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初識
隱隱洞察到怪人弱點的楊纖凝反手揮槍,把身側屋子的門窗打破,隨後她壓低身形,欺身入屋。
站在外面的開陽星君不懂楊纖凝為何要作繭自縛,便勾了勾手指,示意屋頂的各台弩車繼續攻擊。
然而還沒等弩車放箭,楊纖凝便從那扇破窗中翻出,掂著槍頭沖開陽星君襲來。
開陽星君本對她的攻擊嗤之以鼻,但眼角的餘光在瞄到槍尖所攜帶的火焰後,心中一驚,右腿不自覺的向後挪移了半步。
然而就是這小小的變化,讓楊纖凝更加堅信自己先前的判斷,迅速拉近了二人的距離,使屋頂的弩車無法在纏鬥的時候發揮作用。
開陽星君雖然明白楊纖凝的想法,但他也不可能背身而逃,把背門讓給長槍這種兵器之王。
短暫的判斷過後,開陽星君雙袖的下端猛然探出先前使用過的三爪利器,然後他避開了招架不了的槍尖,利用這段時間精進的功力催動雙腳,從楊纖凝的側面發動攻勢。
精純的內力貫入腳尖,開陽星君的身體頓時爆發出無與倫比的速度。
饒是楊纖凝這樣一等一的高手,眼睛竟也跟不上開陽星君的身形,只能看到眼前的殘影。
但之前第一次交手時,楊纖凝曾留意過開陽星君對敵的習慣和出招的順序,知道對方最喜歡從常人不太熟練的左手發動偷襲,隨後踩著肩頭上身,用雙爪死死勾住肩骨。
既是如此,那就賭一次!
已經挪身到側面的開陽星君見楊纖凝的面都沒轉過來,以為這次出手勢在必得。
但隨著風聲呼嘯,楊纖凝手中的長槍像是擁有靈性一般,向左側移,直接攔死了自己前進的路線。
「這怎麼可能?」
開陽星君鼻尖歙動了幾下,對楊纖凝下意識的動作微感錯愕。
對方人都沒反應過來,怎能依靠身體反應來對敵?除非她提前預知了自己的進攻路線?
電光火石之間,開陽星君臉上露出陰厲的面色,繼而踩著那槍桿飛起向上,翻身沖楊纖凝的肩上衝去。
但他怎麼都沒想到,本是自己最熟練的武技,卻招招被武功境界不如自己的楊纖凝看破。
楊纖凝在感到槍桿被人借力的同時,便俯身把槍身壓到身下,強行控制著槍尖打在了地上。
重力之下,地上的石板瞬間斷裂,朝著周圍散開龜紋似的裂縫。
而後,楊纖凝的渾身爆發金芒,真氣外露,被綁帶系起的馬尾長發也向上飄然而起。
地上的碎石開始在外溢的真氣作用下,微微漂浮起來。
楊纖凝把槍尖向後拉出一丈,直接把原來身下的青石板掀翻,直直向上飛上天空。
開陽星君預想過數種對敵的場景,可他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竟會被這地板給砸的不會打架。
在用利爪撕開第一塊石板後,楊纖凝已把第二塊石板挑動甩向自己。
迫不得已,開陽星君只得把利爪的爪尖刺進迎面而來的第二塊石板,用猛然迸發的內力將其震碎。
兩塊石板的砸擊,讓開陽星君居高臨下的優勢蕩然無存,後者只得飄然落地,用一種別有深意的目光看向對方。
因為剛剛的對敵讓開陽星君意識到,即便自己占據武功境界和弩車的優勢,卻也奈何不了對方。
這足以說明,楊纖凝的對敵經驗和心理素質遠在自己之上。
「僅靠著經驗便能壓制住全盛狀態下的星君嗎?」
開陽星君感嘆了一句楊纖凝的身手,隨即緩緩起身,用古怪的語氣笑著說道:「不過這一來一往,本星君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雖然在剛剛的對戰里,開陽星君落入了下風,但他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並且通過這一波的交手,楊纖凝槍尖上的焰火已被熄滅,自己的威脅也已經解除。
「把弩箭調轉方向,她再有任何闖入屋子的舉動,直接射殺。」
房頂的弩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待箭頭調轉完畢,楊纖凝想故技重施,再去一間房屋裡取火已變成了不太可能的事情。
此刻,擁有恐怖再生力量的開陽星君,確定自己在場上掌握了主動權,接下來只要用以命換命的打法,必定能讓這位楊將軍精疲力竭。
楊纖凝的美眸微微閃動,等那些弩車不再指向自己時,她挑起長槍,反而衝著開陽星君猛衝而來。
開陽星君還以為她準備殊死一搏,便用利爪刺向楊纖凝的腹部。
可在這心念電轉之際,楊纖凝將槍尖向下偏移,直接抵住了開陽星君的爪尖,而後她猛然向上拉起,利用刃尖摩擦起的火花,勾起火星無數。
刺耳的摩擦聲下,噴濺的火星濺到了開陽星君的身上,把他的衣服灼爛,且在肌膚上燒出了一個個的孔洞。
開陽星君邪眼一翻,面色夾雜著驚恐想向後退縮,可楊纖凝的槍頭已經再次燃起了熊熊燃燒的焰火,直接反手轉了個槍花,重新刺入了他的身體。
這一次開陽星君的再生能力沒有激發,而且他的身體像是一種易燃物般,將那火焰迅速蔓延,直至全身落入焚烤。
「啊!啊!」
夜空之中,痛苦的哀嚎聲連綿不斷。
楊纖凝的眸色閃出一絲不忍,但隨即就被更為堅毅的神情代替。
「我剛剛進屋取的並不是燈火,而是燈油……只要是開了刃的兵器用巨力揮舞,必然能使燈油重新燃燒。告訴我妹妹在哪,纖凝給你一個痛快。」
開陽星君渾身被火焰越點亮,面容逐漸化成焦黑的一片。
他用充滿恨意的目光看向楊纖凝,從始至終都再未說出一個字,直至被火焰吞噬,化為一團焦黑的糊狀物體。
「果然是妖魔異類。」
楊纖凝瞥視了地上的殘留物一眼,隨即朝著剛剛傳來巨大動靜的後院快步趕去。
之前那些弩車的射手,在看到開陽星君如此恐怖的死法後,都對院中的女子充滿了恐懼,沒人敢主動朝她射出第一箭。
……
當十數匹快馬從寺院中快速掠過,站在穀倉內側的許清微微嘆了口氣。
他原本是想趁著夜色逃命,可靖東侯馮拓和亭長焦廷敬為自己爭取的時間都有限,尤其在聽到騎兵的動靜後,許清就放棄了最初的想法,順著另一條路繞回到寺院裡。
但院裡的守備比許清預想的要森嚴許多,所以他只能選擇回到原先的穀倉,先在這裡藏匿行蹤。
康宇文絕不會想到,自己會趁亂摸回來,所以這裡暫時是安全的。
不過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萬一山下的禁軍派人上山協商談判,康宇文就知道自己還沒逃下山,必定會在寺院內部進行一場大搜查。
許清找了個稻草堆,坐在上面思慮起下一步的行動。
與此同時,整間穀倉已沒有了其他孩子的身影。
這其實是許清之前真正的目的。
他在初看到穀倉的門鎖不牢時,便意識到這極有可能是康宇文給自己設下的陷阱。
但只要自己吸引了康宇文和他手下親軍的注意力,那這些孩子自然能在那名彩雲少女的帶領下,順利逃到山下。
現在來看,那些孩子生還的可能性很大。
「郡王有令!賊人入侵,但他身上中了星君大人特製的毒藥,走不了多遠……把寺院從裡到外都搜一遍!」
許清聽到這句話,心中咯噔一下,亂了陣腳。
他回穀倉就是為了逃避這些親軍的搜捕,誰曾想還有其他人侵入寺院,連帶著在自己一起倒霉。
忽然,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靠近穀倉,情急之下的許清只得趕到稻草後面,把草堆豎起,將自己藏了進去。
「咔嚓。」
穀倉的門微微打開,因為屋內沒有點燃燭火的緣故,許清僅能從殘留的月光判斷來者的身型苗條,不像是寺院裡喬裝成僧人的親軍,更像是……一個女人?
進屋的女子將房門關好,捂著右胸緩慢向前挪移了幾步。
但在下一刻,她驟然停步,把目光轉向了許清藏身的草堆。
沒等許清反應過來,忽然看到這名女子的倩影暴起,直接以右手作刀,斜劈了下去。
頃刻間,擋在許清面前的草堆如同被利刃割斷,滑落在地。
那女子本想再揮一擊,許清趕忙出聲制止。
「我不是東皖郡王的人。」
這句話成功讓女子的動作遲緩,逐漸停頓了下來。
保下一命的許清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同樣慶幸自己賭對了女子的身份。
從女子小心翼翼關門的動作和受傷的神態上看,對方應該就是那群親軍想要搜捕的入侵者。
「你是誰?」
「我也是被他們關進來的人……你應該是彩雲姑娘的姐姐吧?」
女子停頓了片刻,隨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只聽她嬌喘細細,由輕轉重。
「你怎麼知道的?」
「今日我們都被關在這穀倉里,彩雲一直說會有人來寺院裡救她,並叮囑其他孩子不要灰心……看你身上的傷似是被前院鋪設的巨弩所傷,八成是她的姐姐了。」
女子繼續用有些虛弱的語氣問道:「我妹妹,現在在何處?」
許清隱去了自己的身份,把剛剛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在聽到許清甘願用自己為餌,給那些孩子贏取逃生的空間後,女子的心弦微動,對眼前人的看法大為改觀。
許清本想問問女子的傷勢怎麼樣,看看能不能藉助對方的武功做些文章。
可他還沒開口問話,就看到女子的手臂垂落,整個人癱倒在了地上。
「你……你怎麼了?」
好在地上有稻草堆作為緩衝,宛如一個柔軟的床墊,接住了女子的身子。
她靠在草堆上輕咳了兩聲,拼命催動真氣,卻只感到四肢軟綿無力,動不了一點。
迫不得已之下,她只得對許清說出了自己的情況。
「剛剛我與人交手……不小心被其所傷……他在鉤爪上塗抹了劇毒,我活不了多久了。」
楊纖凝清楚自己身體目前的狀態,那名開陽星君為了使自己的攻擊起到一擊必殺的功效,特意在勾爪的鋒銳上塗毒。
自己先前靠著功力才能勉強壓制這些毒藥,可現在巨弩的傷口流血過多,再加上毒藥開始發作,她已是凶多吉少。
能在死前聽到小妹安然無恙的消息,楊纖凝便已知足。
「一會兒你可以弄出些聲響,用我來吸引那些人,好讓自己逃身。」
不得不說,這名女子的提議很具有誘惑性,而且把她交出去,那些親軍定會減弱在寺院裡搜查的力度。
但許清僵在原地半晌,便下定了決心,跪在這名不知來歷的女子面前,將她受傷部位的衣物扯開。
躺在地上的楊纖凝無力反抗,只得目睹著許清毫不憐香惜玉的行為。
待許清撕開女子傷口的碎布後,忽然發覺這名女子中毒的部位在胸脯側面。
在短暫的遲疑過後,許清抱著人命關天的想法,直接把女子擋在胸前的最後一塊褻衣扯開。
「伱……唔……不,不要……」
正當楊纖凝以為許清要做出些什麼出格的舉動時,只見對方低下頭,用力吮吸自己中毒受傷的部位。
待感到差不多時,再一口向外吐出。
楊纖凝咬緊牙關,挺腰昂首,渾身簌簌發顫,雙手下意識的死抓稻草,一條修長白皙的渾圓玉腿忍不住略微屈起。
幾個來回,女子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毒素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殆盡,但取而代之的是,許清的嘴唇紫黑,許多邊角處幾近乾裂。
見許清的狀態已有些神志不清,卻還要幫自己吸食毒液,緩過一口氣的楊纖凝奮起餘力,用雙臂將許清抱入懷中,張口嬌喘道:「不,不可以……」
許清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塊充滿香澤的泥土地里,久違的疲憊在此刻得到釋放,但嘴巴傳來的劇痛和乾燥卻讓他怎麼都無法入眠。
緊接著,剛才觸碰到毒液的部分都開始感到火辣辣的痛。
但這種生不如死的狀態並沒有讓持續太久,他在片刻之後,便能感受到一股精純的力量注入體內,替自己壓制住了嘴上毒氣。
而且這些真氣像是富有智慧一般,一步步將那股火辣難忍的疼痛逼了出去。
(本章完)