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陸仁離開之後,東籬居又安靜下來,顧川去了後院,拿著書在椅子上看起來。
蒼風在一旁揮舞著黑纓,沒過一陣就氣喘吁吁,停下來好奇的問:「姐夫,你說陸仁為什麼要去幽州?」
他還是很好奇這個問題,畢竟幽州離皇城太遠,陸家在那兒有沒有盤子,去那兒幹什麼呢?受苦嗎?
「從龍。」顧川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回道。
「從龍?」蒼風面露思索之色,旋即目光一亮,放下黑纓吧嗒吧嗒的湊過來,悄聲道:「姐夫,你的意思是咱大衍的天要變了?」
「嗯。」
「那我要不要提前準備一下?」
顧川只覺得有些好笑:「你準備什麼?」
「也跟陸仁一樣,去幽州?」蒼風不確定的說道。
顧川搖了搖頭:「他可以去,你不行。」
「為什麼?」他很不理解:「陸仁都能去,我為什麼就不能去?」
「你目標太大了,去了容易引起懷疑,陸家對於某些人是無足輕重的,但蒼家若是站了隊,聖旨也保不住了。」顧川耐心的解釋道。
蒼風聞言,伸手撓了撓頭:「那我現在是不是什麼都不能做?」
「也不是。」顧川微微一笑,指了指杵在牆根的黑纓道:「好好練武,將來總有你的用武之地。」
「好嘞!」
他如此應下,卻沒有動作,而是又說起另一件事來:「姐夫,你明日需好好準備一下。」
顧川眉稍微挑,詫異的看著他:「準備什麼?」
「我娘要來。」
聽到這個,他險些沒把剛喝的茶給噴出來,緩了一會兒後才問道:「你娘來我這裡,是有什麼事要說嗎?」
蒼風點了點頭:「我娘說,姐夫你父母皆已不在,如今也算是我蒼家的准女婿,有些事情她總要為你想到,鄉試將近,明日我們一家同你一起去拜文廟。」
拜文廟啊……顧川點頭應道:「好,那我們明日一同前去。」
每逢科舉,學子們總要去拜文廟的,文廟本是用來祭祀儒家至聖先師,只是這裡的那位聖人不姓孔。
一開始的祭拜,只是為了緬懷至聖先師,崇尚其德行,習其學問。
後來,慢慢就演變成了一種儀式,以期自己能夠在科舉時如有神助,登榜高中。
事實證明,陸仁走了不是真安靜,蒼風走了之後才是真的安靜下來了。
其實對顧川都沒有什麼影響,他該看書還是照樣看書,那些聖賢的一言一行,總是能讓人心靜的,也許這就是入定的狀態吧?
顧川是一個很容易做一件事專注下來的人,這一專注,就容易忽略掉旁事,哪怕有人在旁邊打架也注意不到。
慕仙兒和阿蘭已經打的不可開交了,倆人站在院牆上,遙遙相對。
小橘端著食盒過來,仰頭看了一眼,走到顧川身旁放下食盒道:「少爺,該吃飯了。」
「嗯。」顧川應了一聲,起身摘了一片銀杏葉,當做書籤放在書頁中,這才將書合上。
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院牆上的兩人,詫異道:「他們倆在做什麼?」
「慕仙兒姐姐把阿蘭姐姐的花給摘了,她們要打一場呢。」小橘忍俊不禁回答道。
「什麼花?」
小丫頭指了指不遠處的花圃:「就是那朵,剛才少爺給巳蛇姐姐指過的那朵啊。」
顧川順著她指的地方看去,果然那朵花已經不見了。
「真是吃的太飽了,一朵花長得好好的為什麼得摘了?」顧川搖了搖頭。
倒也沒有在意,拿起筷子端起碗吃飯。
小橘站在一旁看著,嬉笑著道:「巳蛇姐姐說,既然這花不在少爺眼裡就沒有意義,那就把它摘了的好,給有心人欣賞豈不是更好嗎?」
顧川聞言一笑:「豈道這有心人不是我,是阿蘭,她每天那麼細心的照料這些花,又是澆水又是鬆土的,正是開的好的時候給她折了,不氣才怪。」
院牆上的兩女打的不可開交,樹下的顧川吃的還挺香,當是看了一場武俠大片、真人快打。
待他吃完之後,摸了摸肚子,開口道:「巳蛇和慕仙兒罰掃一天茅房,阿蘭今天把前庭掃乾淨。」
聽到這話,正在交手的兩女一下停了下來,慕仙兒皺了眉道:「憑什麼?花不就是讓人摘來看的嗎?」
阿蘭鼓著嘴,哼哼道:「少爺~人家的花都被摘了,怎麼還要挨罰?」
「一個摘花,一個擅自解開穴道,再說就翻倍了。」顧川悠悠道。
聽到這話,她們頓時閉嘴不言,只是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然後才躍下牆來。
「見過公子!」
莊晚雲抱著琴走了過來,對顧川微微福身行禮道。
這位江南行首自從來到東籬居之後,倒是一直都很本分,每日就像其他丫鬟一樣做事,也沒有抱怨和難過之類的。
也許是因為顧川偶爾會讓她來彈一曲,指點一下她的琴道吧。
認真說起來,也算不上指點,只是寫了一首曲子給她。
顧川是不會承認,這是為了方便自己更好的聽曲賞樂的。
慕仙兒也去抱了琴過來,她和莊晚雲是要接替奏曲的,一人一曲的來。
「我看皇帝也未必有你這樣的日子。」巳蛇慵懶的坐在一旁,語氣調侃的說道。
顧川正閉著眼聽曲子,聽著她的話後,睜開眼瞥向她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什麼故事?」
「昔有田舍翁,日耕於野,勤勞無歇。
此翁雖身處鄉野,然心懷好奇,時常遐想天外之事。
一日,鋤地之餘,忽發奇想,思忖道:「吾皇萬歲,富有四海,其御用之物,必然非凡,若論耕作,想必所用之鋤,非金即玉,定非凡鐵可比。」他悠悠講道。
巳蛇聞言,頓時笑的花枝亂顫:「皇帝身為一國之君,何須親自拿鋤頭耕地呢?這也太好笑了吧。」
「是不是很好笑?」
「嗯?」
「我也覺得好笑啊,哈哈哈!」顧川哈哈大笑,偏過頭去繼續閉上了眼睛。
巳蛇卻是忽然回過味來,繃著臉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