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五支箭了。
進行至此，就算最後五支箭全部脫靶，柳安也必定能上射箭館的榮譽牆。
但此時沒有一個人相信她會脫靶。
區別僅在於，她能不能再中五個十環，拿到那6666元的大獎。
工作人員又去清理箭靶了。
不再是之前的箭靶，不再只是把靶上的箭拔下來。
一直用同一個靶的話，中心已經不能看了。
箭箭都在中心，120支箭下來，那還不稀巴爛。
這麼多客人看著，射箭館也得整一點公平。又抬過去一個新的靶子，換下來的靶子中間，數支箭都扎在小小的圓心裡。
眼尖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覷。
這些箭矢，彼此之間的距離也很有分寸，就像是射的時候，就瞄準在那個位置，避免和上面已經有的箭相撞。
所以說，18米的靶子，遠遠不是她的極限。
他們是心裡最有數的，已經過去悄悄告訴了店長。店長目光閃動，已經在小聲安排。
但許一非他們可不清楚，一起加油幾聲之後，就按捺住興奮屏息等待，像是比他們剛才自己射箭時候都要緊張認真。
余家慶也難免激動起來，看著柳安的背影眼中異彩連連，看得丁如雪和丁如冰兩姐妹無語至極。
這個孤僻的處女座表哥，難道顏值沒法打動他，箭術反倒打動他了？
怪人。
余家慶其實不是像她們想的那樣對柳安動了心，而是因為他的視力好，也早就已經看出了苗頭。
這個姑娘的手太穩了，也太有自控力了。
她射箭時候的感覺，就像進入了某種奇妙的狀態。這種狀態，她仿佛熟練至極，一呼一吸一放一收都自然無比。
而且他的視力也相當不錯，早就看出來她射出去的箭，都是按照順序排在靶上10環的圓圈裡。
就像用箭矢的鋒芒在扎點勾圖一樣。
余家慶懷疑，如果一直不換靶，她也能一直在圓圈裡紮下足夠多的箭。從正中心，一圈一圈往外擴展。
神乎其技！
「嗖！」
又一箭命中在嶄新的箭靶上，柳安身後不由得又響起一陣歡呼。
柳安像是沒有受到影響一樣，眼睛閉上片刻，再次睜開，取箭，張弓。
現在的感覺非常對。
這個弓，比自己那個要好很多。
連續射了這麼多支，並沒有覺得太累。
那個靶，中間的小紅圈也很顯眼。
雖然身後很有很多人看著，面前是裝修精緻的賽道，但柳安尋找到了在黑土上的感覺。
在那漫天風雪的黑土上，有時候遇到雪兔，或者雪狐，或者其他的鳥兒。它們身上的顏色，也總是那樣難以分辨。
在她的眼睛和獵物之間，還總是有風，總是有雪。
隨後，只有獵物剛剛行動之時，那一絲光影的變化，才會在視線中放大。
柳安總是要選擇那樣的時機才出箭。
現在，這裡乾淨明亮，靶子上紅紅的小圓圈，比數十米之外獵物的眼睛大多了，大得晃眼。
而一絲風都沒有。
於是她只用在找到一個身體的姿態之後，保持這樣狀態就好了。
對於控制自己身體的姿態，她有充足的經驗。
埋伏起來、偽裝起來、躲避起來，從來都是黑土上最需要有的經驗。
一箭，一箭，又一箭。
三聲歡呼之後，只有最後一箭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這根箭命中10環，結束這場壯舉，以便開啟歡呼。
柳安瞄準好之後，忽然微微轉頭看著一旁的蘇鳴。
蘇鳴的眼神透露出詢問。
而柳安保持著箭矢朝向靶子的姿勢，對她嫣然一笑起來，同時鬆開了箭。
這個瞬間，被記錄在周圍一圈人的手機里。
站在蘇鳴旁邊的人，拍到了柳安令人驚艷的笑容。
在在另一側的人，只拍到美少女的側顏消失在畫面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後腦勺。她就像是轉開了視線，信手盲射。
而箭矢已經精確地命中了圓心。
「牛逼！」
「哇哦，破紀錄了！」
「開了眼界，最後一箭好帥啊！」
「我靠，趕緊發到網上！」
蘇曉倩大叫著就上去要抱柳安歡呼了，搞得她雙手抱在一起護著自己連連退到蘇鳴旁邊，仿佛剛才那個神箭手不是她，呆萌惶恐的樣子一下子讓蘇曉倩無語了。
蘇鳴樂呵呵地牽著她的手：「安安還不習慣太熱情的接觸嘛。」
蘇曉倩無語地看著他的手，那她還被你牽著？
蘇鳴拉著柳安的手，衷心稱讚：「安安太厲害了。」
只知道她主要靠弓箭在黑土上生存下來，箭術肯定是不差的。有了這個挑戰，算是對她的水平有直觀感受了。
「大獎！大獎！大獎！」
許一非他們開始鼓譟起來。
射箭館的店長笑呵呵地說：「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時刻！我們設置這個挑戰，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諸位放心，我們說到做到！榮譽證書正在準備，我還想邀請諸位稍留片刻，我們舉辦一個簡單的儀式。」
這句話讓柳安放心下來，剛才射箭時候的狀態不存在了，小心臟砰砰砰地加速跳起來。
6666塊錢嗎？就這樣賺到了？
只能賺這一次，還是可以很多次？
還有這樣的地方嗎？
蘇鳴沒想到她已經開始在腦海中籌劃類似的「踢館」行為了，就見店長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恭喜這位美女，佩服佩服！能不能請你移步會客室，登記一下信息，方便我們製作會員卡和榮譽證書，還有發放獎金」
「我跟她一起去，肥貓，你也一起來一下吧。」蘇鳴平靜地說道。
「好嘞！」許一非想起剛才蘇曉倩小聲傳過來的信息，心中一動，邁開腳步跟了過來。
店長一看這三人的架勢，楞了一下就微笑如常：「三位這邊請。」
好傢夥，還帶個肉彈，是怕這邊賴掉獎金或者提什麼條件嗎？
條件當然也有一點，但都無傷大雅，有商有量。
身後，丁如雪疑惑地問余家慶：「你幹嘛不一起去？你對這裡熟一點，正好幫忙啊。」
余家慶正在群里更新戰績，看群友的討論，聞言疑惑地問：「我去幹什麼？大家又不熟。」
丁如雪無奈地搖頭：「你真是不長心眼啊。」
余家慶頭也沒抬：「想什麼呢？人家有男朋友。話說你一天到晚念叨這些，姑姑不擔心你在外面亂玩嗎？」
「我哪裡亂玩了！余家慶你給我說清楚！」
「……我開玩笑的，對不起。」
「……」丁如雪氣鼓鼓的，單身狗咬呂洞賓，完全不識好人心。
這傢伙就是這麼一板一眼的，一點都不有趣！
蘇曉倩拿胳膊肘懟了懟陳英山：「你覺得你能練到這個程度嗎？」
陳英山評估了一下，嘆了口氣搖搖頭：「我畢竟近視了。」
「嘁……」蘇曉倩橫了他一眼，「那你有什麼方面是特別傑出的？」
陳英山認真回答：「我遊戲玩得賊6。」
蘇曉倩驚呆了：「沒有職業水準你說啥？」
「那你這要求也太高了。」陳英山萬萬沒想到她把標準拔得如此之高，「我歌唱得也不錯。」
「真的？」蘇曉倩半信半疑。
陳英山想了想，竟有點忐忑地問了問：「什麼時候一起唱歌，你可以先點幾首，我好好準備一下。」
蘇曉倩看到他侷促的模樣，一時捉弄之心，笑嘻嘻地說：「點三首，《忐忑》、《我的滑板鞋》、《達拉崩吧》。」
陳英山苦下了臉，太狠了。
他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行吧，我好好準備。」
蘇曉倩沒想到他是這種反應，一時有點呆住了。
這傢伙有點憨……
……
會客室里，店長開門見山：「非常敬佩這位美女的技術，我們館開館以來，有很多高手都挑戰過了，但還真沒有人能成功。120支箭，一支不出錯，這個可太難了。這樣的天賦和技術，真應該朝職業的方向嘗試一下，不知道美女有沒有興趣？我們老闆也是射箭的狂熱愛好者，專門組建了一支隊伍參加各種賽事，我們誠摯地邀請你加入。待遇方面，絕對是行業內頂尖的。」
蘇鳴也直截了當地拒絕：「我們有別的工作，只是偶爾來玩一玩。完成挑戰，領完獎金，配合你們拍張照片掛在牆上，後面偶爾再來玩玩配合宣傳，這都可以。但參加職業隊伍就不用了。」
柳安不說話，純由蘇鳴應對。
雖然對方像是在提供一個待遇不錯的工作，但她更信任蘇鳴。
自己不懂的畢竟還很多。
店長疑惑地看著蘇鳴：「你們的關係是……」
蘇鳴說道：「她是我女朋友。領取這個獎金，需要提供哪些信息？」
看這個美女完全不開口，一副全由男朋友交涉的模樣，店長忍不住再問：「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待遇真的很不錯，而且我們老闆的職業隊伍，更是一個很好的平台。這對你們來說，是個很好的機會。」
蘇鳴搖了搖頭：「真的不用了，需要提供哪些信息？」
店長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先把信息留下來吧。回頭老闆要是真的特別感興趣，再看他怎麼說。
人家三個人坐在這裡，難道還能強迫別人不成。
交了錢買參加挑戰的，別人大不了獎金不要。
「就留姓名、身份證號、電話和聯繫地址就行了。」
聽到身份證號四個字，柳安被蘇鳴拉著的手驟然一緊，看向了他。
「證書這些你寫她的名字，但聯繫方式和身份證號，我要求留我的。她以前一直生活在鄉下，對城裡的很多東西還不懂。又或者，你可以把我理解為她的經紀人。」蘇鳴手上安撫了一下柳安，平靜地提要求。
店長愕然地看著他，經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