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伏火礬法
開陽星君也很滿意自己帶給這位女將軍的壓迫感,他在直接將身後的兵刃挑起踢飛,隔空送到了這位女將軍的手中。
楊纖凝見到開陽星君力求二人全力一戰,不願占自己不沒有兵刃的便宜,接過這柄鐵劍後微微躬身抱拳,算是行禮。
隨即,她提劍環行於外圈,耳邊的青絲被開陽星君不時透出的氣勁捲起,竟顯得被泥濘遮蔽的臉龐透出了一種異樣的美感。
「身後。」
語聲剛落,楊纖凝頓感背後寒慄將至,宛若有一柄神兵利器懸掛於命門上。
她搶先回頭,正看到開陽星君拿著他標誌性的勾爪從上躍下,隔著鐵劍給予她一道重擊。
來不及回擊的楊纖凝只得提劍去擋,二者的兵刃相接,巨力磁碰閃耀出了火花和尖銳刺耳的聲響。
若不是作戰經驗豐富的楊纖凝利用大半真氣包裹住手上的武器,恐怕這劍觸後即斷,根本扛不住這高強度的對戰。
察覺到對方在力量上占據優勢後,楊纖凝藉助碰撞的後勁拉開了不小的距離,正當她準備利用空檔期鎖定住開陽星君的身軀時,猛然注意到戰場另一邊的人影,竟也是開陽星君!
「兩個?」
楊纖凝駭異之餘,不禁蹙眉。
因為她能從對方身上明確的感知到,兩位開陽星君的氣息如出一轍,而且做著不一樣的動作,不是自己的幻覺。
一個實力暴漲的開陽星君就已經成了攔路虎,若再出現另一個實力等同的高手……別說是通過那扇墓門了,自己也是凶多吉少。
……
齊恆帝的陵寢內部壯闊非常,若把這些鱗次櫛比,雕刻精美的建築放在地上,恐怕能成為一座神道韻味極其濃厚的特色小城。
但也可以從此看出,其對登仙長生的痴想偏執到了何種地步。
通向中心區域的道路被長明燈火照耀的通明,兩側塗白的院牆綿延連綴,其間無隙,好似看不見盡頭。
每隔數十步,便能看見手持刀劍棍棒的守墓人站在兩側,有模有樣的護佑在這座墓室里。
不過這些人比起習武參軍的軍卒們差上不少,基本都是瓊族的青年男子。
許清跟在黑冢身後,一連經過了六道玉石牌坊,才逐漸靠近了位於中心處的建築。
近看之下,他才發現這中心火光沖天的建築並不是陵寢里的城建,而是一個臨時用圓木搭建起來的高大祭台。
祭台中心鏤空,燃燒起六七米高的熊熊烈焰,看起來尤為駭人。
更重要的是,除去蜂擁在祭台周圍的方陣人群,許清還看到了周圍成片成片的大箱子。
它們有的稍稍開出箱蓋,露出的東西呈黑色粉末狀,顯然就是他擔心的黑火藥。
許清設想過白蓮教會因為這裡隱蔽,故而在這裡煉製黑火藥,試圖炸山毀城。但讓他沒想到的是,白蓮教竟已早早掌握了黑火藥的技術,提前備好了炸山的份量。
如此一來,他們只需要引爆任一一箱火藥,就會引發連環反應,將這裡炸毀。
齊恆帝的陵寢本就是挖空了山脊建立的,這種震動定會折斷山腰,讓大山傾斜垮塌。
看來……自己還是小瞧對方了。
「怎麼這時候才來?」
「路上有些事,耽擱了。」
對黑冢開口說話的人,是一名身著破舊官服,目露威嚴,年近四十的男子。
他看都沒看許清和水耗子一眼,責備完黑冢後領著對方前行,直接登上了祭台,站在了火焰交織的第一層木台上。
在這裡,還停有另一名白粉敷面,看上去還算儒雅的男人。
「仙師,三家到齊了。」
瓊族的族長黃瓊與黑冢到位後,便一齊低頭,虔誠的攬袖行大禮,向著祭台二層上的一人。
那人一縷縷鬢角白髮交織在一起,宛如一幅錯綜複雜的畫卷,展現著他歷經歲月滄桑的印記,讓人心生敬意。
此人的五官面容,許清卻是想忘都忘不掉。
因為對方正是自己在刑部牢獄裡遇到的獄友,那名春生使。
不知是不是錯覺,即便許清混跡在人群之中,但他仍能感受到對方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停留在自己身上,像是目無他人,一直在默默地注視。
「好。」
春生使將目光抬起,目視黑暗的穹頂虛空,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隨即他轉身,緩步向著祭台最頂上的一層登去。
春生使今日的穿著華貴,衣袍拖地,然而在他目標的盡頭,則站著另一名長相相近,打扮完全同樣的另一名春生使。
兩人在祭台頂點對坐,祭台下方響起一聲嘹亮的聲響。
「祭祀開始。」
原本已經跟水耗子混入日族方陣的許清不安分了起來,他雖然不知道這祭祀是為了什麼,但等到祭典結束,一定會引燃這裡的黑火藥。
必須得想個法子,把中間的火給滅了。
許清向身邊的水耗子使了個眼色,正準備招呼對方鬧出點動靜,好讓自己脫身去尋找箱子上的引線時,祭台一層突生變故。
「動手!」
讓許清沒想到的是,開口說話的人不是黑冢,而是那個地位最高的瓊家家主,黃瓊。
不等他反應過來,周圍的人群立馬騷動了起來,隸屬於瓊別二族的族人抄起傢伙,一齊朝著祭台殺去。
白蓮教在祭台旁布守了幾名黑袍信徒,但這些人明顯都是主持儀式的底層信徒,手無寸鐵的情況下抵抗不了多會兒。
「春生使!」
黃瓊抬頭正色高呼道:「謝謝你們帶到皇陵的禮物,但與你們做事本就是與虎謀皮,仙師不會怪我們瓊別二族信不過你吧?」
「哦?」
先前那位站在二樓眺望的春生使微微一笑,臉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緊張。
「還有五十位孩童未送到這兒,你們都不要了嗎?」
「兩百是我們謊報給貴教的數字,真當我們部族的人員名冊會如實相告給你們,讓我族迎來殺身之禍嗎?」
一旁的黑冢看向負手而立,遙望向春生使的黃瓊,這才意識到,瓊別二族雖然與白蓮教在私底下交易,但他們也有著自己的小算盤。
他們也知道白蓮教做的事情是叛國謀逆的大罪,將自己一族人的性命與他們捆綁在一起太過危險。
所以這些人在與白蓮教做交易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主意,故意謊報數字,讓白蓮教的人將孩童送來大半後對其動手,將白蓮教的人埋在這座帝皇陵寢里。
不得不說,黃瓊的想法從本族的利益上來看,是完美的,但他算漏了一點……
「停手!」
在許清的示意下,水耗子跳到一處高台旁,放聲高喝。
清楚陵寢回聲的他,利用某種特殊的技巧,將墓中傳聲的音色擴大,如同天雷震響。
此刻,瓊別二族的人馬已經衝上了祭台旁,被這大喝驚得一愣。
黃瓊也是轉過了頭,看向了身著日族麻布服飾的二人,皺眉道:「黑冢,你的人怎麼如此不聽話?」
一向對瓊別二族低頭順目的黑冢默默不語,如若無聞。
黃瓊察覺到不對,揮手制止了眾人湧上祭台的做法,對著遠處的許清放聲問道:「你怎麼看起來有些面生?是外面的人嗎?」
「我是誰不重要。」
瓊別二族的翻臉徹底打翻了許清的計劃,他原本準備去尋找這些火藥的引線,全部處理完後聯繫日族人,將這熊熊燃燒的大火給滅掉。
但對方出手,擔心白蓮教狗急跳牆的他不得不跳出來,告訴眾人真相。
「重要的是這些箱子!」
時到今日,許清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徑直走向祭台,指向了周圍一圈又一圈,幾乎隨處可見的黑粉銅箱。
黃瓊身旁的別族族長有些不太耐煩,若不是忌於黑冢詭異的態度,二人根本不會給這人發言的空隙。
「這些箱子不都是仙師準備的丹藥嗎?有什麼重要的?難不成……裡面真藏著問道長生的寶貝不成?」
許清冷漠凝視著二人,直至把開口說話的別族族長看的有些心裡發毛才說道:「這東西不是長生的仙丹妙藥,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它可以把我們這裡的所有人送上西天。」
「信口雌黃!」
別族族長喝道:「真當我們是被嚇大的?而且你這傢伙的身份不明,說不定也是白蓮教用來蠱惑人心的教徒之一!來人,將他壓下去,生擒場上所有的白蓮教!」
「等下。」
黃瓊不同別族族長,他知道許清若是站在遠處,這裡的事情與他一點關係都不會有。
這小子突然跳出來,一定不是為了別族口裡牽強的藉口。
「伱把話說完。」
「這黑色的東西,名叫火藥,由硫磺,硝石木炭為主要材料,通過氧化還原反應,就能產生劇烈而又迅猛的爆炸。」
聽許清準確無誤的道出其中的材料,位於高點的春生使點了點頭,笑著鼓了鼓掌。
「不愧是天命人,連伏火礬法的原料都熟記於心。」
春生使語聲很輕,但他一字一句卻咬得清晰,而且傳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
「各位聽說過前朝煉丹大師清虛子嗎?」
清虛子在煉丹術上的成績斐然,他的名號可謂是如雷貫耳,即便連瓊別二族這些久居皇陵內的人也聽說過此人的傳說。
「清虛子,姓柴名炫圻,著有《太上聖祖金丹秘訣》。」
春生使淡聲說道:「此中伏火礬法的丹方,便可製成著火燃燒的藥材,俗稱火藥……所以天命人方才並沒有騙你們,這裡確實放滿了此物。」
「什麼?」
黃瓊馬上反應過來,這是白蓮教事先準備的後手,本想著自己等人的計劃萬無一失,卻沒想到白蓮教的人竟狡猾到了這種地步。
原來二者做交易時,都各懷鬼胎,揣著其他心思。
「瓊哥,在別某看來……這些人的做法無異於虛張聲勢,白蓮教若真是有這等法寶,何須搞這麼多疑神疑鬼的儀式?直接扔一堆到京城,天下不就大亂了嗎?」
黃瓊看到別族族長在努力給自己使眼色,暗示自己此刻不要顧頭顧尾,要放手一搏。
但看到祭台上的春生使笑而不語,如若無事人般坐在那裡,他的心裡頓時沒了底。
「轟!」
巨響傳遍了整個墓室,甚至帶來了地震山搖般的晃動。
所有人一同望向聲響傳來的方向,驟然看到滿天通紅的火焰沖天而起,沿路的建築物被熾熱的火蛇吞噬,瞬間化為了烏有。
這等劇烈的爆炸,讓從來沒見過火藥的人群被嚇破了膽,甚至有人當場失禁。
聯想到了先前幾人的談話,大夥都明白了,這些火藥並不是白蓮教搞出來唬人的把戲,而是正兒八經……能驚天動地的炸藥!
與此同時,一名戴著火紅色面具的黑袍星君出現在了許清他們來時的道路上。
他面具上的紅色像濃郁的血液,激情的焰火,更加詭異的是,隨著他體內的氣息流動,這張面具上的紅色流光竟像緩緩流動起來,發出了微微螢光,在通體黑暗的墓穴之中甚是顯眼。
「天璣星君,見過天命人。」
許清是第一次見到新的星君,他立馬關注到了對方身上的不同之處。
自稱天璣星君的怪人比起他人的壓迫感更強,但是他的壓力並不是身上流動的真氣功力,而是手上輕輕掂玩的玄黑色圓球。
這人的雙手斑駁,能從此和略帶滄桑年邁的聲音看出本人的年歲不小。
但手指上沾染的黑色粉末卻在無聲中暗示,這圓球裡面裝著的,也是火藥!
「那動靜……是你弄出來的?」
許清雖然不願意細想,但眼下的種種證據都透露出,白蓮教既然能大批量產出火藥,就說明教派內還有對此物極為了解的人。
他對黑火藥的了解大多源自課本,也是第一次在這裡見到實物,與這位天璣星君不同。
對方極有可能是一名火藥大師。
「讓天命人見笑了。」
天璣星君的語聲在笑,但隔著那張詭異的紅色面具,誰都看不穿他面具下的表情。
而後他轉身對著祭台上的春生二使一同行禮,說道:「春生使,人都到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