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人類，沒有希望
教書多年的老師身上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味道，再謙和的老師，也有這樣的氣質。
但是那個男人不是。
這個男人還能自制氰化物。
這種毒物是除了實驗室和極少數化工廠之外，基本不會出現的東西。
據葉林生所知，附近沒有這種化工廠。
那麼，這個男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從事科研工作的。
所以才能自制氰化物。
而整個城市，最符合這個可能性的就是江海市科學技術研究所。
也許，那個男人就是這所研究所的科技人員。
說干就干，葉林生從來就不是婆婆媽媽的人。
雖然不是搞科研的，但是葉林生對於搞科研的人卻有一定的了解。
這種人，生活很單一，基本都是三點一線。
家→單位→食堂。
循環往復，永無止境。
尋找這個男人的最好、最集中的地方，就是食堂。
混進了食堂，打了一盒飯菜，葉林生就一邊吃一邊等。
功夫不負有心人，葉林生很快的就發現了自己的目標。
一個大約三十出頭的男人端著飯盒走了進來。
他的身上有著搞科研的人特有的裝扮：不修邊幅。
頭髮如同刺蝟般倔強的東倒西歪的生長著，衣服皺皺巴巴，戴著葉林生見過的那種黑框眼鏡。
手裡還拿著一本書，一邊走一邊掃兩眼。
「你好。」葉林生走了過去。
「嗯，有事？」男子放下了手裡的書。
「有，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能不能等我吃完飯？」
「能。」
「能不能邊吃邊聊？」
「能。」
兩個人坐了下來，男人毫無顧忌的一邊吃一邊問道：「你可以說了。」
「我也是重生者。」葉林生說道。
但是他失望的發現，對方不是。
因為他聽了以後，沒有一點的表情，而是很隨意的說道：「我建議你去看一看精神科。」
葉林生皺皺眉，說道：「我真是重生者，來自七年後。」
男人手裡的飯勺稍微停了一下：「你可以試著說點具體內容，說服我。」
葉林生很有些好奇。搞科學研究的，就是不一樣。
要是以前的自己遇上一個自稱是重生者的，多半就把人給趕走了，而且還會笑話一整天。
但是這個傢伙竟然真的有興趣研究。
葉林生也不瞞著，就把自己的全部記憶都講了一遍。
不知不覺中，男人停下了手裡的飯勺，眼睛也盯著葉林生，顯然聽得很認真。
「你的意思，你和我都是最後一批人類？」
「對。我們都吃了你自製的氰化物後死了。」葉林生感覺自己說的很荒謬。
任何正常人都不會認為自己說的是真的。
但是，科學家顯然不是正常人。
尤其是對面這個傢伙。
對方扭頭看看四周，拿起手裡的飯盒說道：「這裡不方便，跟我去辦公室慢慢說。」
「你相信我說的？」葉林生更加的好奇了。
自己剛才說的一切，放在任何人聽來，都覺得荒唐。
就連葉林生自己都不會相信。
「信。」男人的回答讓葉林生大吃一驚。
「為什麼？」
「因為你的講述，經得起科學的驗證。」男人匆匆的走著，葉林生小跑著緊跟了上去。
進了一間雜亂的辦公室，男人在一堆資料中扒拉出一個座位：「坐。」
「我還是不懂，要是別人聽我這樣講，肯定會以為我是個瘋子。」葉林生說道。
男人笑笑：「那是別人不懂。你的講述，有很強的邏輯相關性。你講述的末日情形與我曾經建立的數據模型有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符合度。各個國家的反應和應對措施，更是一模一樣。」
「甚至，我有些遺漏的地方，你都講述到了。這隻有一個親身經歷者，才能講述出來。而你一看就是個普通人，不是搞科研的。」男子幾口扒完了飯盒裡的飯菜，嘟囔著說道，「所以，我可以確定，你是親歷者。」
葉林生大受震撼，科學家的腦迴路，確實跟普通人不一樣。
「你一直在建造末日來臨的數據模型？」
「對。」男子擦擦嘴巴，又用油乎乎的手在衣袖上擦了擦，「還有一點，你說我活到了最後。這一點也很符合我的性格。外星人來臨的話，這麼短的時間，我也會像你一樣，拼命向下挖掘地洞，藏起來。」
「根據你提供的信息，人類根本不是外星人的對手。躲起來，還有一點點的生機。」男人說道。
「哦，對了，我叫羅吉。對，跟三體裡的那個人同音，但是不同字，因為，我是個務實主義者。只會做有把握的事，不會為了不可能實現的理想而堅持奮鬥。」
「外星人就要來了，我們該怎麼辦？」葉林生把自己推翻的三個想法都說了出來。
羅吉略微沉思一下說道：「你的推斷是正確的。三個想法都不可靠。你不可能跟高層建立起聯繫。你也不可能影響頂層科學界。」
「建造飛船逃逸，更不可能。伊隆可以有火星移民計劃，那是因為他有他們國家航天局的支持。恕我直言，你不可能得到國家的支持。而且，伊隆也只敢有移民火星的計劃。要是你的飛船也只能逃到火星，那還不如在藍星上呆著。根本逃不脫外星人的追蹤。」
「最後一條，不論你挖多深，你都會留下蛛絲馬跡。都足夠外星人找到你了，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且，少數幾個人倖存對於人類來說沒有意義，了不起就是成為外星人圈養的動物，供人參觀。就像動物園的猴子一樣。」
葉林生有些失望：「難道，人類就沒有希望了嗎？」
羅吉嘆口氣：「我曾用我的數據模型，按照跟你剛才講述的差不多的條件，推演了無數次，結果就是：沒有希望。」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葉林生有些不舒服。
要是重生沒有希望的話，自己的重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他看了一眼羅吉，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羅吉教授，既然你都能相信我，是不是其他的科學家也能相信我說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