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齊去物業之後,蘇鳴先喊了陳英山和蘇曉倩兩個一起開會。
「過年期間《黑土生存》的維護,需要安排值班的人,有報名的了嗎?」
「嘿嘿。」陳英山賊笑道,「其實我倆可以。」
蘇鳴瞅了瞅兩人,不太理解:「不回去過年?不見家長?」
「見都見過了。」蘇曉倩還對陳英山拋了個媚眼,「只用出了緊急bug才需要回來處理,小問題用筆記本搞定就行。他今年在我家過年,又不離開江城。」
「……你們倆親自負責我當然更放心一點。」蘇鳴古怪地問,「不會是為了假期加班的三倍工資吧?」
陳英山誠實地點頭:「沒錯,好認購期權啊。」
「……」蘇鳴沒想到還真是這樣,然後說,「還是別這樣。後來進公司可培養的,也有自願的吧?為了假期工資。」
陳英山和蘇曉倩對視了一眼,都點了點頭。
「你們把人定下來吧。」蘇鳴瞅著他們,有點感慨地說,「當初拉你們過來搞,只有個工資和績效。現在發展起來了,你們就是除了老余,我在公司里最靠得住的骨幹。期權的事放心吧,該你們的,絕對不會到時候拿不出來錢。另外,年後又要開始招新人,有調薪調級的。你們管的人增加,也得有自己指揮得好的骨幹。」
「行,有這句話就夠了。」陳英山也沒多說。
蘇曉倩忍不住問:「還招?都坐不下了。」
「有進有出,還得防止有些人跳槽或其他變故。」蘇鳴如實說道,「做適當的人才儲備,就是不得不付出的成本,這沒辦法。我們發展得有些快,我在適應,你們也得適應。」
「你適應得夠好的了。」陳英山感慨了一句就說,「我有點吃力。」
「所以不如放假期間好好琢磨琢磨。」蘇鳴笑道,「放假前年會,有獎金,過個好年。」
他也沒說多少,不過作為最早進來,所有項目都參與了的兩人,這次年終獎勵,他們倆是普通員工里拿得最多的。
當然,柳安算是隱形股東,她最大的回報都在分紅里。
跟陳英山和蘇曉倩把過年運營維護需要的技術人員和輔助的美術人員確定下來,蘇鳴才算有時間去關注一下研發有關的事情。
結果剛忙多久,余家齊又打電話:「碰到王總了,他說一起吃個飯。」
蘇鳴看著屏幕上的代碼,想了想點頭說:「行,去哪?」
「等會我發位置給你。」
掛了電話,蘇鳴靜坐了一會,就出去安排了一下。
其實也差不多到了把具體事務交給員工去處理的時候,他逐漸有些理解當時戚雲偉為什麼會沒發現那個bug。
他還只是公司技術方面的負責人而已,不是蘇鳴所處位置的李尚東。
公司發展起來之後,領袖的角色自然就要轉為關注公司的財和才。
收到余家齊發來的位置,蘇鳴跟柳安說了說,就欣然赴會。
王俊剛雖然把公司搞垮了,但他也是一路用心搞過來的。這一番臨別感慨,值得一聽,也許就能有些感悟。
……
臨近年底,從這一刻開始,蘇鳴就發現商務關係上的事情變多了。
和王俊剛的一番長談只是開始,接下來,因為要落實余家齊說的申請一些政策的事,蘇鳴又開始和一些相關的老闆和領導打交道。
有時候要到公司參觀,有時候是去拜訪,或者宴請。
在公司研發產品的階段,他過得很純粹,都是余家齊在外鋪一些行業內的合作關係。
到了上線之前合作的階段,也是余家齊主要做前期商談,他只參與了最後的談判。
但在黑土時代進入有營收的階段之後,蘇鳴終於得正面接觸更複雜的人際關係。
夜深了,余家齊和蘇鳴一起坐在車子裡等代駕。
「有點出乎我意料啊。」余家齊看了看蘇鳴,「酒量上來了一些。」
蘇鳴揉著太陽穴嘆了一口氣:「還是經驗不足,硬是被人家架在那,不得不喝一點。」
余家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看你,並不像是很排斥。」
「這也說得對。」蘇鳴感覺舒服了一點,呼出一口白氣,「過兩天回家,為了安安的事,我肯定得喝一點的。鄉下嘛,越是我這樣的,所謂的大學生、老闆,要是不應景,人家心裡可能就有疙瘩,不幫忙了。」
「我原來以為你挺老實的。」余家齊笑容不減,「當老闆還是鍛鍊人吧?」
「說到鍛鍊……」蘇鳴揪了揪自己的肚子,「明天晚上總算沒有應酬了,咱們一起去練練?」
「我不用。」余家齊直說,「我要去舒夢家裡先拜個年。」
蘇鳴的好奇又來了:「有什麼不能說的?說說,什麼來頭,你還怕我嘴不嚴?」
「我估計你也猜到了,只不過部門和職級不確定而已。」余家齊還是沒說,反倒看著蘇鳴,「如果在鄉下解決柳安身份的問題有困難,到時候給我打電話。」
「代價呢?」蘇鳴問道,「你找她幫忙,會有代價和隱患嗎?」
「……說得柳安將來可能犯多大的事一樣。」余家齊吐槽了一句,「沒你想的那麼誇張,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不要這樣鄙視我的努力好不好!我下定決心創業,至少有一半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比不上你們,有人脈有辦法。」
余家齊看著他,知道是開玩笑:「沒有鄙視你,挺牛逼的。所以我沒建議你直接用這個辦法,你自己做到的,意義還是不一樣。」
「你放心,我又不會頑固不化。真要難辦,不會放過你的!」
閒聊著,代駕陸續到來。
蘇鳴坐上自己的車,跟柳安說了聲出發了,就坐在後排看著窗外的燈火霓虹。
還記得去年過年,他都沒回去,因為項目研發緊張,一直憋到3月份才告一段落,得以休三天假。
然後就遇到了柳安。
今年,一切已經不同了。
酒意漸漸上來,蘇鳴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
已經開始想念家裡的被窩了。
……
回到家中,循著臥室里的燈光,蘇鳴過去就看見柳安還沒睡。
「在看什麼呢?」蘇鳴重重地坐到椅子上,抱住她的腰就先把嘴湊過去。
柳安眉頭一皺,埋怨道:「又喝酒了?這幾天怎麼天天喝酒?」
蘇鳴把頭放在她的肩膀,嘆著氣說:「對不起。可是當老闆,真的沒有那樣隨意啊,這社會……」
柳安心裡一軟,拍了拍他的背:「好啦,不是怪你,就怕你喝醉了出事。」
「我只有單獨在你面前,才真的喝醉啊。」蘇鳴撫上她的臉,「看什麼呢?」
「看你給我編的身世。」柳安有點緊張,「回去之後這麼說,真的沒關係嗎?」
「放心吧。」蘇鳴笑著颳了刮她的鼻子,入手滑溜,「過得去就行。其他的啊,回去我會解決的。跟我爸打過電話了,已經預先約了些人,到時候吃飯。」
「會不會又要喝酒?」柳安又有點擔心,「要不到時候我替你喝?」
蘇鳴搖了搖頭:「跟我爸一起,你怕什麼?到時候,你就多陪何奶奶聊聊天。」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柳安又看了看屏幕上蘇鳴很久以前記下來的「身世」,有些好奇地問。
「何奶奶啊?」蘇鳴臉上露出回憶的微笑,「命是有點苦的……」
漫長的冬夜裡,像這樣互相講故事,已經成為一種兩人間特有的生活狀態。
有時候,是蘇鳴講這個時代的故事,讓她好理解各種風俗和習慣。
有時候,是柳安跟他講黑土的故事,那還能不斷加深兩人對未來產品細節上的把握。
講故事,當然最好是在被窩裡。
講著講著有了感慨,柳安痴痴地窩在蘇鳴懷裡,柔聲問道:「阿鳴,真的這麼快就可以獲得真實的身份嗎?」
蘇鳴笑著調侃:「幹嘛!嫌錢放在我的卡上不放心?」
柳安「嗤嗤」笑起來:「我記帳了的!」
「切!」蘇鳴抬手就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掌,「還分得這麼清。」
「分分合合嘛!」柳安扭了扭,還偷笑著又探手逗弄了一下他。
蘇鳴眼睛一瞪:「你又開車!誰教的?」
「劉姥姥!」柳安如實相告,「我學了很多新詞!」
蘇鳴心裡一盪:「那有沒有學些別的東西呢?比如,讓人更快樂的方法?」
「沒有!」柳安放下心事,放鬆得不行,「倒是你!她們都說,男人有錢了,面臨的誘惑就越來越多,很多女人倒貼。你看你這幾天,我除了擔心你喝醉,還擔心你去瞎玩!」
她的語氣越來越嚴厲,蘇鳴一時呆了:「你懂的真是越來越多了……」
「所以你有沒有?」柳安咬著牙問,手已經控制住了要害。
「……」蘇鳴身上一緊,「你來真的?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
「很多壞傢伙,一開始都很好!」
畫風突變,蘇鳴竟不知如何應對。
單純的好好的安安,怎麼也開始像這個時代的女孩子一樣,疑神疑鬼了呢?
看來不只自己經歷的變化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