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成把握

  「裘御醫,我們只需要在晉國商人提供價格的基礎上,稍稍壓低一些,便可斂取暴利,富甲天下。」

  裘德考點了點頭。

  這筆帳他當然算得清楚。

  只是風險太大了!

  晉國圖謀之心,路人皆知。

  大夏跟晉國邊陲更是劍拔弩張。

  這個節骨眼上兜售糧食給晉國?真是取死之道!

  再一個,他不理解。

  裘德考眯著眼,意味深長的盯著呂潺:「呂大監,你六根不全,要那麼銀子有何用?」

  是啊!

  一個太監!

  出宮之後,這些年所積私財以及宮廷賞賜,已經足以安享晚年。

  貪得無厭的出發點呢?

  呂潺不同於裘德考。

  他已是兒孫滿堂,熟諳醫學藥理的他,雖然年近六旬,卻還能不斷的娶妻納妾,去年他的愛妾給他誕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

  今年兩個小妾已是腹部隆起,有了生孕。

  可是,呂潺所謀是何?

  「唉!」

  呂潺摩挲著乾澀且有些茬痕的下巴,冗長的嘆了一聲。

  「裘御醫,你可別小看這些銀子,這玩意雖然又冷又硬,但是他日離開宮門,這就是咱的親娘們。」

  好吧!

  裘德考無奈的苦笑。

  誰會嫌銀子多呢?

  「時辰不早了,總之,你要確保鳳涎香的安全……」

  裘德考表明了自己的顧慮。

  「放心吧裘御醫。」

  呂潺笑著起身:「最近風頭緊,沒事你就別往這裡來了。」

  面對呂潺的逐客令,裘德考悶悶不樂的點了點頭。

  崇德堂外,門禁了無。

  呂潺目送裘德考遠離,剛要轉身進屋,豁然耳廓振盪。

  房樑上的細微動靜,聲聲入耳。

  嗖!

  呂潺提氣縱躍,三丈高的圍欄在其腳下如同平地。

  待他屹立於崇德堂的雕梁之上。

  縱目看去,哪還有別的身影。

  縱然是那塊被撬開的青瓦片,如今也是嚴絲合縫。

  呂潺輕輕的吁了口氣,或許是今天被裘德考這麼一搞,精神過於緊張了。

  這次弒君,他謀劃了很長時間。

  包括在宮外抓來的假太監秦鋒,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沒想到的是秦鋒稜角分明,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眼下只能收拾殘局,掩蓋鳳涎香的下落,並祈禱于禁不會將他告發。

  廷尉府的地下牢獄內。

  夏無桀擦拭著額間的汗水,整個人的神色已有幾分頹態。

  在他面前吊著一名身形魁梧的大漢,他就是于禁。

  此時的于禁氣息孱弱,身上鞭撻跟烙印的痕跡清晰入目。

  雜亂無章的頭髮遮擋住他的半邊面容。

  縱是氣若遊絲,也沒有供出幕後的主謀。

  夏無桀不甘心的搖了搖頭,便往隔壁的審訊室走去。

  「陛下,于禁是個硬骨頭,他一字不招。」

  「朕知道。」女帝姜沉魚神情愈發嚴肅。

  她已經親審了兩個時辰。

  隨後夏無桀接的班,又嚴刑拷打了半個時辰。

  在這種節骨眼上,于禁越是守口如瓶,說明幕後牽連越廣,干係越深。

  「把他帶下去,好生療養,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闖地牢。」

  姜沉魚已經篤定了心思。

  她堅信于禁就是打開災厄的那把鑰匙。

  除掉災厄的方法,便是先讓災厄降臨人間。

  到底誰想要置朕於死地?

  她終會設法撬開對方的嘴。

  「秦鋒呢?」

  「擢令秦鋒前來見朕。」

  亂局之前,當使用非常手段。

  眼下能讓姜沉魚寄予厚望的人莫過於秦鋒。

  夏無桀躬身回道:「稟陛下,秦內監已在廷尉府等候多時。」

  還真是個難以甩開的狗皮膏藥。

  「著他進來。」

  「是。」

  很快秦鋒在夏無桀的帶領下,來到陰暗潮濕的地牢。

  「聽說陛下召見我?」

  對於秦鋒明知故問的調侃,姜沉魚以冷哼回應。

  夏無桀開門見山:「秦內監,你有幾分把握讓于禁招供?」

  「八成吧。」

  「胡鬧,陛下在此,豈能容你如此妄言?」

  「十成。」

  「陛下面前,不可戲言!」

  「當然。」秦鋒頷首,忽又對姜沉魚說道:「陛下,我若讓其開口,可有褒獎?」

  「若能讓于禁供出幕後主使,朕便許你大大的前程,反正,朕就降你欺君之罪,廷杖五十,刺配邊疆,永世不得回京。」

  「嘖,陛下未免太過心狠了吧?我說過,陛下不會讓我離開的,沒有我,大夏的皇權岌岌可危。」

  「呵,好一副伶牙俐齒,若想讓朕青睞,就不妨拿出點真本事來。」

  「陛下稍作歇息,我去去就來。」

  秦鋒挽起衣袖,從容不迫的進入關押于禁的獄室。

  雜草簡單編制的破舊草蓆上,于禁正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

  倒不是心生恐懼。

  而是疼的!

  從頭到腳他被折磨的沒有一處像樣的地方。

  直到秦鋒走到他面前,他也僅僅隔著蓬鬆的頭髮看到了兩隻鞋子。

  秦鋒蹲下身形,揪起他的頭髮,以極為欠扁的口吻道:「玩挺好唄於大人?還認識我不?」

  「你……」

  于禁掙扎著想要起身,眼前這傢伙的樣貌就算化成灰他也不會忘記。

  如果不是秦鋒,他們那天已經得手。

  更不會做這階下之囚。

  「別激動,現在說還來得及,告訴我,你是受何人指使?」

  秦鋒問話時,掌中凝了一股真氣按壓在于禁的百會穴上。

  于禁的神色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他的精神也振作了許多。

  全身上下的肌骨之痛也得以消緩。

  充沛的精力仿佛讓他更加堅定了抵死不認的決心,他兇狠的瞪了一眼秦鋒,繼而扭頭看向那扇巴掌大小的通風孔。

  外面的光浮動著空氣之中的微粒子,顯得格外寂靜。

  「要不我給你提個醒?指使你弒君篡位的黑手,就是當朝的掌印大監,呂潺。」

  于禁聽聞此言,身軀猛的一怔,呆若木雞似的看著秦鋒,好幾次欲言又止。

  「鳳涎香是他讓你放在陛下寢宮的,只不過出了點意外。」

  「休要詐我。」于禁強硬的回了一句,便索性在草蓆上躺平。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在于禁看來,他們的計劃運籌縝密。

  呂潺豈能那麼容易暴露?

  顯然是這小子的假意試探。

  可他試探的那麼准嗎?

  「我本打算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如今看來,你仍是執迷不悟。」

  「既如此,我只能先拿呂潺,治他弒君大罪,一應逆黨斬盡殺絕。」

  秦鋒說罷轉身,作勢離開。

  「請留步。」

  于禁倉促起身,雙手扼腕,眼中流存著諸多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