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柳安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
蘇鳴還沒有回家。
她覺得，應該問一問吧？
如果是在黑土，盟友失去消息很久，可能就是遇難了。
但蘇鳴……應該只是在加班。
柳安站在陽台，趴在窗戶上休息眼睛。
田園時代的人，儘管第二天一早都要起來工作，但晚上睡得似乎都挺晚。
對面樓里的燈還亮著不少。
說實話，夜裡的感覺對比，是最明顯的。
黑土的夜，總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更加緊張。
沒有光亮，似乎就隱藏著無數的危險。
而這裡，哪怕已經快到午夜了，路燈還亮著，隔那麼短的距離就有一盞。
還有很多人在外面活動，吃，喝，玩。
這樣一個住了很多人的小區，只有那樣幾個年紀又大、身體也孱弱的人看守，也這麼安全。
那天去找自行車，都那麼晚了，其實也沒有遇到真正危及到性命的危險。
柳安心裡的安全感，在與日俱增。
所以她並沒有擔心蘇鳴的安全，但有點感慨。
十六年的學習，每天離開家去工作的時間9到12個小時甚至更多，才能一個月賺到1萬多嗎？
她不再繼續在陽台上看看外面休息眼睛了，重新坐回單人沙發上，進入安安的自習室。
這個沙發……有靠背很舒服。
屏幕上，蘇鳴在左邊笑。
柳安趕緊打開了一個新的頁面。
這個頁面上，是可以看的電視。蘇鳴在之前頁面上進行了解釋，這是教外國人的，是比較高級的課程。
有點適合柳安現在的階段，儘管她懂這門語言，但還用不好。
她靠在沙發背上，盤腿坐好了，把筆記本電腦放在膝蓋上。
蘇鳴說，要找到自己喜歡做的，擅長做的事情。
柳安自己也沒有頭緒，那就先繼續學習吧。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直到門響了。
柳安回頭，只見蘇鳴背著背包回來了。
她趕緊站起來，把單人沙發讓給他。
「我不坐，坐了一天了。」看到柳安，蘇鳴的精神好了很多。把背包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他把飯盒從裡面拿出來，習慣地走到廚房去，然後就愕然回到門口，「你把碗洗了？」
柳安點了點頭：「洗乾淨了的！」
蘇鳴中午吃完之後就已經把飯盒洗乾淨了的，放在廚房就走過去拉起她的手：「我看看你的手。」
柳安很不明白：「我的手看起來會跟別人不同，顯得不正常，應該是你故意那麼說的吧？」
昨天晚上蘇鳴說了那些話之後，今天她就想明白了。
什麼皮膚不好惹人注意……
手現在被他拉著，兩個人的手指比較起來，自己的是更白，也確實粗糙一些。
但出去過幾趟了，別人又沒注意她的手，只是注意她的臉和頭。
「那既然你要洗碗……我等會先給你買瓶護手霜吧。」
聽到護手霜這樣的詞，柳安問：「有什麼作用？」
手確實很重要，有專門保護的東西嗎？
難道可以提高靈活性、避免受傷？
「保護你的手啊。」
「怎麼……保護？」柳安隱隱覺得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蘇鳴看著她的手說道：「你看，雖然以前你有戴手套，但應該還是做過不少重事。你的指甲裂過吧？虎口和手指肚上也有些繭，皮膚也不好。護手霜能保護好手，讓皮膚越來越好。」
柳安皺起了眉毛：(??_??)?
「就是讓皮膚更好？」
蘇鳴點了點頭。
「皮膚好……有什麼用？」
「……你等等我查查，科學上有什麼好處。」
擱在以前，蘇鳴大概會說說皮膚好對身體有好處，少生病。現在不行了，坦白一點。
查了一下之後，他一樣皺起了眉。
隨後才說：「皮膚好……人就會自信很多……」
柳安覺得他有點傻：「這護手霜，應該也挺貴吧？」
「也有便宜的！」
柳安就搖頭：「我不用。雖然現在有很多困難，但我相信自己。」
蘇鳴猜到了，她的自信不是天生的，是必須的。
嘆了一口氣，他再次嘗試：「我送給你也不行？用點護膚品，你的皮膚會越來越好，更加好看。你不是知道了嗎？現在這個時代，好看很有用的。」
「你不是說那是青春飯，讓我不往那個方面想嗎？」柳安覺得這一點都不合理。
「好吧……我喜歡你，所以希望你什麼方面都比原來好而已……」
柳安一點都沒有打扮自己，悅人悅己的意思。
也許她還覺得手腳孔武有力更好。
歸根結底需要一個過程。
聽到他又說什麼「喜歡」之類的話，她岔開了話題：「時間不早了，你不是說明天帶我去買菜嗎？早點睡吧。」
蘇鳴剛回來，雖然今天很疲憊，但很想珍惜晚上回到家和柳安交流的時間：「今天學了哪些東西？有沒有疑問？」
柳安遲疑了一下，搖頭：「沒有，在認字，學一些我不懂意思的詞。」
蘇鳴笑著表揚：「你今天發微信還學會用標點符號了。」
「……你回來了，就早點休息吧。」
「我想跟你說說話。」
「我沒有馬上需要回答的疑問。」
「那就閒聊。」
「你不累嗎？」柳安想了想，確認了一下。
蘇鳴一臉笑：「不累！」
「不累……那好，你坐在那裡。」柳安坐回沙發床，拿出了小本子翻開，「我今天按你說的，去看了你說的那本小說，有些疑問。」
「嗯嗯，你說。」雖然柳安離開得遠了一些，但蘇鳴興致很高。
他推薦的小說是一個都市題材的網文。
網文嘛，遣詞造句會比較簡單，都是常用的，還會有一些流行用語。另外，她也可以通過看小說，看到很多社會人情的東西。
柳安開始提問了：「……主角的同學，為什麼要嘲笑他？這樣能得到什麼好處？你說主角都很厲害，挑釁強者，為什麼？」
蘇鳴：(⊙_⊙)
「主角有保鏢保護，為什麼不時刻帶著？」
蘇鳴：(⊙﹏⊙)
「主角有很多錢了，為什麼沒告訴父母？不應該立刻改變他們生活的嗎？」
蘇鳴：小姑娘你思考得很有深度啊，難道你不應該問我一些不懂的詞是什麼意思這樣簡單的問題嗎？
但他隨即回過神來了，嚴肅而認真地說道：「很好！這裡面就涉及到很多田園時代人們的想法和觀念問題了。我來慢慢跟你說！」
在這個時代面前，單純得像一張白紙。
這是她沒玩過的船新時代。
是准老公，就來教她！
蘇鳴覺得重任在肩，幫她樹立正確的三觀、保證將來家庭生活和諧的這個任務，做起來很帶勁！
比造輪子還帶勁！
柳安聽得很認真，聽著聽著，表情就漸漸複雜。
真是好多陰謀詭計。
而且很多莫名其妙的虛榮、面子、征服欲。
她實在想不通：「到底只是小說里誇大了，還是實際上也這樣？之前在外面，我覺得……大家都挺友善啊。」
「想想那天要你賠錢的兩個女人。」蘇鳴強調，「小說里當然有誇大，但它之所以能有那麼多人看，就因為這些情緒是能引起共鳴的。大家在實際生活里可能沒有遭遇到那麼極端的情況，但類似的情緒都體驗過。了解這些情緒的存在，產生的原因，對你適應這個時代很有幫助。」
柳安莫名地覺得田園時代好複雜。
黑土上，弱肉強食、廝殺搶掠的環境她很習慣了。
田園時代，從小說里，還有之前電視裡看到的，這些東西一樣存在，只不過手段完全不同了。
手段不同就是個大麻煩。
她不懂這些手段。
看樣子要看的東西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