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新發現
「或許是為了囤兵積糧……」
許清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為前方的景象呈一字形向遠處延伸,凸顯出了一個巨大的空地廣場。
周圍的牆壁像是經歷了戰火的磨礪,滿是凹凸不平的窟窿眼,唯獨頭頂正上方的奇特建築投過了一絲微弱的光線,勉強照亮了廣場上的事物。
二人還未上前,就能看到有數不清的人影定格在場中。
這裡滿是塵埃,氣氛壓抑而又沉重,讓人透不過氣來。
「都是死人。」
楊纖凝對危險異常敏銳,她發覺這些形態各異,死狀慘烈的人影都是一些早已腐朽的乾屍,對倆人沒有任何的威脅。
待楊纖凝確認了前方的情況,許清也靠近到一具屍軀前,皺眉觀察了起來。
對方保持著奔跑的姿態,面容驚駭,像是在躲避場中的某個東西。
這裡究竟發生了何事,會讓他們如此恐慌呢?
許清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白蓮教星君們的特殊能力,但仔細分析又覺得不合常理。
這裡明明是白蓮教的特殊密室,他們煞費苦心修建這麼大的場地,就為了在這裡殺人害命嗎?
「有什麼發現嗎?」
面對楊纖凝的詢問,許清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一頭霧水。
「這裡的地形太過複雜,得勘察更多的線索才行,要是沈霜序在這裡就好了……她對白蓮教了解甚多,說不定能猜出此地的用途。」
楊纖凝嗯了一聲,剛準備排查周圍的通道和去路,就在下一秒感知到了危險。
她身手敏捷的推開許清,藉助推力向後騰挪了兩步,下一刻……二人原先站立的位置暴起濃煙,隨即火花四濺,猶如黑夜中炸響的璀璨煙花。
「轟!」
「我觀觀音觀自在,我見真武見真我。解開昔日舊枷鎖,今日方知我是我。」
楊纖凝剛剛立足的地面,就再次傳來了隱晦而可怖的地動,察覺到這裡也即將發生爆炸,她下意識的朝許清喊話,「快跑!」
「轟!」
濃重而又震撼人心的爆炸在廣場上綻放,許清顧不得其他,只得遵照楊纖凝的提示,繞著廣場奔跑。
一連串的爆炸聲猶如春節的鞭炮響,不絕於耳。
此刻的場中除了五顏六色的煙花,就只剩下那滄桑的念經聲。
「踏破塵世千重浪,心中方顯菩提果。明悟本心歸真道,此生使得自在我。」
待那人將話講完,廣場上的炸響也同時陷入了沉寂,經歷了亡命奔波的許清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只得雙手撐膝,半蹲在地上氣喘吁吁。
然而他在下一刻,就感覺到脊背一片發涼,猶如落在了蜘蛛提前鋪設好的蛛網之上。
楊纖凝的視線也緊緊鎖在了他的身後,因為那神出鬼沒的天璣星君,正戴著標誌性的紅色面具,站在一處一人款在的牆壁窟窿里,注視著二人。
他顯然沒想隱瞞自己的行蹤和身份,徑直從上方跳了下來,觸地時震散了周圍一片煙塵。
許清看後不禁咂舌,因為那天璣星君先前站立的位置,起碼離地有三十尺,換算成前世的高度,約等於一人從四樓直躍而下。
對於天璣星君,楊纖凝有一種異樣的感受。
她微微低頭,用給前輩行禮的方式,抱拳謝過對方,以表敬意。
「你這丫頭,對老身行禮作甚?」
天璣星君也覺得有趣,不禁說道:「一會兒我們可是要以命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夫聽聞你嫉惡如仇,何必對白蓮教的敵人慈悲?」
「先前在帝王陵寢里,就是您刻意調整了火藥的布置,放我一命。後來您又提前洞悉了遼軍的秘密武器,知道篁嶺關城破已成定局,便動用手腳毀了城牆,防止兩軍在城牆處僵持。」
若不是因為天璣星君在篁嶺關內的所作所為,楊纖凝定會把希望賭在那座城牆上。
事後她經過數次復盤才漸漸明晰,哪怕將那可怖的怪物圍殺在城牆前,篁嶺關都會因此廢棄,成為一處荒地和毒地。
假使城牆未破,處理怪物屍軀的人不是遼軍而是自己,不知會有多少人會為此獻出生命。
天璣星君哈哈一笑,反問道:「那你可曾想過,直接或間接死在老夫手裡的人又有多少?」
「知道……所以纖凝要替他們主持正義,向您討回這些命債。」
澎湃的內力將楊纖凝的勁裝衣裙吹的獵獵作響,她的身姿宛如一團紅色燃燒的烈焰,在光線昏暗的廣場內瑩瑩發光,威風凜凜。
天璣星君也像是感悟到了什麼,點了點頭。
「像,太像了……若此戰成為老夫的歸宿,也算是一種不錯的謝幕方式。」
隨後他一揚黑袍長袖,對著一旁觀戰的許清說道:「你確定要留在此處嗎?老夫的天雷霹靂火不太長眼,打鬥起來的威力經常會傷及無辜。」
許清意識到這二人有些外人難以言道的隱情,便大著膽子行禮問道:「那敢問老先生,接下來的路該往哪裡走呢?」
天璣星君見許清也向自己問路,不由得再次笑出聲,感慨這夫妻二人都是一副模樣。
「你若想知道些事情,就可以順著老夫左手的通達洞前去,要是膽怯,就可以順著老夫身後的通達洞離開此處。」
許清最為關切的,肯定不是此地的秘密,而是丹陽郡主的下落。
他迫不及待的問道:「那聖女到了何處?」
「聖女?」
天璣星君沉默片刻後答道:「此地名為浮屠界,是歷代星君誕生的隱秘之地,藏有聖教屹立千年而不倒的隱秘。聖女在此地位高權重,不是我等可以窺探的存在。」
許清心裡清楚,假設天璣星君纏住了楊纖凝,這處地界就得由他獨身探索了。
從理智上來講,這是一個簡單易懂的選擇題。
「浮屠界只能由聖女和秋收使開啟,每二十年一次……你可以在二十年內積攢實力,到時候舉齊國之力踏足這裡。」
天璣星君的勸告出於好心,因為留下的搖光和天權兩位星君,可不是像自己這樣好說話的人。
且不提對聖教忠心到魔怔的搖光星君,單是天權星君那詭異莫測的能力,就能讓人畏懼三分。
天璣星君本以為自己好言相勸後,許清會理智的離開此地,然而他顯然低估了對方的膽量和尋找小環的執念。
只見許清只是在簡單遲疑了一下後,就朝浮屠界的更深處走去。
看到這一幕,天璣星君忍不住皺眉提醒道:「浮屠界內還有兩位星君坐鎮,你身為他的娘子,就不關心自己夫君的安危嗎?」
「他決定的事情,旁人是勸不動的。」
楊纖凝平淡的說完後,用美眸打量著眼前的天璣星君,繼續說道:「而且星君不用擔心,纖凝會儘快處理好這裡的事情,追上夫君的……除了篁嶺關,纖凝心裡最珍視的就是他了。」
「哈哈哈……」
天璣星君面具上的眉頭舒展,胸腔內湧現出了闊別已久的戰意。
他已能感受到,年輕時那熱血沸騰的事例在眼前一一閃過,雙袖之中劃出兩顆圓滾滾的雷球,大喝一聲,「來吧。」
……
浮屠界的通達洞,就是四面牆上數之不盡的窟窿眼。
這些洞眼的形態複雜,每一處都崎嶇不平,但內里卻像蟻穴一樣四通八達,縱橫交錯,能抵達建築里的每一處。
毫無疑問,構造如此複雜的浮屠界,內里定然隱藏著數之不盡的機關陷阱。
但許清順著天璣星君的指示前行,保持了安然無恙的狀態,順利的從那處詭異萬分的廣場,抵達了一處新的巢穴內。
之所以稱這裡為巢穴,是許清舉著火摺子驚訝地發現,新的場地雖然巨大,但這裡每一處都被塞的滿滿當當。
這裡猶如是某隻巨獸產卵用的巢穴,擺滿了一人多高的鵝卵建築。
這些建築連通著無數絲線,直插入牆壁,像是在汲取著什麼養分。
與廣場那裡相同的是,這些絲線上也流動著微弱的螢光,讓許清心裡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些東西,像是活物。」
「本來就是活得。」
突如其來的應答聲,嚇了許清一跳,他驟然抬頭,發現那帶著玉白色臉譜面具的搖光星君正提著一盞幽明的長燈,立在高處。
那裡沒有任何東西支撐,導致搖光星君像是踏空懸浮在空中一樣。
「本以為天璣星君能將外來者都攔下來的,卻不想……還是將你放進來了。」
搖光星君盯著許清,似是沉思了一陣,答道:「也罷,應該是你在場的時候難使出全力,畢竟要時時刻刻顧及天命人的安危。」
許清面對這位素州城就出現過的老面孔,不由得調侃道:「照你這麼說,我留在那裡更好一點?」
搖光星君沒有回答這個無趣的問題,而是淡聲問道:「天命人,你孤身潛入此地,就不怕我嗎?」
「我是來找丹陽郡主的。」
搖光星君搖了搖頭,答道:「我們也在找聖女……她與天樞星君生出了分歧,脫離了聖教的最後一個計劃。」
與許清先前所推測的一樣,丹陽郡主雖然身為白蓮教聖女,但在白蓮教內部卻生出了矛盾。
但讓許清沒想到的是,搖光星君居然不避諱這件事情,直接將其告訴了自己。
「為何要擺出驚詫的面孔?」
搖光星君手上的幽幽提燈,照亮了許清的面容,說道:「反正天命人的歸宿都在聖教,你知道這些事情,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看著許清沉默不語,靜靜聆聽的神情,搖光星君將後話卡在了嗓子眼裡。
「你知道些什麼?」
「沒什麼。」
搖光星君再未順著這個話題講下去,而是提著燈從某處高空的通達洞離去了。
許清見他將自己撇在此地不管不顧,趕忙側移了幾步,想看看他離開的路線。
但讓他無法相信的是,搖光星君離開的地方竟是一個手臂寬窄的通達洞,無論他怎麼比劃,都無法將自己的身形塞進去。
「這人是怪物嗎?」
許清心中的困惑愈來愈多,一是搖光星君在見到自己後,竟然沒有任何出手的欲望,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放過了他。
二是這裡的通達洞眾多,不熟悉地形的他尋找丹陽郡主,無異於大海撈針。
三是浮屠界的構造與尋常的建築截然不同,讓許清沒有分毫的思緒,完全不理解這裡有何用。
沉思的片刻,許清踩住了一根絲線,側移的身形不穩,向周圍倒了過去。
匆忙之下,他伸手放在了一處巨大鵝卵石的建築上,頃刻間,這顆圓蛋迸發出無比耀眼的光芒,幾乎快要照瞎許清的眼睛。
待許清等強光緩緩散去,睜開雙瞳,才駭然發現這面前的奇怪建築里,竟漂浮著綠色的液體。
在這些液體之中,飄蕩著一個全身赤裸,圓潤肥胖的嬰孩。
「這是什麼……」
徹底被眼前事物驚駭到無法言語的許清,生出了一種強烈的撕裂感。
他完全無法想像,地上還是冷兵器時代的古代,地下會出現這種超出自己認知的奇特裝置。
從構造和外形來看,這似乎是某個人類的哺育裝置。
「檢測到異常生物入侵,正在啟動防禦機制……正在檢驗……」
原先散發微光的圓蛋霎時間黯淡下來,如同被黑墨遮蓋掩去,與此同時,許清感到四周的絲線像是在同一時間活過來了一般,瞬間束縛住了他的全身,捆住了他的雙腳。
他想要逃,卻挪動不了分毫。
「生物識別碼為039875,確認物種為古人類……核查完畢,危機解除。」
「正在向上級匯報所有資料,申請向其開放所有權限。」
「上傳資料失敗,上傳資料失敗……遭遇未知錯誤,聯絡受阻,申請維修通訊系統。」
一串機械女聲的應答,讓許清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中。
片刻之後,身上的束縛也在同一時間撤去,還給了他自由活動的身軀。
與剛進此地有些不同的是,整間室內的圓蛋都在同一時間亮起了螢光,每一顆裡面都漂浮著一個嬰孩兒,看的許清心驚肉跳,無法言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