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數十名官員深垂頭顱,不敢側目。
半晌後,姜伯文碰了碰永王姜伯符的胳膊。
永王點了點頭,心有所思。
如今似乎到了彈劾女帝跟秦鋒的最佳時機。
秦鋒的所作所為已經引發公憤。
大夏建國之後,還未曾殺過大臣。
唯獨秦鋒,他入駐武德司不到半個月,死在他手上的朝廷大員已經有五指之數。
邊軍悍將也被他斬得人頭滾滾。
如此手段,無疑是對大夏綱常的挑釁。
更是在踐踏皇族的顏面。
在諸王跟官員們心中,吳鼎賢何錯之有?
僅僅憑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就讓他身首異處嗎?
女帝也不敢如此的任性,況且你秦鋒只是一個武德使,內務府的太監。
永王越想越勇。
心道,今日我姜伯符就要替天行道,好好地收攏一波人心。
為官員們說話,充當他們的主心骨。
先拔掉女帝麾下的這隻鷹犬,然後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廢了姜沉魚的帝位。
永王已經想好了,他登基做皇帝。
會跟晉國交好,與雪崩王子談判。
只要能平息晉軍的怒火,他的皇位也就能坐得安穩。
這就是永王的究極算盤。
他有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畢竟女帝依靠秦鋒打破了朝廷的平衡。
也破了天下的局勢。
正如吳鼎賢說的那樣,女帝已經黑化成為暴君。
就在永王要發難之時,府門外來了一位都尉。
正是武德司的都尉王宗蒲。
看到王宗蒲出現,永王姜伯符臉上一喜。
因為王宗蒲跟他同屬皇族。
至少在秦鋒斬殺大臣這件事情上,他相信王宗蒲會站在他這邊。
結果,王宗蒲上氣不接下氣,連滾帶爬地來到秦鋒面前,轉身對匯集的諸王官員們喊道:「諸位大人,晉軍再度敗退,他們丟盔棄甲退出七十里外。」
王宗蒲此言一出,現場官員們盡數譁然。
啥?
真的假的?
郝廷玉的眸中卻是上演著別樣的光彩。
晉軍敗了?
郝廷玉深知,晉軍這次孤注一擲,二十萬大軍盡數壓上。
反觀敖東城的守軍兵力,屬實是疲於奔命。
他覺得敖東城無法久存。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這場防禦戰又被打贏了。
這個結果來得太突然了。
完全不在永王的預料之中。
「陛下督軍有方,大人指揮得當!」
郝廷玉立馬吹捧女帝跟秦鋒!
他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做了一個非常正確的選擇。
郝廷玉的態度轉變,秦鋒已有預料。
如果王宗蒲前來匯報的軍情是,敖東城城門被晉軍突破。
那就是另外一番畫面了。
到時候郝廷玉會趁機對秦鋒發難。
以求重新得到永王跟並肩王的重用。
但是,這都不重要了。
郝廷玉說話的聲音也點醒了在場的官員。
片刻之前,還力求跟晉軍和談的政客們,現在都一反常態,朝著秦鋒施禮:「陛下聖明,武德使大人聖明!」
「大人整肅敖東軍政,效果斐然,大人堪稱治國良臣。!」
官員們的吹捧。
秦鋒聽得有些難以適從。
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卻也恰恰是這幫左右逢源的傢伙們的聰慧之處。
是個人都知道。
一旦晉軍入城,大夏廟堂之上,死得最快的便是女帝。
接著就是秦鋒。
那苟且到最後的永王派系就能開啟嶄新的篇章。
他們自然會假惺惺地效忠永王。
可現在!
敖東城大捷。
晉軍潰敗。
很難在短期之內再度組織進攻。
敖東城安全的前提下,也就沒人會傻到步吳鼎賢的後塵,出來自尋短見了。
此時,最意外的人當屬於永王姜伯符了。
他的情報來得太慢。
甚至他都不知道城外的戰況。
王宗蒲的軍情通稟,使他方寸大亂。
平日裡對他尊重愛戴的官員們也轉頭奉承起秦鋒。
局面不太友好啊。
秦鋒笑道:「晉軍敗退,如今你們也不用想和談事宜了,更不用給晉國賠錢賠糧,諸位仍然可以在朝廷這口鍋里吃香喝辣,豈不快哉?」
秦鋒的語氣非常平淡。
聚集的官員們聽聞此言,神色愈發懵逼。
這味道怎麼變得如此之大?
武德使大人如此關心他們?
難以置信,不可思議!
眾人忐忑地抬頭看著秦鋒。
屬實無法理解大人此刻的心境。
「郝廷玉。」
「卑職在。」
「你想活嗎?」
郝廷玉神色一怔!
這不廢話嗎?
誰不想活?
若是強撐著說自己不畏死亡,那萬一秦鋒把他砍了咋整?
畢竟這位神經質的武德使大人,已經在大夏朝堂出了大名。
面對秦鋒的質問,郝廷玉思考了半天:「大人,世人渾渾噩噩,人潮熙熙攘攘,無非是混口飯吃,當然是想活的。」
「你倒是實在。」秦鋒看著郝廷玉點了點頭。
突然話鋒一轉,道:「敗退的晉軍很有可能會捲土重來,晉人傷亡重大,勢必會復仇,諸位不用指望晉軍會如何善待你們,一旦敖東城淪陷,大夏的司隸之地將會成為晉人的獵場,晉王想要登基做皇帝,豈會留姜氏諸王做眼中釘?」
秦鋒越說,他的情緒就越是平靜。
反而越是令人生畏。
郝廷玉忙著附和:「大人所言,振聾發聵,令卑職醍醐灌頂!」
秦鋒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郝廷玉:「回去吧,今日之事到此為止。」
「誰要敢在背後嚼舌根,我就請他去武德司喝茶。」
秦鋒話音落下,短短片刻。
擁堵在府外的官員們盡數散去。
唯有永王和姜伯文神色愕然。
他好不容易聚攏的群臣,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一群牆頭草,廢物,飯桶!
永王氣息粗重,臉色憋得鐵青,目光幽怨地盯著郝廷玉。
尤其是並肩王姜伯文,他無法理解,自己的心腹將領為何會對秦鋒言聽計從。
沒等二王表態,秦鋒便不耐煩地催促道:「郝廷玉。」
「卑職在。」
「你也回去吧。」
「是!」
「王都尉。」
王宗蒲道:「大人。」
「護送永王殿下回府,府外護衛一律換成武德司的人。」
「呃……」王宗蒲有些幽怨地看著秦鋒。
為啥這種得罪人的事情,盡交給自己干?
他知道秦鋒這樣安排,無非是要軟禁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