三人進城後,那新人好奇道:「爹,這人誰啊?」
城衛隊長沒好氣的一巴掌拍了過去,「臭小子,讓你一點眼力勁兒沒有,那位就是你最崇拜的驍猛戰神,其他二位也都是不得了的人物,下次遇到了恭敬著點。」
「啊,那位就是張飛?」
新人一臉懵逼,這也太毀形象了吧,戰神殿裡的石像多麼的高大威猛啊,可不是這樣的啊。
唉,早知道粉無雙戰神呂布了。
張飛還不知道自己剛剛被粉絲唾棄了,帶著黃敘和太史慈直接回了家。
倒也不急著去復命,反正暗衛的情報工作很到位,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衛琤都明了。
剛剛進家門,就看到張蕙抱著一個小娃娃在院子裡逗弄。
張飛三人也不客氣,打過招呼後,一起到後院梳洗一番,換上了張飛的衣裳,剛好三人身型差不多,都可以穿。
張蕙等三人梳洗完後,已經吩咐廚娘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不知道你們今兒個回來,兩位隨便吃點,回頭阿姊在做東道,請你們好吃好喝一頓。」
張飛一屁股坐下,直接拿起烤羊排吃了起來。
黃敘和太史慈朝張蕙抱拳致謝,也狼吞虎咽開,趕了幾天路,可把他們餓壞了。
張蕙抱著小娃娃,笑著在一旁隨便吃點。
因為住得近的關係,眾人早就十分熟稔,張蕙也把張飛的幾個同僚當做弟弟一樣看待。
特別是黃敘這小子,別看平時挺頑皮,但就是這樣的性子,才能得到長輩的寵愛。
「蕙姐,娃娃叫什麼名字啊?」黃敘邊吃邊問道。
張蕙寵溺的看著懷中的女兒,笑著應道:「跟我張家姓,叫春華。」
「兩個字的名?」張飛蹙眉道。
張蕙不以為意的應道:「既是名也是字,也不打緊,賤命好養活。」
張飛看著姐姐懷裡粉嫩的瓷娃娃,又想起那個拋棄阿姊的混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回頭非得去給他一點教訓不可。
當然,他沒有說出來,生怕張蕙不喜。
一旁吃得正歡的太史慈卻是眉心微蹙,呢喃道:「春華……這名字怎麼聽著有點耳熟……嘛,算了,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張蕙見三人吃得差不多了,這才問道:「這次回來,就不出去了吧?」
張飛囫圇道:「不一定,徐州是沒什麼事兒了,不過,我們哥仨可能閒不下來,路上軍師收到公子的命令,要在豫州逗留一段時日,若是出點什麼岔子,我們也得去豫州一趟。」
黃敘抱怨道:「本來還想去朔方掙點功勳的,唉。」
張蕙聞言,笑著夾了一筷子青菜到黃敘碗裡,道:「你們怕是還不知道,朔方已經停戰了,我昨日就收到衛所的通知,過些日子要派人去修建湯池。」
「啊,這就停戰了?」黃敘扼腕嘆息。
太史慈蹙眉道:「這麼說的話,我們豈不是白回來了?」
張飛不以為意的說道:「怎麼就白回來了,朔方是停戰了沒錯,可還有地方正打得歡啊。」
黃敘和太史慈相視一眼,蹙眉道:「可那裡不是已經交給虎魄軍了嘛。」
「格局小了不是。」張飛隨意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的油膩,「定襄也就幾萬烏合之眾,別說虎魄軍,便是城衛軍去了也能輕鬆解決。」
「那還有哪裡打得起來?」
黃敘和太史慈都是一臉問號,便是張蕙也好奇的看向張飛,想知道自己這個從弟能有什麼大見識。
張飛嘿嘿一笑,像是分享什麼了不得的機密一般,小聲謹慎的說道:「回來的時候,俺偷聽軍師和暗衛的人說過,公子讓人緊盯幽、冀、兗三州,說袁紹在聯合曹操攻打公孫瓚。」
黃敘三人面面相覷,太史慈不解道:「不是,這人家打起來,關咱們什麼事兒啊?」
張飛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挑了挑眉頭,道:「關係大了,咱家公子不允許他們打起來啊,已經派人去勸和了。」
「呃……」太史慈愣了愣,不懂了,衛琤是厲害,但也管不到那邊去吧?
張蕙也是納悶,其實這些事情她不該插嘴的,但實在是好奇,「不允許他們打,他們難道還真不打了嘛?」
黃敘也是點點頭,感覺張飛一嘴歪理。
張飛卻是笑了。
「嘿,你們還真別不信,其實俺也巴不得他們打起來,這樣起碼還有俺們一點事情做,可你們想想,要是公子一氣之下把龍山軍和虎魄軍都調過去,他們還敢打嗎?」
···
兗州,鄴城。
曹操氣得一把將手中的鎮紙朝門口摔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衛仲道簡直是欺人太甚,暗中救走陶謙那老小子也就罷了,如今連這種事情他也要管!」
堂下郭嘉、夏侯兄弟、程昱等人相視一眼,也是一臉的不忿。
可是,當務之急,還是勸住曹操。
郭嘉上前一步,拱手說道:「主公,萬不可因小失大,其實拒絕袁紹聯合也是好事。」
程昱想想,也抱拳說道:「沒錯,兗州距離幽州還是有段距離的,便是真的拿下幽州,到時候也是袁紹占著,與我們沒有任何好處,還不如不打。」
曹操神色一斂,扶著額頭,氣憤不已的說道:「你們說的,某自然都懂,可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能夠緩和關係的機會,你們應當也知道,有袁紹在冀州為我們抵擋衛氏的壓力,我們才能繼續穩中求勝,若是不答應袁紹請求,某怕……」
「主公是怕與袁紹再度反目成仇?」
郭嘉笑了,拱手說道:「這一點主公完全不用擔心,袁紹的野心誰人不知,如今他背信棄義拿下冀州,還想聯合我們攻打幽州,為的不就是統一北方四州嘛。」
曹操眉心微蹙,看向郭嘉,示意他繼續說。
郭嘉不緊不慢的來回踱步,含笑道:「先不說幽州有公孫瓚,他不可能輕易拿下幽州,便是一個青州,他就不敢誇下海口,北海孔融乃是世家領袖一般的人物,袁紹他連碰都不敢碰。」
「沒錯,袁紹若是還想做大,就不得不打好與世家貴族的關係。」曹操點頭應道。
郭嘉微微一笑,繼而說道:「這是其一,之二,便是四州如今也算是達成了一個默契,公孫瓚占領幽州,青州由各個世家把持,而兗州我們已經固若金湯,袁紹便是想要做點什麼,也只能在他冀州施為,而若是讓他拿下幽州,到時候平衡打破,我們也就危險了。」
曹操伸手打斷,激動道:「可是,袁紹不是說了,要助我們拿下青州嘛。」
郭嘉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沉聲說道:「主公,方才某已經說了,青州乃是由大漢幾個世家聯手把持,單一個孔氏就不好惹,若是我們拿下青州,屆時豈不是成了眾矢之的,袁紹這是拿主公去當擋箭牌啊。」
「啊,這……」
曹操也不是真傻,只是被利益熏暈了頭腦,此番回過神來,他不由得驚出一身的冷汗。
「好啊,好你一個袁本初,竟然是想利用曹某替你抵擋這天下士族的悠悠之口。」
郭嘉會心一笑,道:「當然,這或許是某想多了,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算袁紹沒有這麼想,我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去得罪那麼多世家,為自己徒增煩惱。」
曹操點點頭,感激的看向郭嘉。
「那軍師以為,下一步我們該如何為之?」
郭嘉捻須站定,閉目沉思了半響,才悠悠說道:「不動,以不變應萬變,馬上就要秋收了,等秋收之後,我們招攬人馬,擴充軍隊,充實己身,以應萬變。」
曹操還是有點不甘心,「那袁紹那邊如何回應?」
郭嘉呵呵笑道:「這不是剛好有一個現成的藉口嘛,人家衛使君都這麼蠻橫霸道了,我們龜縮起來似乎也不為過吧。」
曹操眼皮子一跳,可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打不過人家,只能從心而論了,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只烏龜,須得先苟起來發育一波。
這一刻,曹操真想以烏龜為主題,寫一首詩,以此鞭策自己。
題目他都想好了,就叫《龜雖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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