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鳴沒想到，他剛說完該怎麼跟投資人博弈，該怎麼和合伙人設計好股權架構明確分工職責，就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
戚雲偉笑了笑：「我多少攢下了一點錢。你反正剛開始，天使投資也要不了多少。不是連計劃書都有了嗎？現在該跟我談談了。」
「……這是某種路演嗎？」蘇鳴以為他在出題，讓自己鍛鍊一下。
「就算是吧。」戚雲偉還擺了擺架勢，「開始吧！」
蘇鳴真是毫無準備，但既然有這樣難得的機會，就清了清嗓子開始了。
反正就算說不好，還能得到一些點評，下次能提高。
「尊敬的……戚總您好，很榮幸向您介紹……我們的項目。」蘇鳴覺得心裡毛毛的，硬著頭皮說著開場白。
戚雲偉不苟言笑的樣子，就像變了臉一樣。
「……黑土時代是一家從電子遊戲領域切入，方向是創造數字娛樂方向知名IP的公司。」蘇鳴不知道這樣介紹合不合適，會不會顯得太吹牛逼。
黑土時代是暫定的公司名字，都還沒註冊。
「我們對『黑土』項目構建了完善的世界設定，這也是我們即將進行深度挖掘和開發的一個IP。『黑土』是一個末日世界……」
接下來，他先結合著文字資料和概念圖，簡要介紹了一下這個世界設定，幾句之後就說道：「為這個IP，我們已經創作了超過20萬字的文字資料，以及137張概念設定圖。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長……」
戚雲偉仍然面無表情，看不出他想什麼。
但蘇鳴覺得，他之前看的時候，還是挺感興趣的。
「……公司的第一個產品，是一款基於『黑土』世界設定的生存闖關類型手遊……」他開始介紹這款暫定名為《少女末世生存》的小遊戲。
名字又改了改，但玩法類型沒有變。蘇鳴覺得，如果已經有了demo，或者有一個演示視頻，這裡可能介紹得更直觀一些。
「此外，下一步我們計劃繼續開發一款基於現代都市背景的戀愛養成類遊戲。這個遊戲具備非常有期待感的劇情衝突設置，因為我們將女主設定為一個從『黑土』來到現代的美少女……」講到這裡，蘇鳴就順暢了很多，畢竟……說的就是自己的生活。
「這款戀愛養成類遊戲的盈利類型將會更豐富，而且還將與我們公司在內容創作方面的一條支線相關聯。」說到這裡，蘇鳴放出了下一張PPT，那是柳安cos桔梗時候別人拍的照片，「這是『黑土』系列的原畫師，她將通過短視頻自媒體，逐漸成為一個具有影響力的代言人，為……自己代言！」
他接著就闡述怎麼通過自媒體，為『黑土』這個題材積累影響力，然後通過公司文案策劃團隊和美術團隊的能力，進行小說和漫畫的創作，培育粉絲。
「……最終，在『黑土』這個題材已經有兩至三款小型遊戲、有小說和漫畫影響力的基礎上，我們會著手進行大型遊戲項目的研發，同時也將嘗試進行影視版權合作、文創周邊產品的業務開拓。接下來……非常榮幸為戚總介紹我們的團隊……」
說完，是一頁空白的PPT。
蘇鳴尷尬地說道：「就……先到這裡吧？我還不太會為自己吹牛逼……」
柳安的職業背景一片空白，余家齊又沒確定會加入，他對余家齊的職業經歷，了解有限。
戚雲偉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點了點頭：「還不錯，練過？」
「……沒有。」蘇鳴如實說道，「對這個事情畢竟想了挺久，心裡還是有點數。」
「神態太嫩了，內容嘛……」戚雲偉咧了咧嘴，「這個項目，我戚雲偉投了！」
蘇鳴目瞪口呆：「師父……演得太過了。」
「繼續啊！」戚雲偉挑了挑眉，「估值和融資規模，還有投後管理方式，說說。」
「額……這一塊，還沒想……」
「那不行啊，你心裡總有個大概的數。」戚雲偉不放過他的樣子。
「額……」蘇鳴抓了抓頭，「這個真還沒想好……實際上是我沒底，不懂得現在這個階段該怎麼估值。」
戚雲偉很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你女朋友那個自媒體號，也會作為公司的資產嗎？」
蘇鳴點了點頭，懵懵地問：「其實是我的帳號，但確實有這個計劃，到時候會和公司簽一份協議……」
「已經做出來的成果，包括文字設定和概念圖、闖關遊戲半成品，其實值得上50萬。再加上後續投入，這個小遊戲如果完成度不錯，將來還是有希望賺到百萬規模的利潤。純粹考慮這個產品，你要是再往上加個十倍以內的溢價，碰到願意賭的人別人也會認。未來的計劃，畢竟還是空中樓閣，那是用來在後面的融資里說的。」
戚雲偉又說：「其實……那個視頻自媒體的潛力也不小。原因你也懂的，你女朋友顏值就在那……問題在於，這部分怎麼能讓人很認可的認為是公司的資產。換而言之，怎麼確定你女朋友會一直為這個項目穩定地工作下去。」
蘇鳴張了張嘴，這還能有變數？
隨後他就明白了，這其實是個潛藏的風險。畢竟現在一條心，但將來呢？
在不知底細的外人看來，只是男女朋友，說不定現在憑的是熱戀的熱情，後面分手了怎麼辦？
然而柳安現在沒有身份證，又不可能作為合伙人存在，甚至就連簽一份特別的合約都不行……
蘇鳴就真頭大了。
戚雲偉意味深長地說：「要不趕緊把孩子生了。」
蘇鳴驚為天人，師父再次突破以往的印象了，原來他操作這麼騷的嗎？
「……這個我會想辦法的。」蘇鳴尷尬地敷衍了一句，「所以說，就算拋開這一塊，我也可以說個小几百萬的估值？」
戚雲偉點了點頭：「只要別人願意賭你一把。」
蘇鳴總算心裡有了點數，當然，這個前提就是戚雲偉說的，這個小遊戲到時候完成度不錯，能盈利。
能盈利，至少說明這個公司可以活下去，有發展的前景，投資就不算會虧。
「謝謝師父！」蘇鳴笑得很開心，「那我就知道怎麼跟別人談了。」
「加上你說的那條自媒體支線，算500萬估值吧。」戚雲偉說道，「假如我投個100萬，你準備怎麼做股權架構和核心制度設計？」
「這些啊……」蘇鳴其實想過一些，就把自己粗淺的想法說了出來。
投資方肯定是要派個獨立董事的，在公司重大決策上也有發言權……蘇鳴說著這些以前完全不會考慮的名詞，總覺得又不適應、又很帶感。
戚雲偉聽完，又指出了幾點問題，然後就說道：「可以了，先期就這麼操作沒問題。」
蘇鳴正想說什麼，手機響了，他一看就說：「我去拿外賣！」
說完就噠噠噠地跑出去了。
戚雲偉看了一眼屏幕……這小子伺服器也沒退出，不怕自己直接把他伺服器清空了？
有備份嗎？
應該有的吧，畢竟是挺靠譜的小子……
他斷開了伺服器的連接，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思考起來。
蜀城那邊還是要去的，平台的級別不同，積累的資源也不可同日而語。
他雖然暫時缺了些朝氣，但並不是說已經放棄未來了。
那麼，拿些閒錢出來，埋一粒種子，其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都說投資就是投人……戚雲偉想著自己對蘇鳴的了解，心裡漸漸有了主意。
等蘇鳴把外賣取了回來，兩人一邊吃著午飯，戚雲偉就看似隨口說道：「現在不是面試了。作為師父，支持一下你的事業。你這個項目，我來做你的天使投資人吧。按500萬來估，我給你100萬。公司里，有些人還是不錯的，可以拉起來好好做。掛你師母的名，我幫你做個顧問。」
蘇鳴嘴裡含著飯菜，張著嘴看著他。
戚雲偉笑了笑：「我認真的。我對你，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真的啊？」蘇鳴驚喜異常，500萬的估值啊！
相比起余家齊，他當然更了解也更信任戚雲偉。
聽到他的說法，蘇鳴忽然想到，也許並不僅僅是對他的個人能力有信心。
還包括給公司里一些人多一個選擇……
甚至是給他老婆一份未來的期許，雖然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為100萬的投資吵架就是了……
戚雲偉繼續吃飯，隨意地說：「真的，分的那些錢，在蜀城新買一套房子不會虧，還剩下一些，存銀行沒必要。下午把公司里的手續辦一辦，開始在外面先租個小辦公室，註冊公司吧。我回頭幫你介紹個辦這些手續的公司，等對公戶開好了，我就注資進去。」
蘇鳴看他就這麼隨口做出這樣的決定，只覺得感動莫名。
多餘的話也不用說了，只能說一直以來的努力，以這種形式得到了回報。
他激動得伸出筷子就夾菜：「師父，您多吃點！」
戚雲偉看著碗裡迅速堆起來的菜哭笑不得：「我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這是要把我餵成豬再送去養老？」
「那不會，我得多榨一榨您，儘量讓您去之前就被掏空。」
「……」戚雲偉瞅著他笑嘻嘻的樣子，啞然失笑，「行，現在臉皮也比以前厚了，有做企業家的潛質。」
「是吧？」蘇鳴有點小得意，這才想起一樁，「對了師父，其實我本來是給另一個朋友看的，他之前跟我說想跟我合夥搞。那傢伙是個富二代，但……挺努力的，願意拿一兩百萬出來，說不會占我超過40%。我跟著傢伙認識幾個月了，他能力挺不錯的……」
說完邊吃邊介紹起余家齊來，聽得戚雲偉一愣一愣的。
有一種……自己徒弟居然是香餑餑的感覺……
合著自己先截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