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這不是她要的嗎

  蒼舒月能被人稱作殺星,這稱號可不是他人口頭戲言,而是她一刀一槍殺出來的。

  一位能夠身先士卒、陷陣衝殺的將軍,武藝自然不凡,而且身邊還得跟著一批忠心耿耿的親兵。

  自被奪權之後,她的那些親兵並未繼續留在軍中,而是成了蒼家的私軍。

  按照大衍朝的律法,有功之將是可以蓄養私兵的,只是數量受到限制,不能太多。

  蒼舒月手中便有著數十名私兵,其中大部分都是女子,是以,當蒼風看到阿竹時,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蒼舒月派來保護顧川的人。

  也不怪他如此猜想,之前馬球場上蒼舒月對顧川那態度,連他這個親弟弟都有些羨慕,會派人來保護顧川,似乎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顧川倒是不知道他們如何猜想,與幾人拱手道別後,便朝阿竹走了過去。

  來到近前,看著眼前這神情不曾變過分毫的少女,他總算是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阿竹姑娘,雲兄還未離開皇城嗎?」

  阿竹懷中緊緊抱著劍、半倚樹幹,朱唇輕吐短短兩字:「沒有。」

  他又問:「那他何時會走呢?」

  「不知。」

  顧川微微頷首,旋即微笑道:「阿竹姑娘,倘若雲兄要走了,記得和我說一聲,也好為你、為他送行。」

  阿竹眸光微動,看著眼前的白衫公子,那雙眸子裡唯有真摯。

  好半晌,她才輕聲問道:「為何?」

  真有如此不諳世事的人嗎?

  她這一問出口,便連顧川也忍不住愣了片刻,卻還是笑著回道:「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朋友……這是阿竹第二次從他口中聽到這個詞了,她眼瞼低垂、將目光挪向別處,不再言語。

  顧川也不再問其他,只道:「那我們回去吧。」

  從平湖回東籬居倒是不遠的,所以也沒有雇馬車,何況阿竹也不會坐馬車。

  白衫在前,黑衣在後,兩人就這樣不急不緩的走著。

  夕陽漸落,霞光垂在天邊,石板路上倒映著大片金輝,如踩金鱗而行。

  兩道影子漸行漸長,側畔喧囂和鳴,直來到一條街巷,一道聲音忽然喚住了顧川。

  「顧少爺!」

  顧川聞聲停下腳步,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只見前方不遠處一輛奢華的馬車歪斜在路邊,旁邊的車夫扛著一根木棍,正漲紅了臉撬著陷入縫隙中的輪子。

  馬車一側,少女手持團扇遮面靜靜地站著,旁邊還陪著三個丫鬟。

  那叫住顧川的是其中一個丫鬟,她面容平平,身姿卻是極好的。

  「是小翠啊。」

  顧川遙遙衝著她點了點頭,這丫鬟也是衛國公府的,而且與小橘的關係很不錯。

  也只有她,算是顧川唯一觀感不錯的衛國公府中人,見她叫自己,便也應了一聲。

  看來她們是遇到了麻煩,馬車不小心陷進了路旁的縫隙中,光靠一個車夫很難將它推出來。

  不過,他沒打算多管閒事,只回應後便抬腳準備離開。

  見他要走,小翠一旁的那兩個丫鬟倒是急了,連忙開口道:「顧少爺,你這是要回去了嗎?」

  「對啊,天色已晚,應該早些回家才是,你們為何還在這裡待著,是還想多玩一會兒嗎?」

  顧川點了點頭,微笑著回應道。

  那兩個丫鬟聞言,臉色頓時一僵,本來準備好的說辭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倒是小翠沒有聽出顧川的婉拒之意,只看了一眼旁邊的沈矜雪,而後對顧川道:「顧少爺,我們小姐的馬車陷進去了,能不能請你幫幫忙?」

  「恐怕不行。」

  顧川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如今我已經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了,不能和其他女子走的太近,此事恕我無能為力。」

  「這……」小翠一時語塞。

  她不好說了,自有人在說。

  「嗚嗚~」另外兩名丫鬟中的一人,忽然抽泣起來,一副可憐模樣的望著顧川道:「顧少爺,你就忍心看著我家小姐在這裡等到天黑嗎?」

  她說著,抬步走了過來,邊哭道:「若是晚些回去,夫人定是要罰我們的——啊!」

  她的話和哭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驚恐的尖叫,她的腳步也在十步之外停了下來。

  一柄長劍橫在她面前,再靠近便是人頭落地。

  丫鬟目光驚懼地看著眼前的黑衣少女,從她那冷冰冰的眸子裡能看得出來,她絕對下得了手。

  顧川始終未發一言,瞥了她一眼後便轉身離去。

  明明花點錢就能解決的事情,卻要在這裡浪費這麼長的時間,箇中緣由為何?

  沈矜雪這個大小姐可能不知道,但這些丫鬟車夫是決計明白的,為何不願意花這個錢呢?

  見他離開,阿竹收劍入鞘,也跟了上去。

  那丫鬟頓時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眼中驚恐久久未曾散去,她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

  「他就這麼走了?」沈矜雪身旁的丫鬟,望著他那般決然離開的身影,蹙著眉道:「若是以往,不說與咱們小姐交談幾句,也是會上來幫忙的吧?」

  坐在地上的丫鬟回過神來,起身走回來,道:「小姐,顧少爺身邊那女子好生可怕,奴婢差點就死了。」

  那車夫忙活了半天,終於是放棄了,他撇下棍子,對沈矜雪道:「小姐,這馬車得再叫幾個人了,不然是走不了了。」

  小翠聞言,立馬反應過來道:「小伶,不若出些銀錢,叫人來幫忙如何?」

  「這……」被叫做小伶的丫鬟聞言,遲疑著點了點頭:「那好吧,你去找人來幫忙。」

  ……

  沈矜雪只聽著,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他離去的方向,一雙如秋水的眸子裡也閃過一絲疑惑。

  他剛才……當真未曾看過自己一眼。

  甚至寧願與丫鬟說幾句話,也沒有和自己說話的念頭嗎?

  她眉眼低垂,看著手中捧著的兩則話本。

  這般好的故事,竟是出自他手,還有最後的那首詩,也是他所寫的嗎?

  一切都開始變得陌生了。

  可,這不是一開始她想要的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