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黑骨塔。

  擎疆魔王已經把八千仙級族人的魂燈都移了過來。

  已經滅著的和關巽、武嵬的放一邊，亮著的和獨方三人的放另一邊。

  「連著多日觀察，本王覺得，我們還得給獨方它們傳個信。」

  「……」

  「……」

  還要動用禁術？

  上觀等四位魔王的面色都不好。

  這樣接連動用禁術，它們早就受傷的神魂什麼時候才能好？

  可是看著族中最精銳的一群人，在不到四個月的時間裡，損失近兩成，它們的心也在滴血。

  高層傷亡已是如此慘重，底層……

  「傳了信又如何？」太虺魔王嘆了一口氣，「只會讓獨方它們更加不安，秘界的情況我們管不了，它們……，這前百年也一樣管不了。」

  「不！能管。」

  擎疆搖頭，「我們幾次動用禁術，卻只是通知獨方它們，下面的大小隊長沒有遇到硬茬子時還好，一但遇到……有死無生。」

  它指著被移到另一邊，貼著名字，卻早已隕落的千多族人道：「秘界廣大，它們不知人族的具體情況，更不知關巽和武嵬都隕落了，當身邊聚起千多族人，甚至更多的時候，你們說，它們還會把人族放在眼裡嗎？」

  這？

  上觀四人都沉了沉眼皮，沒有說話。

  「它們只會更看不起人族。」

  擎疆嘆了一口氣，自問自答道：「所以，當遇到硬茬子的時候，一開始的輕視，就是致命的。」

  「……你想讓獨方它們派出人手，讓大家警醒起來？」

  太虺想了一下，看著它道：「真要這樣乾的話，我們的人……，只怕都要束手束腳，甚至人心惶惶了。」

  「不錯！」

  上觀魔王附和，「這樣干，表面上是減少了一定的損失，可事實上，百年之後，我們誰能肯定那個藏起來的仙界修士不會冒出來？他們一旦冒出來，再保住三十三界的那些人，還有我們什麼事？

  難不成我們往秘界派進去的十六萬人馬，也要成為他們的秘界機緣嗎？」

  彼此消耗，各憑運氣的干吧！

  「……」

  擎疆沉默了一瞬。

  進入秘界的可不止十六萬。

  還有好些個散魔。

  還有某些個有背景的傢伙。

  它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所以，本王的意思是，獨方三人的通知是秘密進行，只要告訴隊伍的主事人便可。」

  能掌一方隊伍的，都是有點本事的。

  族裡的根基是那些人。

  只要它們活著，未來一定可以翻盤。

  「這樣一來，它們對待人族修士，就會謹慎一些。」

  說到這裡，擎疆伸手止住上觀想要打斷的話頭，「不至於因為一個輕忽大意而丟了自己的命，又丟了隊伍的命。」

  這？

  上觀不說話了。

  「也許會因此讓它們畏首畏尾了些，可你們也不想百年之後，這裡……十不存一吧？」

  「……」

  「……」

  太虺、上觀四人悚然一驚。

  它們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一排排亮著的魂燈，無法想像十不存一的後果。

  當年的仙界沒有拿下來，族中精銳可以說全軍覆沒。好不容易它們借著曾經的積存，又慢慢的發展起來了，結果煥光把到嘴的肉又丟了，三十三界也沒有拿下來。

  族中的積存已經越來越少，秘界之行再如擎疆所言，那它們……，都不用這方宇宙的修士動手，就會自己走向衰落。

  其實它們已經走在衰落的路上了。

  「……行吧！」

  上觀魔王長嘆一聲，「秘界那裡，我們也只能這樣幹了，三十三界……，本王覺著，我們還得往三十三界那裡想想辦法。」

  它們必須把三十三界拿下來。

  「秘界那裡我們已經沒有把握了，三十三界就尤為重要。我們得趁著三十三界最厲害的一批人在秘界，小一輩還沒成長起來前，徹底掌握三十三界。只有掌握那裡，我們才能立於進可攻，退可守的不敗之地。」

  「我附議！」

  擎疆道：「這些天本王也在考慮這個問題。秘界那裡我們是沒什麼辦法了，但三十三界，我們還能找到點辦法。」

  雖然這辦法的代價一樣很高，主動權暫時卻在它們手上。

  秘界那邊人修越厲害，三十三界就越空虛。

  它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那行！」太虺一向是誰說的有理，它就聽誰的，「現在就給獨方它們傳話吧！傳完話，我們再商量三十三界的事。」

  ……

  秘界，聽到八千仙級族人，已經損失將近兩成，獨方好一陣沉默。

  它倒是想派兵出去四處通知，可幾次集起來的人馬，又幾次丟失。

  若不是反應快，跑得快，可能它也不在了。

  現在……

  獨方看著自己又不到千人的隊伍，其實愁得很。

  它哪裡還有魔王的排場？

  如果要派，四個方向至少要派出四個百人隊。

  只有百人隊，才能讓零散的修士隊伍忌憚，主動避開。否則他們肯定會用偷襲消耗的辦法，一點點的把它們的人吃了。

  這樣的事，獨方已經遇到不止一次了。

  六天前，它才被一個七人小隊耍得團團轉。在百多里的地方，被他們分散截殺了近百族人。

  獨方懷疑那百多里早被人族布上什麼大陣了，要不然，他們不可能精準的知道，它們哪裡人少，每次還都在人少的地方搞偷襲。

  只要有動靜，它就派大軍圍殺，明明幾次差點合圍，結果都讓他們從最薄弱的地方突圍了。

  一次又一次，突圍的時候，都要殺它們幾個族人，那三天的周旋，硬生生的消耗了它三百多個族人。

  獨方從嘴裡苦到心裡。

  其實它早就發現，某些地方的不對勁了。

  六天前再遇，它就是不服氣，想要找一找人族用的是什麼破陣，結果……

  「煥光，你過來。」

  啊？

  煥光感覺獨方的心情不好，其實很怕挨罵。

  「大人，是我們的方向有問題嗎？」

  「……」

  獨方搖頭，朝護衛隊擺擺手，讓它們站遠一點，「煥光，你帶一個百人隊，隨便選一個方向，另尋隊伍吧！」

  什麼？

  煥光大驚，「大人……」

  「你聽我說。」

  獨方嘆了一口氣，「我不是讓你投靠誰，而是覺著你對三十三界的修士更加熟悉，也更加的謹慎。」

  什麼意思？

  煥光感覺自己沒聽懂。

  以前它覺得自己很了解三十三界的修士，彼此周旋了那麼久，雖然連西傳界都沒有完全占下來，可是三十三界的修士一直因為它而疲於奔命。

  西傳界又有多少修士以消耗生命的方式，在絕望的守著那裡的最後一點地盤？

  各界宗主都變成了守財奴，都在做著它們打去的時候，關閉宗門大陣，被動守御？

  哪怕後來幽冥骨城倒了，它可憐巴巴的被救回族裡，記憶缺失，它也能拍著胸口說，它對三十三界的修士很了解，很熟悉。

  可這三個多月下來，煥光親眼看到它們的隊伍一次次的壯大，又一次次的縮小，感覺曾經的了解，好像天邊的雲一樣，飄飄渺渺，一點也抓不住。

  所以獨方這是又要諷刺它吧？

  「剛剛收到擎疆它們以禁術傳來的消息。」

  獨方不知道煥光所想，又嘆了一口氣道：「關巽死了，武嵬死了，在不到四個月的時間裡，我們的仙級族人已經隕落近兩成。」

  對於這個數字，它倒是沒什麼奇怪的。

  收編的大小隊長們，因為一次次失誤的判斷，已經隕落大半。

  現在它雖然謹慎了，可是一樣會有不可抗力的時候。

  「擎疆它們的意思是，我們得把秘界嚴峻的形勢，告訴大家。」

  獨方慢慢的跟煥光把必須通知的理由說出來，「但是為防人心浮動……，關巽、武嵬它們的事，你只能秘密告訴掌隊的人，告訴它們謹慎一點，三十三界的人族不是大家曾經以為的樣子。」

  「……」

  煥光聽懂了。

  它有些高興，又有些惶恐。

  高興的是，族裡認可了三十三界修士的厲害，沒人能再說它是廢物了。

  惶恐的是，三十三界的修士好像都不是它記憶中的樣子了。

  以前若是如此厲害，它哪能在西傳界作威作福那麼久？

  現在再謹慎又如何？

  真要倒霉的撞到人家的陣中，人家能放過它嗎？

  只有跟著獨方才最安全。

  煥光吞了吞口水，「大人！」它對獨方早已用了尊稱，「屬下很想為您效力，可是您知道我在三十三界鎩羽而歸，族裡的人……，都覺得我蠢我笨，很是反感我。」

  包括獨方也是這樣。

  曾經它們是朋友啊！

  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可是秘界的不順，雖然讓獨方認識到，它不是那麼蠢那麼笨的，卻也一樣沒有給予曾經的尊重。

  煥光可以想像，它去傳話時某些人的反應。

  幸運沒有遇到厲害修士，組了大隊的大隊長們，誰能服它？誰能信它？

  「我跑去跟它們說，關巽隕落，武嵬隕落，您覺得它們信嗎？」

  煥光覺得自己會被打，「它們不會相信的，甚至會懷疑我在詛咒兩位大人，詛咒秘界之行，我是在觸它們的霉頭。」

  這？

  獨方不說話了。

  進了秘界後，它一直都不順。

  霉運似乎一直跟著它。

  能成為族裡的掌事長老，它從來沒有如此不順過。

  獨方忍不住就懷疑是煥光太霉了，以至於把它也帶霉了。

  雖然關巽和武嵬的死，讓它明白，它其實還算有運，可也忍不住的想讓煥光離它遠一點兒。

  運氣這個東西，是很奇怪的。

  天道也喜歡錦上添花。

  人修都說，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煥光——按照人族那邊的說法，就是特別失敗的『苦』命人。

  所以它就想讓它帶個百人隊滾蛋，一處一處的通知下去。

  但現在……

  獨方想了又想，從自己懷裡摸出一面玉牌，「這是本王的信物，你拿著本王的信物，替本王替族裡傳話，誰敢不聽？」

  它對煥光又有些恨鐵不成鋼，「煥光，把你的腰板挺直了，本王再給你手書一封，每到一隊，都可拿對方五十族人的報酬。這樣不用多久，你也就有自己的隊伍了。

  順便還能向大家打聽東王和大破的消息。」

  東王和大破？

  煥光終於有些心動了，「大人，您再給我添一個小隊吧，這樣也表示了，您對這件事的重視。我帶的護衛多一點，收消息的大隊長們也會更重視一點。」

  「……」

  再給一個小隊？

  它現在才有多少人啊？

  獨方不想答應，讓煥光去傳消息，就是為了省人手的。

  「再給你五十人吧！」

  獨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只要小心一點，一百五十人足夠保證你的基本安全了。」

  「……是！」

  煥光能咋辦呢？

  只能應了。

  「這件事很重要。」

  獨方借用人族修士的空白玉簡，寫秘界的損失，告誡大家要謹慎再謹慎，「煥光，你要一刻不停的找我們的隊伍，把消息擴散出去。」

  「是！」

  半晌後，煥光帶著兩個修為都不高的化神境小隊長，避開來路，往東南出發。

  人太少，護衛隊也不能分散在百丈之外。

  煥光只能把它們分成各五十人的三個小隊，呈品字形往前行動，它居中間。

  不管哪一面危險，它反應快點都能逃掉。

  此時青羽和黃連珠也正遭遇大隊月詭的追殺。

  兩個人的合作本來很順利的，誰知道，現在的月詭隊伍越來越大，大到她們再也啃不動了。

  青羽的十面埋伏還處於『六』的階段，再加上秘界的百丈禁制，一次能對付的月詭只在一百以內，其實超五十就有些危險了。

  但今天，她們就不小心惹了一隊開路的巡邏隊，辛辛苦苦還沒吃完，人家的大隊人馬就圍了過來。

  兩人除了逃，也只能逃。

  尤其此時的青羽靈力消耗大半，連逃都沒什麼力氣的時候。

  「青羽，把你的法衣脫下來給我。」

  黃連珠帶著她一路急掠，「找個地方，你掩下形跡、氣息藏起來。」

  要不然，她們都逃不掉。

  多帶一個她，她跑得也慢。

  「回頭有緣，我們再見。」

  若是無緣，那只能是無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