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還以為蘇鳴出去這麼長時間，是給自己一個適應這種局面的機會。

  直到看見他兩隻手提滿了袋子回來。

  「等會電飯鍋里我燉一下紅棗銀耳湯，你再查一查怎麼燉雞湯，黃花菜可以放在裡面。主食的話，看你喜歡喝南瓜粥還是紫薯粥。櫻桃等會我洗一些出來，白天沒事可以吃了。」

  蘇鳴一邊往冰箱裡放東西，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

  柳安出於呆滯的狀態。

  黃花菜……那麼多……那不得一百多塊錢？

  蘇鳴放好東西說道：「這幾天不要吃辣的，不要碰涼水，多休息就行了。」

  說完已經拉著她的手出了廚房，坐在餐桌旁邊：「快吃吧，邊吃邊說。」

  柳安看著面前的東西。

  透明的瓶子裡，飄著接近透明的花朵一樣的東西。

  透明的方盒子裡，她知道那是雞蛋。

  還有饅頭。

  蘇鳴一邊吃著包子一邊說：「你先喝喝銀耳湯，吃點雞蛋羹和饅頭。我查了的，太鹹的、油炸的那些這些天就別吃了。」

  柳安看他拿著一個透明的管子扎破那層塑料插進他說的銀耳湯里遞了過來，現在腦子裡就是非常的不可思議：「有這麼多……需要注意的事？」

  蘇鳴笑著說：「要不然為什麼現在大家都能活到七八十歲呢？嘗嘗，甜的。」

  「這個……貴很多吧？」

  「差不多的。別想這些了，你先聽我的就是。」

  柳安嘗了一口，又甜又滑的。

  她望著蘇鳴：「你是男人，怎麼……這個也懂？」

  問完她就低下了頭，吃雞蛋羹。

  「查的啊，上次買……衛生巾的時候就查過，剛才又查了一下。」蘇鳴也覺得非常異樣，但更多的是一種美妙的親密感。

  柳安低頭悶吃，默不作聲。

  「是不是……褲子髒了，洗不掉？」蘇鳴小心地問道。

  柳安頭都沒有抬，輕輕地嗯了一聲。

  「剛才用手機查了，你用洗衣液抹在髒的地方，等十幾二十分鐘，再用水洗掉就行了。本來冷水好洗一些，不能碰冷水的話，就用一種硫磺皂洗，我剛才買了一塊帶上來。」

  「還有衛生巾不用省著用，髒了就換掉。」蘇鳴說著說著也尷尬了，「白天我再幫你買幾條……褲子，換得勤快一點。」

  「知……知道了……」柳安聲若蚊蠅。

  原來想要很長壽，有這麼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要用到那麼多東西，要吃得這麼講究。

  這些都需要錢。

  蘇鳴他……

  「最重要的是心情要開心。」

  蘇鳴覺得這些是得教她的，雖然自己本來也不懂，只是照本宣科。但柳安以前沒這個條件，現在當然要注意一點。

  他倒完全沒有想著錢什麼的，相比起其他女孩，柳安簡直是不能更節省。

  「白天無聊，想睡覺就睡覺，想看電視放鬆一下就放鬆一下。也不用一直看電視劇學東西，看點輕鬆快樂的就行。」

  柳安全程只知道吃，喝。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涌動著莫名的情緒。

  也許只有在自己都記不全事情了的那些幾歲的時候，才享受到過這種無微不至的照顧。

  那時候，是阿媽保護著她。

  蘇鳴額外去了一趟菜場，額外買了些東西，額外經歷了早上的這場小風波，吃完又先在電飯鍋里開始按菜譜熬上紅棗銀耳湯，幫她又找出了雞湯和粥怎麼做的菜譜，就準備去上班了。

  他背好了背包，站在門口看著柳安，再次叮囑道：「要聽我的話，碗就放著，等我晚上回來洗。」

  「我知道了……」現在無論是因為早上的糗狀，還是因為現在莫名的情緒，處在這種狀態里的柳安乖慫乖慫地回答。

  蘇鳴則沉浸在照顧女朋友的責任感和充實感中，再次釋放了一個關愛的微笑，就趕緊出門趕時間了。

  柳安關上了門，背靠著門看著房間裡。

  餐桌上，放在盤子裡這種叫櫻桃的水果看上去很誘人。

  廚房裡，電飯鍋里正煮著據他說比早上買的這個要好很多的紅棗銀耳湯。

  桌子上，有一塊黃色的，他說叫硫磺皂的東西。

  望著陽台的上的陽光，柳安心裡充斥著溫暖的感覺。

  然後就趕緊走到陽台那邊去，手扒到了窗台上，腦袋伸著往下面望。

  沒過一會，就看到蘇鳴踩著自行車走了。

  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翹起來。

  其實只是看到弄髒了褲子和床單，覺得很尷尬。

  她又不怕痛，這一點點痛，算什麼？

  涼水……又有什麼可怕的？黑土上，常年都凍死人。

  可是早上這一連串的事，讓她在這件很熟悉的事上，再次感受到田園時代的奢侈。

  而這些奢侈，如果僅僅依靠她自己，現在當然享受不到。

  但她享受到了。

  柳安眼裡閃動著莫名的光芒，漸漸轉身，那起易拉罐下面藏著的褲子。

  路過陽台的門口，她驚喜地蹲了下來。

  茉莉花好像有了變化，出現了一些包裹得緊緊的小球球。

  要開花了嗎？

  她的手指輕輕觸摸著剛剛冒出來的花蕾，臉上一直在笑。

  回到了房間裡，她把沙發床上的床單也扯了下來，然後先用洗衣液，抹在了還沾著血跡的位置。

  做完了這一切，她路過餐桌旁邊，拈起了一顆櫻桃。

  飽滿的櫻桃落入了櫻桃小口，柳安的牙齒輕輕地咬了下去。

  然後眼睛都甜得眯了起來。

  (╯▽╰)真好吃呀~~

  ……

  晚上的蘇鳴，回來得比前兩天早多了。

  一回來，就看到陽台上，還晾著床單。

  看著他的視線，柳安尷尬得不行。

  還好沙發上沒有沾到。

  「雞湯燉了嗎？」蘇鳴放下背包就進了廚房，然後無奈地轉頭，「你吃沒吃啊？碗也洗了？」

  「用的……熱水……」柳安頭直點的，「吃了的。」

  蘇鳴看了看，南瓜好好的，紫薯倒是少了一個，這才放心地說：「想煮飯吃也行，明天早上我再去買點別的菜回來。看樣子還得買一個專門燉東西的鍋，能保穩的那種。」

  柳安把頭搖得飛快：「不用啊！」

  蘇鳴看著她的樣子，笑著拉起她的手走到客廳里，輕聲問：「痛不痛？」

  「不痛的……」

  蘇鳴從背包里拿出暖貼說：「這個貼在肚子那裡的衣服上，有緩解不舒服的作用。」

  柳安感覺到了莫名的壓力，忍不住苦著臉說：「又不是什麼大事……」

  「……大概因為我也是第一次為女生做這些。」

  蘇鳴還牽著她的手，一時沒了話說。

  沉默讓柳安更加侷促，她鬆開手走向茶几那邊：「今天也有一些問題，問問你。」

  「……不是讓你先休息嗎，怎麼還是在學。」

  「我不累，又沒有不舒服……」柳安打開了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就準備問他。

  蘇鳴按住了屏幕：「今天不費腦子了，好好休息。」

  柳安坐在沙發床上，低著頭不敢看他。

  「安安。」

  「嗯。」

  「我們就一起找一個電影看，然後睡覺吧。」

  「嗯。」

  蘇鳴拿起遙控器，開始找電影。

  《白蛇·緣起》。

  最開始的畫面里，看著那場景，柳安不由得有些不安。

  怎麼是沒穿衣服的？

  「你……坐到那邊去看……」

  蘇鳴尷尬地過去了，雖然本來也沒牽著她的手，只是坐在沙發床上正對著電視而已。

  好在她的注意力很快被牽進了劇情里。

  就算後來出現了更火爆的畫面，她也只是略有尷尬而已。

  但劇情慢慢變化了。

  柳安看得越來越投入。

  一直到最後，看到陣法發動，裡面冰天雪地的場景。

  不知道是因為劇情，還是因為想起黑土上的冷。

  柳安看了看坐在單人沙發那邊的蘇鳴，忽然有一點希望他坐在自己身邊。

  他……讓自己看這個，有什麼用意嗎？

  蘇鳴察覺到了這個眼神，扭頭看了過來。

  柳安心裡一慌，避開了他的眼神，看向電視。

  他是想告訴自己，不管自己來自哪裡，是什麼樣的身份，他也會那樣拼盡全力保護自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