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上京城
其他鎮民何時見過這種架勢,在他們的世界裡,那名漢子就是武道上的第一人。
雖然這人是個逃兵,但他手上的拳腳功夫,還從未遇過對手。
誰曾想,真遇到敵手,竟一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
剛剛露出兇相的鎮民開始萌生退意,但楊纖凝根本就沒有放過眾人的打算,徒手拉起旁邊的農具往外一摔,對方被巨力拉扯,朝屋頂摔去。
轟隆一聲巨響,那人的脊背將橫樑砸斷,口吐鮮血。
「別想著跑了!這娘們根本不打算放過我們!」
一個鎮民見這娘子招招都是死手,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扯著嗓子喊人回頭,想利用四面八方的攻擊讓對方露出破綻。
結果可想而知,楊纖凝利用這些人進攻的前後空擋,猶如鯉魚般在人群中穿梭。
她每每揮起匕首,就會帶去一個人的性命。
站在樓梯上的許清都以為這是楊纖凝一人的戰場了,但下面有兩三名鎮民見情形不對,就試著朝他這裡進攻。
窄小的樓梯很難讓長兵發揮,更別提這些鎮民根本不懂得配合和戰術,只是一股腦拿著鋒利的農具向上沖。
許清按照女俠給他的叮囑,故意放這些人走到相近的位置,再埋首跨步,利用短刀之利,將迎面的敵人捅翻踹下。
沒有刀劍護身的鎮民,自然無力反抗,再加上許清手中的刀被仔細打磨過,他直接成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狠角色。
漸漸地,上百名來襲的鎮民死傷過半,哀嚎一片,整個廳堂都被血水和屍首堆砌。
剩下的人也完全喪失了鬥志,爭搶著奪門而出,向著外面的方向跑去。
楊纖凝在他們眼裡,已徹底變成了惡魔。
機靈的陳老三躲在屋外觀望情況,生性多疑的他在一開始就沒隨著大部隊進屋,因為他覺得那女人不像是個解決的貨色。
聽到屋內接二連三傳出的慘叫,看到熟悉的鎮民向外狂奔,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猜想成真,想混在人群里逃跑。
可當他閃躲進一處小巷,準備拿自己藏好的家當逃跑時,卻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女……女俠,是陳老三有眼不識泰山,求求您放……」
……
梁家渠的戰鬥結束的很快,不到一個時辰,這裡的人就喪失了鬥志,放任許清一行人在鎮上自由先走。
許清也不想在這個黑鎮上浪費太多的時間,擋住孩子們的眼睛出了客棧,再用一把火將其燒掉。
趁著天還亮,四人沿著鎮北方向出去,繼續向著上京城趕路。
本以為趕完最後一點路程,就能順利進京,但誰曾想,他們卻在半路被官府設立的哨卡攔住了。
攔住的不止有他們,還有從這條路線上進京的商隊和旅人。
「軍爺,能問一下……我們為什麼進不了城嗎?」
一名商人趁著商隊在路旁歇息的功夫,拿著兩塊碎銀來到藍袍皮甲的官兵面前,塞給對方問道:「先前都是走這條路的,前面是出戰事了嗎?」
遼金兩國交戰頻繁,在邊境幾城經常爆發衝突,時有官兵攔路。
但這裡可是遼國腹地,他們可沒聽說過有事發生。
官兵接過碎銀,分給了身邊的同僚一塊,挑著眉眼打量了一番。
當差值勤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他也沒有遮攔,隨口道出原委。
「不是戰事,南邊的齊國有新帝登基,知道嗎?」
「知道,聽說那登基的女帝花容月貌,貌美如花,才三十歲左右……正值韶齡。」
商人本就需要四處打探消息,牟取利益,所以他對齊國傳出的風言風語也知道一些。
齊國的祭天大典和登基大典,新帝都會現身在民眾面前,讓人一睹真容。
那女帝的絕色也因此傳出,在幾國內極為響亮。
「嘿嘿,看來你也有點人脈。」
官兵拍了拍商人的肩膀,笑了笑道:「不錯,女人嘛,宮裡鬥鬥還行,真要坐那皇帝的位子是坐不穩的。再加上咱們遼國與金國交戰,前段時間不是大捷?那女帝就想加送禮品,與咱們遼國維繫關係。」
商人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懂了!那女帝想找個靠山,瞄上了咱們大遼,算盤打得真好。」
「可不是嘛,隨著齊國使團送來的禮品和錢銀,數量眾多……所以咱們大帝下令,讓我等在路上巡戒,近三日禁止一切人員和車隊從上京南門進城。」
商人焦急的問道:「官爺,我車隊上的東西,都是上京城內各處酒樓的山貨,過了兩天就不新鮮了。」
「南門被封,西門也查審嚴格,你們繞到東門進城吧。」
官兵念在那兩枚銀子的份上,給商人指了條明路。
後者心領神會,連連道謝兩聲,朝來時的路退了下去。
到了商隊停留駐紮的營地,他就開始招呼休息的護衛馬夫,命令眾人往東門趕。
「明天!一定要在子時之前進城!按時把車裡的貨物交到馬掌柜的手裡。」
「老闆,該走東門,今晚可都睡不成了。」
「廢話,我能不知道嗎?要是完不成這單,賠了錢……誰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商隊的眾人見老闆說的嚴厲,皆不敢有怨言發出。
他們都與商行簽訂了賣身契,真要讓商隊虧了生意,把自己賣身成奴都賠不起。
但眼下的遼國又一年比一年辛苦,能有一份工作就是好事了。
「你是從哪來的?」
商人轉頭的時候,忽然看到了許清正邁著步伐向自己走來,從外形上看,這人很是年輕,表情也有些稚嫩青澀。
「老爺,我和家中的娘子想進京謀生,可誰曾想這南門關了。要是我們兩人從東門繞,恐怕得耽誤不少時日,浪費好幾日的口糧。」
許清竊聽到商人和官兵的談話,原想著偷偷溜出去,與齊國的使團相認。
但這沿途上早就十步一哨,再加上使團帶有金銀拜訪,當差的官兵都不願出錯。
再加上使團內領頭的人不知是誰,萬一暴露自己的身份,恐怕會給姑姑添麻煩。
所以他就想跟著商隊的馬車,從東面進城。
商人重利,皺著眉問道:「你和你家娘子會駕牛車嗎?」
「會。」
「那就來吧,坐在中間那輛車上,給你們送到城中。」
商人聽到有人願意駕車,還不用付工錢,就眨著眉頭,裝作不太情願的模樣應下來。
許清聞言,立馬去另一側找女俠和孩子們上車。
……
繁花似錦的車隊中,一輛古韻濃厚的馬車緩步而來。
馬車四周綴以金銀絲線,碧玉鑲嵌,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車轅上鑲嵌著精美的龍鳳紋飾,象徵著車主人的高貴身份。
車內坐的人,正是沈家的父女。
「出使遼國,為什麼要這麼奢華的馬車?」
沈霜序看著父親在車內斟茶熱水,整個桌子一點不晃,頓時就意識到,這輛精美的馬車應該是女帝登基時的座駕,命人用珍木打造,令能工巧匠搭建起來的豪車。
花了大價錢製作,怎麼不留作自用?
但僅是過了片刻,沈霜序便意識到女帝的良苦用心,朝著父親座後的紗幔屏壁看去,問道:「這裡留有暗門?」
「是的。」
自沈霜序併入使團車隊後,這還是父女二人的頭次見面。
沈年衍看了眼聰慧的女兒,欣慰的笑了笑。
「這輛車就是為了躲避遼國的搜查,將你夫君帶回去的秘密工具……但爹爹有些不解,你明明是第一次上車,這裡的機關怎會瞞不住伱?」
為女帝打造座駕的工匠,自然不會將這東西公之於眾。
沈霜序倒顯得平靜,用更冷淡的口吻說道:「剛剛上車的時候,就目測過這輛車的周長,剛剛發現不對,就簡單比對了一下。」
「嗯,不錯。」
沈年衍誇讚完後,便繼續問道:「那依你之見,這次出使遼國的和約,是簽還是不簽呢?」
女帝給出的條件豐富,但卻是在掏空國庫,爭取這次出使上京城的機會。
自己作為前朝首輔,兢兢業業的統領六部,真的簽約,恐怕會被國內的文人釘在恥辱柱上,迎來無數罵名。
但若是壞了這件事情,就是有違聖命,會引來女帝的不滿。
「遼國的野心太大,將這些錢布送去,無疑是助紂為虐,反而會激發他們的貪心……這批錢布應該留在使館周圍,利用它們來談條件,絕不能送給他們。」
沈年衍微微一怔,不解的問道:「遼國皇帝怎麼會放棄嘴邊的肉?」
「錢可以瞞天過海,布可以以次充好。」
聽到沈霜序隱晦的表達,沈年衍微微點頭,像是明白了什麼。
……
運貨馬車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終於在第二日趕到了上京城。
臨近東城城門,商隊在兩里外的地方停了下來,將他們放在了大路上。
因為上京城的城檢嚴格,城關要嚴格核對通關文牒上的人數和入京的事情。
走了兩盞茶的功夫,許清幾人排上了入城的隊伍。
上京城的城牆,雖然不如齊國的京城嶄新,年年都有工匠修繕維護,但它卻有十丈多高,巍然聳立,給人一種堅固宏偉的既視感。
道路上青磚交錯,朱紅色的城門上塗得倒是新漆。
「挨個進,不要擠!」
城衛兵不耐煩的檢查文牒,在遠遠看到楊纖凝的麗色,臉上的神情驟變。
對於這種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枯燥生活,他們早就找到了打發時間的法子。
那就是調戲隊列中長相標緻的女子,向手續不全的人勒索錢財。
一般只有富人才乘坐馬車,排隊入城的人大多是普通百姓,不敢與自己做對。
但沒等他先開口,就看到那女子隨行的同伴一步邁上來,將通關文牒遞給了自己。
「哼。」
城衛兵不滿的接過去,看的十分仔細。
他想在這東西上找些破綻,好去刁難這男子和他的娘子。
可誰曾想,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他竟然在文牒上看到了一位大人物的印章。
「看錯了吧?」
他將文牒舉起,朝著太陽的方向盯看了一會兒。
漸漸地,他神色錯愕,像是知道了一行人的身份。
念到此事的嚴重程度,城衛兵趕忙撇下幾人,向著城防官匯報。
許清與楊纖凝二人互相對視,有些不解這人的行為。
但過了片刻,他們就發現這小小一張通關文牒,比自己所想的還要誇張。
從城樓上急匆匆趕下來的人,竟穿著一個三品武將鎧服。
「這是上京城的城守吧?」
遼國與金國的官職和服制都是仿造齊國建立,除了針對本族人有特定的優化外,大部分的位置都與齊國相同。
所以許清能根據官服和武將鎧甲上的制樣,推斷出對方的品階。
「二位!辛苦了!」
三品大員,竟對兩名人牙子諂媚在笑,許清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這要是換做齊國,這類人連進入京城官邸的資格都沒有。
「長途跋涉,二位請跟我來。」
城守笑著說完,就命人打開了一旁的柵欄,讓許清四人走了捷逕入城。
不僅如此,他還主動走在前面帶路。
許清本想拒絕,可對方看到通關文牒產生的反應,代表此人一定了解這些人牙子的身份和目的。
自己貿然回絕對方,定會引起這人起疑。
城守邊在前面引路,邊笑著回頭搭話道:「為那位辦事很辛苦吧,大人特地吩咐過,這批小羊要妥善對待。」
這名三品武將的做法,讓許清的心底越來越沒底。
因為他搭話的語氣不僅沒有架子,反而像是在奉承自己,覺得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但自己與女俠對那兩名人牙子出手,完全沒有任何的阻力,他們的武功不高,刀也不快……仔細想想,這城守應該不是看中人牙子的本事的能力。
而是他們帶著的女孩子。
許清想到這裡,故意踏前一步,壓低聲音變相打聽道:「哦?這批小羊這麼重要嗎?」
「您可別說笑了,大人等了這麼久,可就你們兩人把羊牽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