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義方一時語塞,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半晌才顫聲道:「吳大人明鑑,在下真的是知錯就改,絕無二心啊!
您就網開一面,給在下一個自新的機會吧!」
吳奎見錢義方如此低三下四,心中更是鄙夷,冷哼一聲道:「錢大人,你這般言語,可當真?」
錢義方忙不迭地點頭哈腰,陪笑道:「在下言出必行,豈敢欺瞞?還請吳大人明察!」
吳奎眼神一凜,緩緩道:「那就好。
不過,我看你身邊這些個狐朋狗友,個個都是些不安分的主兒,只怕日後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
錢義方聞言,心中大駭,連連擺手道:「吳大人誤會了,他們都是些單純的文人雅士,平日裡只知飲酒作詩,哪裡敢生出什麼歪念頭?
還請大人寬宏大量,高抬貴手啊!」
那些達官貴人聽了,也是一陣哆嗦,個個噤若寒蟬,生怕被牽連。
有幾個膽子小的,甚至趁亂想要開溜。
吳奎眼尖,哪裡會放過?當即大喝一聲:「都給我站住!
誰敢亂動,我就斬立決!」
眾人嚇得魂飛魄散,動也不敢動,只得僵在原地,大氣也不敢出。
吳奎陰森森地掃視一圈,冷笑道:「你們這些人,個個都是錢義方的同黨,豈能輕易放過?
若是讓你們逍遙法外,還不知要興風作浪到何時呢!
不如這樣,你們每人寫一封悔過書,交代清楚自己的罪行,並且每年都要向武德司述職,接受考核,這總可以了吧?」
那些達官貴人一聽要寫悔過書,頓時又惶恐起來,面面相覷,一時拿不定主意。
畢竟他們雖然和錢義方交往甚密,但真正違法亂紀的事,卻是一件都沒幹過。
若是胡亂編些罪名,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抹黑?
但若是不依,吳奎這尊煞星,只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正猶豫間,就聽錢義方長嘆一聲,哀求道:「諸位,你們就讓我一人獨擔此罪吧!你們都是無辜的,不該受到株連啊!」
吳奎聞言,不屑地撇撇嘴,譏諷道:「錢大人,你這番偉言,未免有些虛偽了吧?
你自身都難保,還想庇護別人?
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
錢義方羞愧難當,一時語塞,只得閉口不言。
那些達官貴人卻是暗暗鬆了口氣,心想這錢義方果然夠義氣,關鍵時刻還能為我們遮風擋雨,實在難得。
想到此,他們也就沒了懼色,紛紛跪下請罪,哀求吳奎高抬貴手,饒恕他們這一回。
吳奎見狀,眼中精光一閃,沉吟片刻,才不情不願地道:「罷了,看在錢大人誠心悔過的份上,我就暫且饒過你們。
但你們必須立下軍令狀,從此潔身自好,不得再與錢義方往來,更不許生出其他歪念,否則,別怪我無情!」
眾人聞言大喜,連聲稱是,又向錢義方投去感激的目光。
錢義方卻是臉色灰敗,神情苦澀,強顏歡笑道:「諸位,你們快快謝過吳大人的恩德吧!
今後我錢義方,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再也不敢勞煩諸位的美意了。」
他這話說得堂皇,但言外之意,顯然是對那些達官貴人的不滿。
只是眼下他自身難保,也只能忍氣吞聲,強作歡顏罷了。
那些達官貴人聽了,心中也是五味雜陳,有愧疚,有不安,更多的卻是如釋重負。
他們連忙向吳奎一通謝恩,又向錢義方告罪,言辭懇切,卻都避重就輕,不敢再提往日交情。
錢義方望著他們溜之大吉的背影,只覺得滿腔鬱結,恨不得大罵一通,卻又無可奈何。
他轉頭瞪向吳奎,咬牙切齒道:「吳大人,你這是要將我錢義方,逼上絕路啊!」
吳奎冷笑一聲,倨傲地抱起雙臂,不屑道:「錢大人,你這話就說錯了。
是你自己不知收斂,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我不過是秉公執法,替天行道罷了。
你若是心存不軌,那就怨不得別人了。」
錢義方氣得渾身發抖,卻也無言以對。
他強忍著怒火,勉強拱手道:「吳大人教訓的是。
在下心中有愧,自當引咎自責,努力改過。
只是在下一時難以適應,還請大人多多包涵,給在下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啊!」
吳奎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輕蔑地一笑,轉身吩咐屬下,將錢義方押入大牢。
錢義方見狀,驚恐萬狀,顫聲道:「吳大人,您這是何意?
我已經認罪伏法,您又將我收監,這不是言而無信嗎?」
「錢大人,你放心,我這不是要治你的罪,而是要保你周全。
你如今已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若不是我將你收監,只怕你連家門都出不了,便要橫屍街頭了!」
吳奎領著一眾侍衛,將錢義方押解到了武德司。
一路上,錢義方心中惶恐不安,卻又不敢明著反抗,只能暗暗咒罵吳奎不是人。
他雖然對武德司有所忌憚,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會淪落到要被武德司審問的地步。
想到此,他就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吳奎碎屍萬段。
很快,一行人便來到了武德司的大門前。
只見兩扇黝黑的巨門緊緊閉著,門前一對石獅子張牙舞爪,威武莊嚴,讓人不寒而慄。
吳奎上前一步,高聲道:「我乃武德左司吳奎,奉秦鋒大人之命,押解錢義方前來受審,請速速開門!」
話音未落,大門便緩緩打開,露出一個幽深的甬道,不知通向何方。
錢義方只覺得一股陰森之氣撲面而來,心中更是惶恐不已,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
吳奎見狀,冷笑一聲,一把將他推搡進去,示意屬下緊隨其後。
錢義方踉踉蹌蹌地被推進了甬道,又驚又怕,心中暗暗祈禱,但凡能讓他活著出去,什麼都願意答應。
沒走多久,甬道盡頭豁然開朗,一間燈火通明的大殿出現在眼前。
只見大殿正中,一張巨大的虎皮交椅上,端坐著一個身著黑袍的男子,正是秦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